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覺番外一今朝有夢與明年上

景元覺番外一 今朝有夢與明年[上]

“脫掉衣服,給朕看看。如果喜歡本小說,請推薦給您的朋友,

蒙恆進帳,就聽見剛出浴的皇帝這樣吩咐。

雖然他知道帳子裡除他以外必沒有旁人,還是不免左右看看,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確實沒有旁人。

再看主子,很明顯,他並沒有要動口解釋剛剛發出的命令的意願。

但這命令確實古怪。饒是蒙恆中郎將身爲皇室一等護衛,出生入死,歷經人世風雨,此時也滿是一腔的惶恐與不解。不過,跟着主子這麼多年過來,他知道什麼是那人不開玩笑的神情,也早已習慣,聽到吩咐就不再揣測主子任何的心思,於是少刻的猶豫之後,中郎將還是照辦了。

待他脫到只剩裡衣,蒙恆擡頭,微帶期待的看了一眼他的主子。

“繼續。”

於是最終,中郎將大人赤身裸體,□,面紅耳赤的站在御帳之中。

皇帝陛下在對面端坐,不帶一絲羞赫的目光,來來回回的掃視,仔仔細細的端詳——就連那隱秘的□,他也沒有放過,反而,還皺着眉頭,不知所思的看了半天。

這幅情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假想此時如果突然有個冒失的人闖進來,看到他們堂堂覃朝的皇帝陛下,竟然有這種古怪的、不可告人的嗜好,一定……一定會嚇破膽的吧?

所幸,沒有人敢冒失到闖進御帳找死。

所幸,蒙恆明白,其實他的主子,絕對沒有那種古怪的嗜好。

他最多隻是,前天晚上在定襄王那裡大概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回來後,稍稍有些極度反常而已……

蒙恆安慰自己。

景元覺並不知道他的侍衛長此時腦子裡在想的奇怪東西,或者說,他根本不關心。他只顧着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男人勻稱的身材,經年的鍛鍊所養成的堅實筋肉,還有那寬闊的肩膀,窄細的腰身……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在所有女人心中,挺拔健壯,惹人羨慕的地道男子漢啊。

即使在男人眼裡……

看起來,那一身雖然黑卻並不暗沉的皮膚,在夜燈的光下透出棗色的光澤,甚至也很細膩,有幾分,說不出的誘人……

然而,皇帝卻嘆了一口氣。

寒露將至,暮色深沉。

覃朝人盡皆知的不務正業心性不定的皇帝景氏元覺,其時並不在京城九重宮闕里履行他身爲人君的義務,卻在北邑首府廣平城中,一座名爲醉生樓的酒樓之上,舉杯淺飲,消磨時光。

無能之名遠播,此人向來不以爲意。所謂的人言嘛……即是人言,豈可盡信乎?

不然也。

就比如現在,能在這裡偷得浮生半日閒,是因爲他辦完了他要辦的事。

當然旁人不會知道,他也不想他們知道。

又比如這幾年來朝局暗流涌動,大臣各懷鬼胎,後宮勾心鬥角……事情多了去了,他不是看不見,他是故意冷眼旁觀,不插手。

人皆喜自作聰明,何如坐而觀之?

景元覺玩轉酒杯,扯起一抹淺淡的微笑,放縱着那些人上竄下跳,因爲他們只是……

統統在他的股掌之中,而已。

他想到這裡,看了一眼身邊一言不發的貼身侍衛們。能跟着他,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是忠臣,是死士,是必要時會毫不猶豫挺身而出,血濺當場,也要保他周全的人……但他們,也只是盡他們的職責罷了。

他又想起今夜,就在不久之後,他還要去那一座廣平郡王府赴宴,以便安撫跟着他出來又爲了他私自微服亂跑而頭痛不已的兩位下臣。那兩人整天價的誠惶誠恐,就怕弄丟了他,確實也辛苦……因爲他,再不濟也是他們的主君。

景元覺泯了一口這酒樓裡叫不出名字的酒水,辛辣的滋味停在脣舌,進不到腦中。

無聊,真的無聊啊……

除了某一件事終結之時偶有的興奮,其中的時間,他全部拿來等待……的確無聊。

一壺酒沒有喝完,鄰桌有人生事。

那是幾個關外的大漢,嫌酒家怠慢了自己,一下揪着小二不放,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侍衛統領蒙恆用眼光詢問,景元覺搖頭,他不想生事。

以爲有一場甌架就要上演,卻有個本已走掉的書生上去管了閒事。

那書生是個騙子,景元覺聽他說了幾句就這麼想。

不僅僅是騙子,還是舌燦蓮花的高級騙子。

先是旁敲側擊的把那幾人比作英雄好漢,再憑空編造出一個堂皇的悽美傳說,然後將傳說誆回現實,輔以身臨其境的親身遊記推波助瀾,最後還加上一篇詞藻富麗的景物詠歎……徹底把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唬得一愣一楞,真的就唏噓嗟嘆,真的就摩拳擦掌,要去那書生說的西山一探究竟。

景元覺坐在角落裡暗自搖頭,現在可是入了秋的夜晚啊。

那人幾句話把人煽上山頭,卻還不滿意。

三寸不爛,巧言令色,那幾個人暈頭轉向,最後不僅上山,還是抱着他們剛剛爲之惹事嫌淡的花雕上的山。

酒樓中根本無人反應過來,那幾個大漢和書生稱兄道弟,興致高昂,一邊景元覺看得是哭笑不得,總算本着同類相惜的精神,忍住了一時對弱者的同情氾濫。

人已走遠,那書生默立片刻,轉身,露出一個詭笑。

詭,笑。

看得景元覺瞬時就呆住。

那是怎樣的一個笑啊。

明明該是機關算盡,陰謀得逞的小人奸詐,配在那眉目如絲的清秀臉上,卻像是小孩子惡作劇般清透明亮,興高采烈,一雙大而漂亮的桃花眼,糅盡三分算計,三分得意,三分沒心沒肺,甚至還,還有一分讓人想和他一齊笑的衝動……

舉凡見者,一眼失神。

那人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驚豔,自顧的和小二說着話。

“嗯,明天,你把我那兩罈女兒紅拿來,送給那幾位朋友……山上凍一夜,需得暖暖身子。”

說完他擺擺手,搖着紙扇頭也不回的下樓去了。

景元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心頭不覺,浮現一絲暖意。

這人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