望着天際盡頭,柳清歡將勞苦功高的軒轅劍收起,取出了千秋輪迴筆。
天地法則原本是無形的,但在領悟了法則的人眼裡卻是有具象的,且根據每個人的理解不同,具象也不盡相同。
就比如在柳清歡眼中,生命法則就如同一團團光暈,生命力越旺盛,光暈則越亮,反之愈暗。
而此時的花海像褪了色的山水畫,所有東西都變成了暗淡的灰白,以難以抑止的速度崩解成沙。
灰白領域向外擴散,過程艱難而又緩慢,與籠罩着此境的那渾濁的墨雲黑霧形成鮮明壁壘,雙方不斷廝殺互相吞噬,進行着無聲卻激烈無比的交鋒。
天地間,唯有柳清歡和喪梟所在的方寸之地有顏色,傘蓋般的樹冠撐起在頭頂,翠綠的樹葉閃爍着仙靈之光。
但柳清歡知道此並非長久之計,造化乾坤瓶利用自身所蘊藏的生命法則,擾亂此境的法則禁制,強行爲他撐起了一方小天地。
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造化乾坤瓶做到這種程度已是極限,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法力洶涌灌入千秋輪迴筆,柳清歡提起筆,衣襬無風而動,身上的氣勢彷彿要一飛沖天,嚇得旁邊那隻喪梟抖如篩糠,拼命想把腦袋埋進土裡。
要不是樹冠之外的世界顯得更可怕,這隻魂飛魄散的喪梟可能早就夾着尾巴逃跑了!
閒話少敘,就見柳清歡手持千秋輪迴筆,筆尖一點落在身前的虛空處——
墨跡憑空而現,蘊含着磅礴的大道之力,在每一橫每一豎中流淌涌動,在每一撇一捺中縱橫奔騰。
很快,一枚真仙文出現在柳清歡身前一臂之處,整個字體墨光璀璨,宛如冰晶剔透玲瓏,卻有隆隆雷聲從中傳出,散發出恐怖的雷霆氣息。
“去!”柳清歡筆尖一挑,那枚真仙文就化作一道晶光飛馳而出,穿過了無生機的灰白之域,衝進濃墨雲霧之中。
“爆!”柳清歡輕輕吐出一個字,就見一道粗大的雷霆猛然撕開黑暗,伴隨着咔嚓一聲巨響,無數電光猶如盛放的煙花炸裂開!
周圍黑霧瞬間空了一大片,灰白之域趁機漫延,強佔住缺口。
“威力還不錯。”柳清歡微微露出點笑意,又馬上嚴肅起來,手中的筆再次落下。
一個真仙文顯然不足以轟開此境的禁制,那他就寫一筐,這樣總夠了吧!
於是,一個個雷芒閃爍的真仙文飛向四周,接連不斷地轟然炸裂,將昏沉驅散,換回閃亮的白晝。
柳清歡的法力禁錮也終於完全解除,越發沒有顧忌,筆下如神,更多真仙文快速完成,飛向天空。
明滅不斷的雷光中,他伸手一召,造化乾坤瓶收起根鬚和莖葉,縮回原來大小落入手中。
“辛苦了!”柳清歡輕撫了下瓶身,手腕一轉,摘下一片綠葉。
“別打別打,就用你一片葉子!”躲開抽過來的枝條,很快,整片綠葉就融化在了他掌心,變成一團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光團。
柳清歡張開手,吹出一口氣,便見無數瑩光飛舞而出,紛紛揚揚落在地上。
只是一瞬間,地面就像鋪開了一片綠毯,嬌嫩的小草從灰燼中快速生長而出,恣意伸展枝葉,開出小小的美麗的花朵。
廢墟一般死寂的荒原重新綻放出生機,彷彿迎來了春天,清新的風撫過草地,將春意帶到了更遠的地方。
“停!”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唐易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空中,一臉急色地高聲道:“小子,別炸了,快停手!”
柳清歡面無表情地朝那邊看了一眼,衣袖一揮,造化乾坤瓶以及千秋輪迴筆同時消失在手裡。
“你終於肯出現了。”他淡淡道,往遠處一望,果然之前消失不見的宮殿羣也重新出現,都能看清那一個個漆黑的窗口內似有人走動。
“我再不出來,你都要把幽冥路改造成春水岸了!”唐易無奈道:“看看這一地的草,嘖嘖!你知道將之恢復成原狀多麻煩嗎……不對,等你通過了考驗,這些事情都不關我的事兒,變成了你的事兒!”
他又高興起來,轉身作勢要走:“你繼續炸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把真仙文·雷字的威力發揮到什麼程度,最好把這該死的考驗之路炸塌!”
柳清歡懶得理他,一個淨塵術打出,之前一路衣服上沾染的血跡、草汁、花粉等都一掃而淨,又收拾了髮髻,朝着“森羅殿”走去。
唐易又轉了回來,左右打量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發現你這小子還真深藏不露,不僅法器個個不簡單,所修之道也天生註定了該是這座破殿的主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柳清歡皺眉道,突然腳步一停,轉身道:“不用跟着我了,你自由了!”
用兩隻爪子笨拙走路跟上來的喪梟呆呆地望着他,見柳清歡說完便轉身走了,又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展開翅膀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我想說什麼,當然是要告訴你,等下下關你要跟我打一場。”唐易故作期待地道:“到時記得把你所有手段本事都使出來啊,因爲我是絕對不會放水的!”
柳清歡心中一凜,也轉頭打量了下對方,道:“你最好別放水!”
兩人很快來到“森羅殿”高聳的殿牆前,唐易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路上都沒再說話,看到殿門纔回過神來。
“對了,這一關的情況還沒跟你說。”他擡手指着最高處道:“大殿正門在第一層,進去後,你會發現裡面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很多過去的人和事會一一出現在你面前。”
柳清歡挑起眉:“這一關考驗的是什麼?”
“難的考驗沒有。”唐易飛身而起,一邊道:“此關是讓你瞭解森羅殿的歷史,畢竟你以後會是這座殿的主人嘛哈哈哈!”
柳清歡表示懷疑:“就這樣?”
唐易肯定地點頭,又朝他擠了擠眼:“當然了,一些小陷阱肯定還是有的,不過以你的能力,肯定沒問題。”
柳清歡已經看到了“森羅殿”的大門,以及蹲坐在大門兩側的高大的光陰獸石雕。
與此同時,他心中忽有所感,作爲引渡人的職責突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