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君母知道君父的死訊之後會承受不住,這種傷痛不是說你安慰幾句就可以完事的,那種失去心愛的人,失去最親的人的那種心情是旁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就算理解,也只是多添幾分同情,而那種割肉掏心一般的痛,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所以,君若塵也只是稍稍安慰了一下君母,他知道他的安慰根本就無用,就像先前勸她不要太擔心君若亭一樣,因爲君母心裡在意,所以纔會不由自主的就是想要擔心。
這會兒,君母正是傷心的時候,所有安慰的話只怕都是聽不進去的。君若塵無奈地嘆了嘆,想扶着君母回房去休息,而君母這個時候卻突然反過來拽住君若塵的胳膊,"塵兒,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你父親他……是誰,是誰這麼心狠手辣,對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讀書人也能下的了手?"
本以爲君母還要狠狠地哭上一陣子呢,不成想這個時候突然就平靜下來了,那模樣,其實更讓君若塵擔心,若是一直失聲痛哭也就罷了,這是正常的反應,可是此時此刻,君母異常平靜的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
見到君若塵沒有回答,君母又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塵兒,你告訴娘,你是怎麼得知你父親遇害了,他現在的屍體在哪裡,兇手是誰?"
君若塵知道自己若是不說,君母不會罷休的,而他也不想對君母有所隱瞞,所以是將實情告訴了君母,君母在聽到君若塵說君父連屍首都沒有了的時候,原本鎮靜的模樣頓時崩塌,哀嚎道:"宵權!!"
君若塵知道君母這喊得應該就是他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的名字,"宵權……"君若塵默唸了一聲,知道了親生父親的名字,君若塵已經可以很肯定自己之前所猜測的結果是對的了。
君若塵沒有再說話,而是攙扶着君母一步步走回了她的房間。
湘湘也是聽到了君母悲痛欲絕的聲音才趕過來的,見到如此模樣的君母,湘湘想要問,君若塵卻先示意她別說話,湘湘心領神會的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等到君若塵扶着君母躺到了牀上之後,君若塵就帶着湘湘離開了,現在的君母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其實,情緒來了,適當地發泄一下也是好的。哭過喊過之後,雖然心痛不會好,但是人會舒服一些的。
君若塵帶着湘湘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將事情的頭尾又講了一遍給湘湘聽。
湘湘驚訝的一時半會愣是說不出話來,好半天,她才說道:"爹爹他怎麼會。……君若塵,你的身世怎麼會這麼複雜?"
君若塵聳聳肩,"這可不是我所能掌控的。"
"也對,其實,你又何嘗不是受害者呢,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卻讓你來承受,他們可曾有誰替你想過。"
湘湘的一語讓君若塵恍若從夢中醒來,是啊,他們可曾有誰替他想過,殤仇陰沒有,宵權也沒有,所以,君若塵是有些怨恨他們的,想到他們是那樣的對待他的母親,他更是怒火中燒。
但君若塵轉念一想,他那可憐的母親,好像也沒有想到過他的感受。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尚在襁褓中,但是,他母親就沒有爲他的以後着想嗎?即便她有給他找了個養父母,但是,她作爲親生母親的責任就可以這樣說拋就拋的嗎?
好在,君若塵的母親給他找的養父母很好,整個家的人都很好,君若塵從養父母那裡得到了他本該缺失的父愛和母愛。
若不然,那時年幼的君若塵找誰哭訴去?
想到這,君若塵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複雜"二字來形容了,其實,他更希望他是不知道這些的,什麼都不要知道的最好。就這樣好好地當養父母的親生兒子,就已經很好了。
可是,隨着一件又一件的真相浮出水面,君若塵的心卻越來越忐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就他的身世也是一波三折的,他甚至氣憤地想過,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那當初幹嘛要生下他。
復仇,金錢,權利,地位,這些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君若塵在心裡問着自己。不過,很顯然,迷戀這些的人不在少數。
見到君若塵大半天不說話,湘湘抱着君若塵說道:"不要想太多,事實已經如此,我們能做到的就是默默地接受,人這一輩子沒什麼名堂,各自安好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難得聽到湘湘這麼認真的說話,君若塵倒是很受用。因爲湘湘說的也的確是個理,人這一輩子,匆匆而過,即便有再大的成就,到最後還不是黃土一撥給埋了?
所以,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的君若塵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自己安好,就可以了。
君若塵揉了揉湘湘的劉海,"傻瓜,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沒事。"
"嗯,那你接下來想怎麼做?"
"怎麼做?自然是……"君若塵偷笑了一聲,望着湘湘的眼睛開始一閃一閃地冒着金光。
顯然,這個時候還還在發懵的湘湘哪裡能明白君若塵此時笑的不一樣。
直到後來,嘴被"封",湘湘才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還沒來得及咒罵的湘湘此時此刻一肚子的話想要脫口而出,奈何君若塵"把守"的緊,湘湘嘴中的話只能是默默地鑽進了君若塵的肚子裡。
直到掠盡湘湘胸口中的氧氣,君若塵才放手。君若塵鬆開之後,湘湘趁着這會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還一副恨恨的模樣說道:"認真點,我是說認真的,現在這種情況,你想怎麼做?"
君若塵手臂伸出來一勾,就將沒防備的湘湘一把攬進懷裡。"這個嘛,還真不好說。"
"好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放心吧。"
湘湘呵呵一笑,"放心放心,對於你我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若是連你都不讓人放心,只怕是這天下在也找不到幾個讓人放心的人了。"
所有的陰霾,因着湘湘而一掃而空,這就是湘湘的魔力。
而在房間的君母,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牀上,望着上空,心裡一陣陣抽痛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君父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
君母的心底深處,已經從最前開始的痛苦不堪,撕心裂肺,漸漸多了一絲其它的情緒,那就是愧疚。
君母能愧疚什麼呢,她自然是愧疚君父被人掉了包,她居然還渾然不知。連自己的枕邊人換了人她都不能感覺的出來,這是何其的諷刺,諷刺她還口口聲聲地說愛君父。
雖然,就算她能早一步發現君父是他人假扮的,但是宵權這個人她還是知道的,手段永遠是那麼幹淨利落,不給他人留一丁點把柄。除非她能早些知道宵權的打算,不然的話,結果就像現在這樣,宵權頂替君父,君父被毀屍滅跡,渣都不剩。
君母想起當年遇見君父時的場景,想起他們成親的場景,想起她爲君父生第一個孩子時的場景……所有所有的場景彷彿就像還只是昨日才發生的。
如走馬觀花的場景一張接一張的在君母的腦海裡浮現。
當年她爲了君父想要脫離殤家,那是何等的決心。可是,如今一心託付的那人卻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留下的念想折磨着還活着的人。
君母眼角的淚就一直沒有斷過,心痛的無以復加,她甚至想隨着去了,可是一想到還有個點點大的小兒子她放棄了。她要是真隨着君父去了,君若安一定會恨死她的。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拉回了君母的思緒,她收斂了一下淚水,整理好衣服就去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君若安。
君若安一見到君母,笑眯眯地對着君母說道:"孃親,你怎麼?"
君母吸了吸鼻子,"孃親沒有怎麼了,安兒來找孃親所爲何事啊?"
"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孃親了,所以來看看,這段時間父親不在孃親身邊,若安身爲小男子漢,自然有責任有義務陪着孃親,不讓孃親感到孤獨。"君若安人小鬼大的一番話着實讓君母感動不已。
可同樣,感動之餘,卻是更多的心痛,君若安這無疑不是在提醒着君母君父的事已經成了定局一樣。
"安兒真乖,孃親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去玩吧,晚飯不用叫孃親起來吃了,知道嗎?"
"哦,知道了,那若安就先走了,孃親再見。"
"再見。"君母望着君若安蹦躂的離去背影,心裡又往下沉了沉,就像先前君若塵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君父的事一樣,君母也同樣不知道該怎麼將這個消息告訴君若安,告訴君若亭。
"殤芷沁。"
君母循聲望去,見到一人正揹着光站着,不過,不用看清來人的樣貌,君母就已經猜出了他是誰了,可不就是那個先前被自己喊過名字的宵權麼,哼,他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就不怕她會出手殺了他嗎?
君母運轉內力,二話不說,就襲向宵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