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下子變得平靜,整個烏羽丘彷彿被遺忘的一角,位置偏僻得連路過的人都很少。
半個月過去,並未有任何來此探查的陰月血界修士出現,風平浪靜得讓人都要以爲外面的封界戰爭是一場荒誕的夢。
王鋒常年駐守在此地,在這小小的礦脈中猶如土皇帝一般,過得逍遙又自在。如今谷中多了一位金丹真人,實力不比他差,又是名門大派之人。他倒是想巴結交好一番,偏偏這人性情冷淡寡言少語,實在是不好接近,他便也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好在此人除了每日出來轉一圈,多的閒事不管不問,讓他極爲滿意。兩人便不冷不熱地相安無事,平日裡偶爾遇到時客氣地打聲招呼。
不過這一日,有人來報說那姓柳的終於往山谷深處走去,看上去像是要進地底礦脈。
王鋒冷冷一笑:“這人倒是真能忍,來了半月才準備下礦。”
“真人,那我們要阻攔他進礦嗎?”
王鋒狠狠剔了自己手下一眼:“阻攔?我們找什麼理由阻攔?用你那沒用的腦子好好想想!”
他陰沉着臉道:“讓他進!讓礦裡面的人都給我安份點,平時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誰要是想尋高枝往上湊,把名字先記下來,回頭直接處理掉。”
手下畏縮地道:“哦,如果他要進礦底呢?要是發現那……”
王鋒粗暴地打斷他:“閉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要我提醒你嗎?”
他小心地往屋外看了眼,敲了敲椅子扶手,道:“不過,我們也不能讓姓柳的發現異常,要是他想靠近礦底,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
另一邊,柳清歡已順着路走到山谷最深處,視線微微下垂,彷彿沒注意到暗中跟隨的目光。
拿出玉符打開禁制,一個不大的洞口出現在他面前,守在外面的兩個築基修士原本一臉愜意地靠在一角閒聊,看到他走進來不由愣了一下,受到驚嚇般跳起:“青青青木前輩!”
其中一人連忙趕上來行禮:“前輩,您可是要下礦?”
柳清歡在他二人臉上梭巡了一番,沒有放過那突然閃現又匆忙隱去的慌張和心虛,慢聲道:“我來此近半月了,還未進礦內查看過,今日有空便正好下去看看。”
“好的好的,您請!”兩人點頭哈腰的說道,讓開洞口的位置,又熱心地道:“我爲您帶路吧,您知道,礦裡面的通道複雜,都是挖礦時隨意挖出來的,很容易就會迷路在裡面。”
柳清歡臉色一沉,身上的威壓頃刻間瀉出一縷!
兩個築基修士臉上一軟,砰地一聲跪倒在地,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我以爲,我要做何事,暫時還不需要你們指手劃腳?”
兩人駭得以頭搶地,額上很快見了血:“前輩息怒,前輩息怒!”
柳清歡冷漠地看着兩人,漫不經心地道:“這麼說,我卻不知我怒在哪裡?”
“我們不該自作主張,前輩法力高深,又怎麼會在礦脈中迷路!我們該死,還請前輩恕罪!”
柳清歡聽着他們不間斷的求饒聲,靜默了片刻,淡聲道:“起來吧。”
等兩人爬起來,他突然和善地一笑,嚇得二人差點又跪下去,這才指着其中一個道:“你說得也沒錯,有人帶路自然最好。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顧不得紅腫的額頭,慌張地回道:“回回回前輩的話,我、我叫田之堂。”
“嗯,你就在前帶路吧,順便給我介紹介紹一下這礦下的情況。”
田之堂口中連稱是,當先彎腰鑽進身後的礦洞。
經過一段不長的狹窄通道,兩人到了一個很大的礦洞大廳,在不甚明亮的月光石映照下,柳清歡能看到牆上殘留下來的挖掘痕跡,極少地方還能看到零碎的靈石礦碎屑。
牆上又有不少通往地下的洞口,柳清歡的神識順着這些洞口,開始在整個地底礦脈漫延。
大廳內也有兩個人守着,連不迭地迎過來。他揮了揮手,讓他們自去,然後隨意選了一個洞口走,對戰戰兢兢的田之堂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回前輩的話,我在這裡已經呆了九年。”
“這麼說來,你應該對礦下的情況很瞭解了?”
“是的,前輩。”
柳清歡看他一眼,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
田之堂扯了扯僵硬的臉,努力放下緊繃的肩膀,恭敬地道:“好的前輩。”
柳清歡也不強求,順着崎嶇不平又雜亂無章的通道往下走,隨口問道:“這個礦脈開採多久了?我聽說這裡出產的最低也是中品靈石,曾經出過上品或極品靈石嗎?”
“回前輩,這裡是在二十多年前被聯盟找到的,開採時間也差不多就在那個時候。是的,一般都是中品靈石,上品的也有,但數量不多,極品靈石倒是還沒見過……”
柳清歡邊走邊隨意問一些問題,田之堂開始還繃着,後面見他神情緩和,懼怕便慢慢退去了一些。
兩人不緊不慢地往地底深處走,慢慢地礦洞中開始出現挖礦的人。他們身旁放着一個竹製的小簍,拿着一把小鎬,趴在洞壁上用靈力挖掘着埋在土石中的靈石原礦,每一鎬下去都只能在上面留下一個白點。
這些人修爲只有練氣期,大多都灰頭土臉的,但也穿得齊整的,顯然地位要比一般的人要高些。
對於他的到來,大多數人都露出懷疑戒備之色。不少人跟田之堂打招呼,諂媚討好之意明顯,也有人躲躲閃閃地打聽他的來頭。
柳清歡隱藏了修爲,沒讓田之堂泄露他的身份。他多數時候都笑而不語,只順着腳在錯綜複雜的礦道中隨意走動。
田之堂一直陪在旁邊,因之前已經被削了一頓,所以完全不敢提任何異議。
隨着越來越深入地底,柳清歡敏銳地發現他東張西望的頻率增加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轉過一道彎,前方突然冒出一羣人,當頭一人嘿嘿笑道:“田頭,什麼風把你吹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