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柳清歡捏碎通行玉牌,王仁安都再沒有動作,對方身上的凜冽氣勢實在有些駭人,不像是一個區區練氣六層的小修士該有的!
見柳清歡消失在原地,王仁安又怔愣了片刻,才突然反應過來,氣得跳腳大罵:“小賊,還爺爺的九曲如意箍!那可是我花了一百五十塊靈石買的!”
此時的大須彌乾坤塔外,已是極爲安靜,只有外圍能看到幾個低階弟子的影子。
守塔的劉宇琛正坐在塔的一角打坐。這時,只見他眉心微微一動,睜開眼睛向塔門處望去。
一個練氣六層的弟子出現在了塔前,只見他身上的青衣有一處破損,露出裡面的黑色玄衣。
此人正是剛剛傳出塔的柳清歡。
柳清歡擡眼便見遠處的九座巨大山峰高聳入雲,不由呼出一口氣,在塔內時刻緊繃着的神經終於覺得安全了,徹底放鬆下來。
算起來,從外面看他這次只在大須彌乾坤塔內呆了三個多月,實際卻是呆了三年多。如今已是長高了一大截,以前稍顯圓潤的臉部輪廓也變得深刻起來,真正長成了一個身量碩長的少年。
掃了一眼四周,見盤膝坐於一角的劉宇琛睜開眼睛看向他,他便走上前恭敬行了一禮:“劉師叔!”
劉宇琛嚴厲的面容上似乎帶了點笑意,卻只是微微點一點頭,便又閉上了眼睛。
柳清歡又默默行了一禮,便走下塔前的臺階,招出飛葉梭,往竹林山飛去。
一路上的奇峰異景裡,無數身着文始派門派衣飾的弟子忙碌地穿梭不息,也有人于山間遊玩,或嘻笑、或低語。又有那于山巔做高人狀的,執着個酒杯臨風而立,望見柳清歡經過,還擡了擡手中的酒杯。
柳清歡也拱了拱手,並不停留地一晃而過。
一會兒,便望見了竹林山。他徑直往山腰上去,又繞到山的背面,飛到山間一片白霧繚繞處。拿出一塊玉牌一晃,白霧中便出現了一個圓形通道。
柳清歡拍一拍身上的衣服,就如一位遠歸的遊人,回到家門口時,只下意識的要先拍去風塵一般。甩甩衣袖,便飛了進去,通道在他身後慢慢合好如初。
飛過外圍的紫竹林,便到了紫竹小院,柳清歡落到院中,看着滿院熟悉的物什,不由露出輕鬆的笑容來。
“嗯?”柳清歡彎下腰,從地上撿起幾隻紙鶴和傳訊符。看來有人在他外出時給他留了訊息。
他拿着紙鶴坐到院中的石桌旁,也不忙看,卻是先查看了一下蹄角獸的情形。
好在初一的情況已經穩定不少,身上雖然還是溫度很高,但已降下來不少。體內的靈氣與血肉也不像最開始時那麼激烈的鼓動,平靜了許多。
感受到柳清歡的神識,初一還睜開眼睛,弱弱地叫了一聲。
暫時還看不出它得了那滴大公雞的血後有什麼變化,看來得去把靈獸契約學得,也好早點與初一鏈結上,以後就可以直接以意識與初一交流了。
如此想罷,他拿起桌上的紙鶴正待要看,防護法陣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靈力波動。
柳清歡一愣,他纔剛剛回山,怎地就有人找上門來了?又皺起眉頭,不會是那個白衣公子這般等不及,頃刻就上門找茬兒來了吧!
打開法陣,卻見林光和白鳳鳴一同飛了進來。
“林師兄、白師兄?”柳清歡看到他倆有點詫異。
兩人的神色頗有些不自然,林光乾笑兩聲:“哈哈,柳師弟回來啦?”
柳清歡忖度着他倆的表情,點頭笑道:“是啊,剛回來,還沒進屋呢,這不林師兄和白師兄就到了。”
林光的表情更透出幾分尷尬,白鳳鳴一拐他,粗聲粗氣地道:“你走開!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兒,有啥不好說的。”
說着,轉向柳清歡:“柳師弟,俺倆來是爲了告訴你,俺和猴精如今已經投在屈師兄的麾下。”
柳清歡這次是真愣住了。屈師兄,難道指的是那位白衣公子?
白鳳鳴娓娓道來:“當初俺們分開後,又到腐木林採了一個月的美人花。因爲怕屈師兄的報復,又硬是拖到一個月前纔出來。誰想一出來,屈師兄就找上俺倆……”
“好了好了,我來說。”林光打斷他:“聽你俺來俺去的半天,腦子都被你淹死了!”
他指着白鳳鳴一臉鄙視地道:“你說你都成修仙者了,這‘俺’字怎麼就還改不掉!”說完也不給白鳳鳴回嘴的機會,轉向柳清歡,一臉討好地笑:
“柳師弟,當初我們一出塔,屈師兄就找上門來,我還以爲他要打擊報復,誰知卻是笑臉相迎。說是經過兩個月的思索,越想越覺得我們那次使的計有意思,很是欣賞我們三人。柳師弟的機智、白師弟的靈運,還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擅於收集消息。”
見柳清歡一臉懷疑的表情,他忙道:“開始我倆也很懷疑他的用心,但想着能不立馬撕破臉也是好事,畢竟他是澄心真人的親侄孫,很受寵愛,又收羅了好些個高階弟子當手下,能不結仇自然是最好,所以便虛以委蛇的答應了他。誰知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倒沒見他有什麼陰險居心,還帶我倆見了不少世面。”
白鳳鳴也點頭道:“俺試過了,屈師兄的確有幾分氣量,他手下那些人也並不只是看着他的權勢纔跟他的,有些倒是真心擁護他。”
柳清歡提醒道:“才一個多月,怎麼看得出他居心如何……”
才說了一句話,陣外又傳來靈力波動。
白鳳鳴和林光也注意到了,林光搔搔頭髮:“這該是屈師兄來了!我們能這麼快得知柳師弟回來,也是屈師兄通知的,讓我倆來先把情況與柳師弟說一聲。”
柳清歡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打開防護法陣,三個人影飛了進來,打頭的便是那位屈師兄。
屈師兄依舊是一襲白衣,他一見柳清歡便滿臉笑意地拱手:“柳師弟,你可讓爲兄好等啊!”說着已飛了過來,落在柳清歡面前。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清歡也笑着回禮:“屈師兄。”
“柳師弟,自上次塔內一戰,我便知柳師弟是個大才!”屈師兄滿臉鄭重地道:“爲兄卻是極爲佩服師弟,敢不懼修爲的差距設計與我等幾人相抗,還敢一人獨闖夜狼山,我是越想越欣賞師弟,所以才厚着臉皮上門來,還請師弟原諒我在塔內的蠻橫無禮。”
說着,已是抱手深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