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透露消息給我的宮女,是蘭雅夫人派來的。”謝子裴緩緩說着自己的調查結果。
“蘭雅夫人?”南映庭十分意外。
“當時我也和你一樣意外,”謝子裴輕輕一笑,“所以我去問了她,她說,她只是不忍見弱女子被欺負罷了。”
想不到,這樣低調自守無依無靠的女子也有這樣的節操。
“這樣。”南映庭沉吟着點了點頭。
“嫂夫人呢?沒在家麼?”謝子裴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一笑,沒聽到以往那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點不習慣了。
“她去廟裡進香了,說是要討點太平和福氣。”想到那個人,南映庭忍不住浮現溫柔笑意。
而那邊,大將軍府的馬車卻和一輛低調華貴的馬車相遇。
進廟的路只有一條,兩位車伕都堅持自己應該先走。
“讓他們先走吧。”這樣的事也要爭麼?姿姿掀開窗簾,對自家車伕說了句。
那邊馬車的主人卻也掀開了車簾,露出一張精緻卻清弱的臉,臉的主人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原來是南少夫人。”
姿姿微有些訝異,隨即也禮貌地迴應微笑。
原來是蘭雅夫人。
“一起走走吧。”蘭雅夫人先走下了馬車,姿姿便也不好意思在馬車上呆着。
兩個也算不上多熟的人走在一起,假裝之前的那件事不曾發生過,斷斷續續地說了些話,一直到走進寺廟,蘭雅夫人說要靜心祈福,將不相干的下人都遣了出去,甚至連兩個住持高僧都畢恭畢敬地去了殿門。
姿姿和蘭雅夫人都各自在蒲團上虔誠地跪好,雙手合十,閉上了眼。
“這個孩子,你是怎麼想的?”姿姿問,聲調輕輕的,卻簡單冷硬。
“我想生下來。”蘭雅夫人的聲調卻輕
柔中透出堅持。
“你不在乎他是仇人的孩子?”姿姿皺了皺眉,語調更冷。
“我不在乎他的父親是誰,我只知道,這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養他。”蘭雅夫人輕輕道。
姿姿沉默了。
“我別無所求,只要這個孩子可以陪着我。”蘭雅夫人側過臉,看着姿姿,有點苦澀地懇求,“姿姿,你讓我生下他吧?”
姿姿又是良久沉默,垂着眸,無數的念頭在腦海裡旋轉,最後化作一抹無奈卻又溫柔的笑意漾開,清淺若無,“既然你堅持,那就這樣吧。”
蘭雅夫人鬆了口氣,微笑,“謝謝你,姿姿。”
“你根本就不必感謝我。”姿姿笑容斂去,神色沉默下來,對着端坐在上無悲無喜的佛虔誠地叩拜,準備起身。
“你都不願意叫我一聲麼?”蘭雅夫人看着她,微微苦笑。
“等事情完成安全退離之後,我會叫你。”姿姿淡漠答道,頓了頓,卻又補了一句,“孤身在宮中,萬事小心。”
“我會的。”爲她話語裡的關心感到欣慰,蘭雅夫人微微一笑。
姿姿起身離去。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帝都的大街上,姿姿心思雜亂,煩躁地掀開車簾想要透透氣。
十月末的冷風迎面吹來,讓姿姿心裡冷靜了些,只是一轉眼,叫人心煩的一幕又映入眼簾。
街道的一角,秦楚和玉言歡正融洽地說着什麼,笑容滿滿地掛在臉上。
姿姿頓時更加煩躁,猛地甩開窗簾。
本想馬車快點駛過去,只是車伕非常不如願地停了下來,熱絡地和秦楚打招呼,“秦少爺。”
“嗯,出過門啊,辛苦了。”秦楚笑,眼光掃過馬車:車簾悶悶地低垂着,裡面的人沒有絲毫露出臉來打招呼的打算。
不需費什麼心思,秦楚猜出裡面的人,對車伕笑了笑,“回去吧,老夫人想必等着呢。”
“好嘞,秦少爺您慢走。”車伕爽朗地笑了一聲,揚鞭趕車。
秦楚目送着馬車遠去,低下臉,嘴角一抹苦澀的笑意。
“那是哪家的?”玉言歡開口打破沉默。
“南將軍府的。”秦楚笑,又恢復灑脫隨意的表情。
“微雨嗎?”玉言歡微微奇怪,“怎麼不和我打聲招呼?”
“許是沒看見吧。”秦楚笑道。
“那怎麼不和你打聲招呼呢?”
“她……我們不怎麼熟的。”秦楚的笑容有一絲裂縫。
玉言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禮貌地沒有再問。
“小姐,你怎麼不和秦公子打聲招呼呢?”車裡,芳甸疑問,眼睛狐疑地轉來轉去。
“煩!”姿姿皺着眉,重重靠到車壁上。
“秦公子又怎麼得罪小姐你了?”芳甸臉湊到姿姿面前,笑嘻嘻地問。
“不是秦楚。”姿姿情緒依舊沒有緩解,乾巴巴地說着。
“那是誰?”芳甸依舊好問不倦。
只是姿姿垂下眼睫,沉到自己的思緒裡,並不打算解答她的疑惑。
怎麼能不煩呢?好不容易送走一個麻煩的月無雪,又來一個有可能會破壞她計劃的玉言歡,這次她該怎麼解決?怪只怪完全沒有想到玉言歡又隨夫君的調任回到了帝都。南震南映庭心裡的想法也摸不清楚,皇帝那邊也沒有什麼動作。姿姿不禁覺得心裡沒底。
擡手摸了摸額頭的傷,已經結痂了,然後痂也慢慢脫落。時間慢慢過去,事情卻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結果。
啊——姿姿輕輕地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回到南府,姿姿便被老夫人先找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