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韓靂與阿虎的進入,地道的門緩緩的關上,週一江辦公室恢復了寧靜,書架從外面看怎麼都是一體,沒人想到古樸的書架後竟會是一道暗門。
當然,地道內的韓靂與阿虎不會關心外面的情況。
此刻,他們跟在阮問天身後已經走了近十分鐘。根據韓靂的判斷,這十分鐘,他們一直沿着一條傾斜度大約爲四十五度的斜坡在往地底深處走,按照他們的速度,此刻最少也直線下行了近三百米,但似乎他們還沒有走到頭。
這條地道不同於古墓的地道,它充滿了現代的氣息。四周被精美的瓷磚包裹,頂上全部用上好的轉頭砌成拱形,每隔五十米,有一盞昏暗的照明燈安在上面,使得整個地道不至於太暗,但也不是那麼的明亮。地上全部鋪滿大理石,十分的光滑,但走上去一點都不滑,想來也是經過特殊的處理。
正在觀察四周的時候,韓靂感到身後的阿虎在拍自己的肩膀,回過頭,只見阿虎滿臉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
“虎哥,怎麼了?”韓靂有些不解的看着阿虎,四周的環境現在看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韓靂,我想撒尿。”阿虎扭捏了半天,總算吐出了這幾個字。
韓靂先是一愣,但隨即一笑,朗聲道:“去吧,我等你。”
前面的阮問天應該是聽到了韓靂的話,在阿虎撒尿的時候,他們也停下了腳步,並有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與韓靂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二十五米的樣子。
韓靂若有所思的看着阮問天的動作,二十五米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安全距離,韓靂不用擔心阮問天突然消失,阮問天也不用害怕韓靂突然襲擊。之前韓靂以爲這是雙方相互信任的一個表現,但現在看來,這二十五米應該還有什麼作用,比如監視,比如觀察,比如保護。
“走啦。”阿虎提起褲子後大喊一聲,習慣性的往前跑兩步去追上之前落下的距離。
韓靂一把拉住他,搖搖頭,在阮問天他們走開的同時,拉着阿虎按照之前的速度跟在了後面,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二十五米,一米不多,一米不少。
就這樣又走了十分鐘,前面的阮問天停下了腳步,韓靂也拉住阿虎停在距離他們二十五米的地方。
靠着昏暗的燈管,勉強可以看到前面與之前的昏暗不同,變得漆黑一片。不過這不是因爲前面沒燈了,而是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前面是一道門,一道將整個地道都封死的黑色大門。
站在韓靂的位置雖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也能看出這座大門由黑色精鋼打造,厚度至少有十五釐米以上,初步估計,一般的武器根本無法對這扇烏黑的大門造成傷害。
“韓靂,過來吧,我們到地方了。”阮問天向後招了招手,示意韓靂他們到自己身邊。
“韓擒虎,這扇門據說有三噸重,從開始裝上它就沒上過鎖,但從沒有人靠自己的力氣能推開它。古時候,楚霸王力能扛鼎,今天要不你也來試試。”週一江手裡拿着一張卡片並沒有插入已經露出的卡槽中,反而在那裡引誘着阿虎去試試推開這扇巨石門。
一旁的阿虎聽完週一江的話立即來了興致,整個人都躍躍欲試。要知道,楚霸王的故事他可是從小就聽說過。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望向韓靂,徵求韓靂的意見。
“無聊。”韓靂避開阿虎的目光,對着週一江吐出這兩個字。
“哎,你個小別犢子,我怎麼就無聊了,老頭我這火爆脾氣。”週一江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次都被韓靂挑動怒火,這麼多年的涵養算是白練了。
“老小子,怎麼和個娃娃鬧個沒完沒了。”剛纔吐血的那位老者有些嚴厲的訓斥着週一江。
韓靂覺得很奇怪,這位老人剛纔明明在自己手上吃了虧,但他根本不以爲意,反而對自己有了極大的興趣,現在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炙熱。
“你看他哪兒像個孩子,一副老大人的樣子。”週一江似乎有些怕這位老者,雖是爭辯,但說話聲音到最後都沒了。
“好了,一江,開門,別磨蹭了。”這時阮問天開口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祥與和善。
週一江悻悻的將卡劃過卡槽,笨重的石門發出吱吱的聲響,但它很快就打開了,並沒有韓靂想象中的遲緩,到現在,韓靂總算將自己拉回到現代科技社會,而不時腦海中不斷出現的古墓探險橋段。
黑色大大門打開後,呈現在韓靂眼前的是一間由無數計算機與顯示器以及各種各樣的高端設備堆砌而成的巨大白色實驗室。這裡燈火通明,儀器嗡嗡作響,彩色的畫面不斷變化,穿着白大褂的人員並沒有因大門打開而受影響,依舊低着頭穿梭在各種儀器中間,整間實驗室給韓靂就一個感覺—白。
“歡迎來到深壑實驗室,我是實驗室的負責人郭向左。”這時,一直站在阮問天身旁、被韓靂弄出一口老血的老者變得容光煥發,熱情的招呼韓靂與阿虎進入到實驗中。
“向左平時木訥的就像根木頭,可一來實驗室就像個鬥士。”阮問天雖面對着週一江,但韓靂知道他的話是對自己說得。
之後,郭向左遞給韓靂一份關於“深壑”實驗室的介紹並帶着韓靂與阿虎開始參觀這間巨大的實驗室,阮問天與週一江則不緊不慢的跟在了身後。
根據郭向左的介紹,自從有帝都體校那一天就有深壑實驗室了,二者是同時成立的,已經有超過兩百年的歷史。
成立之初,深壑就被建設在帝都體校的地底,它的規模隨着體校的擴建不斷變大,實際的面積可遠不是韓靂現在看到的這麼一間屋子。
每一屆帝都體校都會設一名校長,一名常務副校長,這名常務校長除了國家的相關部門知道外,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深壑實驗室。這一屆,這位常務副校長就是郭向左。
“接下來,我爲介紹我們深壑實驗室存在的意義。”在一臺巨大的液晶顯示器前,郭向左的腳步停了下來。
韓靂心頭一凜,他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聽說過人種優劣論嗎?”郭向左看了半天一片空白的顯示器突然回身問道。
“聽說過。”韓靂點點頭,郭向左口中的“人種優劣論”是由二百年前日耳曼帝國的大獨裁者法勒提出的。在法勒看來,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人種是當時的日耳曼帝國貴族雅利安人種,世界上其他的人種都是劣等的,低賤的,是要被奴役的。
這種說法沒什麼稀奇的,在大漢國以往的歷史上,每朝皇帝或是領袖都會標榜自己所在的家族血脈的優越性。說白了這就是個天賦神權的事,是統治者用來騙老百姓的一句話而已。這麼多年,雖然自己與阿虎、李叔及雪兒都異於常人,但韓靂並沒有覺得這是多麼光彩的事情,相反,有時候韓靂更希望自己就是一普通人,能與家人過正常人的生活。
“那你相信他的話嗎?”郭向左繼續問道。
“不相信。”韓靂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但我信,而且不只我,問天、一江他們也信,帝都體校歷史上所有的校長都信,甚至兩百年來,不管時局如何變幻,掌權當家的元首們也信,這也是爲什麼帝都體校歷經兩百年風雨不倒的原因之一。”郭向左說道這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亢奮了。
韓靂沒說什麼,“人種優劣論”早在法勒去世後就被全世界列爲最反動的言論之一,但現在看來,這“反動”二字只是對小老百姓說得。對於那些大國的高層來說,恐怕從來就沒有“反動”一說,只有“利益”二字。當然,這裡面有什麼隱秘,韓靂還是很樂意聽郭向左將給自己聽的。
“小傢伙你知道爲什麼嗎?”郭向左看着韓靂問道。
“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呢?”郭向左現在看來有些癲狂,大笑着說道:“當年的法勒大帝提出的人種優劣論並不是一句空話,而是人類進化史上最偉大的創新。”
郭向左手指輕觸顯示器,一張現代日耳曼男子的照片出現在顯示頻上。“你看,這就是現在日耳曼帝國中最典型的雅利安男子樣貌,韓靂,你覺得這樣的人在你看來有什麼比我們大漢子民強悍的地方嗎?”
韓靂搖搖頭,照片中的男子除了比一般的漢人個頭高一點外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一臉被酒色掏空的樣子,這樣的人在阿虎面前十個都不夠看。
“那你看這一張了。”郭向左手指一劃,一張很老很老的舊照片出現在顯示器上。
這一張照片根據色澤判斷至少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估計是照相機被髮明時被拍下的。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畫面所展示的內容。
這是一張成年男子的半身照,典型的日耳曼人,與剛纔看到的現代日耳曼人的輪廓大體相似,但僅僅只是相似。可能是因爲當時的相機水平有限,照片中男子的相貌不是特別的清晰,但就這樣,韓靂隔着照片與顯示器竟感受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這樣的人如果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得給自己造成怎樣的壓力,韓靂自己都不敢往下想。
“感受到了吧!”郭向左敲擊顯示器,畫面消失,轉身對着韓靂說:“這是當年法勒大帝手下一名士兵的半身照,兩百年的時光都未能磨滅一名普通士兵的氣勢,而這還僅僅是他的半身照,你知道當年這些人平均身高有多高?”
韓靂繼續搖搖頭,他現在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兩米二,就是比你身後的這個大小子還高三十釐米,而且個個比獵豹還敏捷,比狐狸還狡猾。這還只是最低等的士兵,你想想這樣的人種是不是最優秀的人種?”郭向左帶着嚮往的神情說道。
“可這也只是當兵的,有可能是一支特種部隊,我相信我們大漢國現在至少也有幾支這樣的部隊吧?”韓靂故意有些不以爲意的回答。
“你這個小娃娃剛纔看得還那麼聰明,現在怎麼這麼傻呢?你想想二百年前,日耳曼帝國在法勒大帝主政的時候纔多少人?不到兩百萬,還沒有我們大漢國一個較大的縣人口多了,至於國內經濟更是一片狼藉,但是之後發生了什麼我想就是傻子都知道,那可是佔領大半個地球呀。法勒大帝靠得是什麼,就是那不足二百萬的雅利安人,憑良心說,你認爲這樣的人種還不是最優秀的?”郭向左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
“郭校長,打住,您說了這麼多隻能說明雅利安人種優秀,那與法勒的人種優劣論有什麼關係,與深壑實驗室建立的目的有什麼關係?”韓靂可不想與郭向左爭辯了,這個老人明顯就是個科學狂人,是法勒的忠實崇拜者。
“這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郭向左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接着說道:“其實兩百年前的雅利安人並不是先天生成的,而是經過後天改造的。”
聽到這裡,韓靂的嘴不由自主的長大。郭向左的話太讓人震驚了,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這不就像是道家法術中的撒豆成兵,西方魔法中的死靈召喚。
“我們帝都體校的目的,確切的說深壑實驗室的目的就是複製當年法勒大帝的壯舉,製造出全世界最優秀的人種!”郭向左很喜歡看到韓靂現在的樣子,此刻揮舞着手臂,高喊出帝都體校的目的。
韓靂的嘴依舊沒有合攏,他現在腦子有點混亂,郭向左的話對他衝擊太大了。在全世界都在向機器化、智能化努力的時候,深壑實驗室卻選擇回到人的範疇,努力開發人類的潛能,這已經被無數的科學家證明是不可行的,那深壑實驗室行動的依據在哪裡?還有,既然深壑是受到國家高層的扶持的,那就說明國家的領袖們是相信最優人種理論的,他們要製造這些超級人類的目的是什麼?還有就是世界上除了深壑,其他國家是不是也存在如同深壑這般的研究機構?
韓靂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更不會悲天憫人,但如果真的存在量化的超級人種,那這個社會除了戰爭將一無所有,兩百年前的大災難可以算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場浩劫了。
“韓靂,你先休息休息,整理整理自己的思路,十分鐘以後,我與向左在爲你答疑解惑。”阮問天拍了拍韓靂的肩膀。
看到韓靂眼中的疑惑與恐懼,阮問天還是比較滿意的,這麼多年了,這樣表情的年輕人還真沒幾個,太多的興奮與激動卻都不是他們真正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