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件事情真的不能搞大,因爲就在最近,平日裡見不了幾面的淮陽城護城人黃恭望居然大駕光臨各自家族,噓寒問暖,讓衆人心裡都有些不踏實。
再加上那小子在瀘州鬧出的這麼大的動靜,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盯着那位在瀘州掀起風浪的楊毅,一舉一動都在大佬的感知之中。
那小子,真是個麻煩事啊……
蠻州敦煌城城頭,有一位女子站在那裡,衣袖隨風而動,風沙不斷拍打着並不算精緻的臉上。
手中長劍平靜而至,寒芒緊緊盯着遠處,與女子冰冷的視線相同,皆是一副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順着女子的視線看去,遙遠的天際一線之間,忽地風塵僕僕,緊隨其後,是一條黑線從天際線中出現,隨即向敦煌城方向展開。
遠看,如同成羣結隊的螞蟻緩步朝次方而來,但女子清楚,這些都是蠻夷。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原本應該是以遊牧爲主的蠻夷居然也開始相聚在一起,甚至在短短几年之間建立起一座實力不俗的王朝。
自稱大日。
只是因爲地理位置偏距以北被稱之爲北莽。
而這被蠻夷組建起來的大日王朝,居然在短短數月之後橫掃了周邊大大小小的獨立部落或者國家,甚至一些原本就屬於中立的國家也被牽扯其中,照樣被蠻子一掃而空,甚至屠城。
但很多在蠻州的小國家敢怒不敢言,生怕下一個目標會是他們,但,明眼人能夠看出來,這大日王朝,分明是想成爲瀘州那樣的大一統王朝,怎麼可能甘心讓他們分蠻州這一杯羹?
敦煌城作爲獨立郡城,並且擁有一位天下第一女劍仙名號的天花板強者,對於大日來說是一個絕對的絆腳石,如今若是能夠將其跨過去,不僅能夠宣揚國力,爲日後大一統蠻州做好堅實的基準,也能讓全天人皆知,什麼狗屁天下三大宗師,什麼臨門一腳,在絕對的軍隊面前,那都是浮雲。
甚至大日蠻子的皇帝揚言,定要將那敦煌城上站着的劍仙女子打落回人間,嘗一嘗這神仙的滋味到底跟那些凡夫俗子有什麼區別。
這一下,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皆是怒目而視,更有甚至舉兵而起。
一些政客更是指着大日的鼻子謾罵這個國家就是一羣土匪。
但真正面對大日王朝的軍隊,都跑的比誰都快。
畢竟是文官,不如那些武將更有戰場魄力。
或許在廟堂上,武官並不如文官那麼尖牙利嘴,黑的都能夠說成白的,但在戰場上,武官的生死看淡的魄力是文官無法媲美的。
一些喜歡看熱鬧的肯定不會錯過這次大日王朝的動作,戰前可是放過狠話,誓要將敦煌城夷爲平地。
要說敦煌城內的那些勢力害怕不。
那自然害怕。
只是在高層次的那些人,對此似乎並沒有什麼擔憂,甚至依舊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
蠻州之前有多亂他們心裡非常清楚,能夠在那樣的環境下敦煌城屹立不倒,足以說明那位女子的實力根本容不得半點質疑,如今局面僵持的情況下,唯一的選擇無非是就是相信一位女子。
只是層次越往下,就越打退堂鼓。
所有人其實一開始沒覺得什麼,敦煌城享譽天下人人皆知,基本上就是一道屹立不倒的保命符,在蠻州以外,若是聽到誰誰誰是敦煌城的,好傢伙,不給你磕頭賠罪都不敢說自己是個人。
如今一聽外面居然有十萬大日王朝逼近,鋒芒直指敦煌城。
這怎麼守得住?
但凡是有人地方,肯定就有白眼狼。
一些人甚至巴不得那個站在城頭上的女劍仙跌落凡間,淪爲他人魚肉,到時候還能在大日那邊撈一筆橫財,穩賺不賠,豈不美哉。
而一些人早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因爲他們根本就不覺得一位小小的女子能夠守得住這將近百萬戶人家的敦煌城。
也就導致了該走的人差不多已經走了,心存不軌的差不多也將敦煌城的情報賣的差不多了。
況且整個敦煌城,唯一的戰力,就只是那麼一位看着挺單薄的女子。
敦煌城有軍隊,只是自從有女子劍仙坐鎮之後基本上就沒怎麼動手過,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差不多和地痞一個德行,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撈錢的主,整個敦煌城基本上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待的地方。
不過也有好的一面,至少成爲了蠻州少有的安全郡城。
光是這一點的揚光,就能夠遮住那些黑暗。
在蠻州,誰不想活着?
戰鼓如雷,整個天地充斥着蕭殺氣息。
敦煌城城頭之上,女子劍仙依舊單手持劍而立,冰冷的雙眸不爲所動,,若不是有延綿的呼吸存在,可能都以爲是尊石像屹立在這裡。
敦煌城?
真要算起來,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義務守護這裡,亦或者說,與其他兩位不同。
黃恭望和秦觀都是爲了順應天道,爲了能夠讓這片天地,天在上地在下,迫於無奈守在那裡。
她不同,並不是爲了這座天下,緊緊只是爲了一個人,一個能夠爲了一座城犧牲了自己的男人。
正因如此,女子纔會守護着這座城。
在她眼裡,這座城,就是那人給她留下的禮物,豈能容的下他人惦記。
可曾記得。
同樣是在這座城的城頭之上。
那個男人身着甲冑,一手緊握女子纖細絲滑顯得稚嫩的小手,在其身後,是一排同樣身着甲冑的漢子,他們眼中,各個是那麼的明亮,開朗。
甚至有以爲臉龐上掛着稚嫩的少年,依舊是一臉認真站在最左側,挺胸擡頭,生怕別人看不到他。
哪曾想被旁邊的漢子用手一壓,整個身形都坐在地上。
有人起鬨道:“你這龜孫子,還不趕緊滾回去喝奶去,這裡是你這小娃兒來的地方嗎,要不是你爹在這,我想給你一腳踹下城牆去我給你說。”
衆人大笑。
其中也包括少女身側的男子。
少女身側的男子輕聲道:“東方,等我從那裡回來,我會讓全城皆知你是我的女人,甚至整個蠻州都會聽到你的名字,東方。”
少女羞赧的低下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引得身後那些漢子狼叫。
當少女看到城門之下如同蝗蟲一般風塵僕僕而出的軍隊的時候,心頭不知爲何跳了一下,也就這一下,讓少女和男子從此之後成爲了兩個世界的人。
那一場戰爭,敦煌城的軍隊近乎全滅,包括各個將領,甚至是女子心掛的那個男人,被敵人活生生掛在高空中,一刀刀從男人身上割下肉,當着男人的面喂狗。
這是徹徹底底對敦煌城的羞辱。
隨後,十萬大軍進軍敦煌城。
敦煌城從而上下全都亂套,無一不是哭爹喊娘,甚至一些地痞流氓強搶民女,一切人性的罪惡面全都在此時爆發出來。
那個時候,也是在這座城頭上,遠望着成羣結隊的敵方兵馬,一位少女眼眸之中盡是淚水。
衆人皆知一道飛鴻從天幕之上落在敦煌城,敦煌城東方以一人一劍殺退十萬大軍,甚至敵軍營地被連夜屠戮殆盡,不留一個活口。
卻不知道。
那堅韌的外表下,無時無刻都心念的一人。
此時。
東方持劍肅立,大日王朝百萬大軍而至,事已至此,又有什麼理由退去呢?
即便敦煌城已經物是人非。
但那也是那個男人爲她留下的。
最後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