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夜半時分,天鳶河裡卻熱鬧非常,龍鱗魚蜂涌而來,加入這場打架盛宴。魚團迅速擴大,殺紅了眼的龍鱗魚們把它們最後一點智商都丟到爪窪國,撕殺得不亦樂乎。
柳清歡提心吊膽地貼着河底移動,這要是被那些神經病魚發現,不死也得脫層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躲避了數條亂竄的魚,直到離得極遠後,他抹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幸虧這是在水裡,要是在岸上,指不定他這會都大汗淋漓了。
眼珠一轉,擡頭看向上方,因龍鱗魚離開而空出的水面,此時已隱約能見天上朦朧的月。這倒是個好機會!
天鳶河極寬,兩岸距離最寬處達到數百里,從這頭望不到那頭。好在柳清歡從迷宮通道出來就靠近河的北岸,貼着河岸往上,總歸危險要少很多,至少不用防備背後。
一路上還算順利,除了幾條路過的魚讓他停了一下外,很快便接近河面。眼見得就能出水了,就見一條愣頭愣腦的龍鱗魚轉着圈圈過來了,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
柳清歡無語,那魚傻張着嘴看着前方,一臉呆像。它用頭撞了幾下面前看不見的物體,挺高興地又撞了幾下。
柳清歡憋屈至極,周圍還有幾條魚就在不遠處,他不能動手,但又不能不動手。龍鱗魚的族羣性格是既愛湊熱鬧又愚蠢又好鬥,要是這條魚的行爲引起其他魚的興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望着極近的水面,心一橫,擡手間已招出飛劍,轉眼一飛沖天。
正愉快玩耍的龍鱗魚突然見了外物,原本呆滯的鼓泡眼迅速變得窮兇極惡,魚尾一陣瘋狂地擺動--都只能看到個殘影兒了,追着飛劍就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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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曲殤沼澤邊緣的昊元城,是雲夢澤大陸中部最大的散修城市,不僅散修聯盟的總部在此處,也駐紮着各大門派的外事處。城中商鋪衆多,上至修仙者的靈寶法器,下至凡人的衣衫衩裙,都應有盡有。又因臨着曲殤沼澤,常年在此獵殺妖獸尋找靈材的修士,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之衆。
因城內禁止飛行法器,所有想進城的人都得在城外十里處就按下雲頭,步行進城。此刻,城門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只因半年後就是十年一度的昇仙大會,所以近日裡從大陸各個地方趕來的修士絡繹不絕,其中年輕人更是佔了大多數。
而在這裡排隊進城的,大多是練氣期的修仙者,築基期以上的一個沒有,他們都有特殊通道,能快速進城。
“今年這是怎麼了?四大門派收人方式都跟以前有些不同啊!”隊伍中,一個白衣美髯的中年文士慢悠悠地搖着摺扇,正跟他旁邊的同伴攀談着。
他的同伴是大約二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聞言極有興趣地問道:“哦?文兄向來消息靈通,不知可否爲小弟詳加說道一番?”
“不敢不敢!”中年文士象徵性地拱拱手謙虛兩句,便從善如流道:“要說往年,大多數門派的入門試煉都會放在曲殤沼澤外圍幾個特定區域進行,既安全,又能考驗新人的綜合能力。今年,其他門派倒沒聽到有什麼大變動,但前幾天我有一位在少陽派的好友悄悄告訴我……”
說到此處,中年文士略停一停,見周圍排隊的人都豎着耳朵在聽他說話,尤其是他身後的青衣少年更是聽得入神,心中不由暗暗得意:“他說今年少陽派的入門試煉會和其他三大門派合在一起,在大須彌乾坤塔內進行。”
“大須彌乾坤塔?”聽到這話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文始派的鎮派靈寶?!”
“我沒聽錯吧?這怎麼可能!”
“沒錯,他說的就是大須彌乾坤塔!竟然拿來做入門試煉,文始派好大的手筆!”
一石激起千層浪,正因排隊而百無聊賴的修仙者們都熱烈討論起來,不過,也有那不知就裡的人,比如中年文士身後的那個少年,他大聲地自言自語道:“大須彌乾坤塔是什麼東西?”
四周投來不少猶如看到土包子的鄙視眼神,但也有那熱心腸的見他不過十一二歲,便爲他解惑:“你小子瞎咧咧啥,那可是靈寶!傳聞大須彌乾坤塔分九層,層層不同,其內自有天地,可自成一個世界,與那些什麼星月幻境之類的可高級得多了。”
“怎地?你是看不起我少陽派的星月幻境?”一個揹負雙劍的紅衣少年聽到這裡極爲不滿,回過頭大聲怒斥道。
“沒……沒,這話怎地說……我哪敢啊!”先前那人一見少年衣飾上的門派標誌就痿了,小聲分辨兩句,便鑽入人羣中躲了。
“哼!”紅衣少年冷哼一聲,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圈,看得周圍正興致勃勃看熱鬧的吃瓜羣衆都或偏開視線、或低下頭,才一字一頓道:“大須彌乾坤塔?什麼破爛玩意!我少陽派的紫陽秘境有千般變化,每次進入都會不同,豈是一個九層的破塔可比擬的。”
紅衣少年說完,卻發現周圍人都已各行其事,有的在與友人低聲說話,有的目光平視前方,根本沒人理他,不由氣得脹紅了臉,他身邊另一個穿紅衣的男子拉拉他的衣袖:“師弟,該我們進城了。”
等兩個少陽派弟子進城後,先前排隊的人羣中爆發出一陣竊竊的笑聲,一個形容猥瑣的禿頭男子“呸”了一聲:“紫陽秘境?什麼破爛玩意!紫陽秘境裡都是虛境,跟有真實天地的大須彌乾坤塔比,簡直就一文不值!哼,少陽派!仗勢欺人的黃毛小子,毛都沒長齊呢,就在老子面前充爺爺!老子草你老孃的時候,你還不知躲在哪個旮旯等着投胎呢。”
這話說得不堪,卻有人附和道:“就是!少陽派這些年仗着自己是修仙界第一大派,越加囂張跋扈了。要我說,看看其他三派,隱仙派是道家正宗,文始派不世出,紫微劍閣更是一羣光知練劍的癡人,哪個不是低調得很。”
“你們聽說了嗎?前段時間,少陽派還支持了一個小門派——叫什麼來着,搶了另一個小門派先發現的靈石礦。”
“叫黃山派。”站在中年文士背後一直默默無語的青衣少年突然插嘴道:“另一個門派叫青玉派。”
此青衣少年正是柳清歡。當日,他好不容易逃脫了龍鱗魚的追殺,於今日才抵達昊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