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人譽爲琴聖的老人慈祥笑着點了點頭道:“世人修煉一輩子,即便修得正果,當得大道,最終成爲足以讓很多人仰望的神仙,那也是有人老珠黃的時候。”
被世人譽爲琴聖的老人慈祥笑着點了點頭道:“世人修煉一輩子,即便修得正果,當得大道,最終成爲足以讓很多人仰望的神仙,那也是有人老珠黃的時候。”
“修仙修仙,什麼是修仙?又是誰來修仙?終究還是從人靠着靈氣滋養體魄從而羽化成仙,我這個老頭也不例外。”
琴師輕輕撫着懷中橫放着的閉月琴,輕聲道:“人這一輩子,總會有放不下發放的下的東西,年輕的時候氣盛,總想着去和世人爭一爭那天地第一,總想去挑戰一下那些自詡爲仙家正統的宗門,也有那麼一段風花雪月的情意深沉,人啊,其實都一樣,所追求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修煉者想要在體內鑄造長生橋保證自己長生不老,站在那世間的山頂之上俯瞰衆生,誰都不想自己的頭頂上踩個什麼人,誰也都不想哪天成爲了別人的墊腳石。”
“劍修也都想着自己有一把絕世好劍,御劍逍遙九天之上,千里取人首級,一劍斷天地。”
“純粹武夫只想着如何一拳,就一拳將對手打的滿地找牙。”
“都想去爭一爭,可到頭來,終究還是要分出一個三六九等,辛保,你說實話, 你的心裡是否有過想要超過爲師的念頭?”
辛保跪在地上,聽着眼前這位已經沒有幾天了的琴聖,隨後這句問話,更讓辛保哽咽起來,只是內心的倔強讓辛保點頭道:“有過。”
琴聖老爺子這一刻笑着合不攏嘴,隨後一陣猛烈咳嗽,辛保頓時有些慌亂,琴聖老爺子擺了擺手輕笑道:“老病了,不用這麼緊張,就你小子這份氣,我就很看重,閉月琴交在你手裡,我就很知足嘍。”
小毛病?
辛保就算這一生信琴聖所有話,這句話是最不相信的。
先前的猛烈咳嗽,辛保明顯看到琴聖的手中有一絲血漬。
只是這個時候,辛保又能說什麼。
如果這個時候琴聖老爺子不多說點,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辛保按照平日的倔脾氣,可能這時候就跳出來要和琴聖對峙,這也是他們宗門中比較著名的景觀。
往往當看到琴聖和辛保和衆人在場並且討論一些東西的時候,往往辛保是最跳脫的那一位,甚至敢跳起來指着堂堂江州琴聖的鼻子說一些旁人聽起來都覺得有些心裡發毛的言語。
只是琴聖老先生並不是什麼臭脾氣,並且辛保在衆人之中算是天資卓越的一人,平日裡無論是練琴還是修行,悟性遠遠要比其他人高很多。
這也就讓那些恨不得將辛保撕碎的人縮着脖子,只能在背地裡罵着辛保根本沒有規矩。
這些話最終自然都傳到了琴聖的耳朵裡,只是並沒有出聲勸阻,依舊是尋常那般光景結束了之後的時間。
辛保的出衆在最後終究還是體現了出來,家族比試中更是以卓絕的戰績成爲了琴聖真正的內門弟子,並且一個月可以接觸閉月琴一個時辰。
辛保那會對閉月琴根本就沒有什麼觀念。
一個排名前五的閉月琴而已,什麼琴難道還是琴?
照樣是琴架上面掛着琴絃,還能獨特到哪裡去?
曾經在江湖中流傳的幾大品級不俗的琴不照樣也就那種手感,無論是琴技還是執法,辛保完全沒有感受道什麼獨特之處,那些東西甚至還不如在路邊隨便拿着兩塊磚頭在中間掛着幾根琴絃演奏的有趣。
可當辛保真正第一次結出到閉月琴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因爲閉月琴帶給他的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若是說別的琴給辛保的感覺是得心應手,心所在,琴意所至的話,那麼閉月琴給他的感覺,就真的像是封閉得月亮一般,完全摸不透這個東西到底在想什麼,甚至那一個時辰,辛保得水準甚至還不如一個初學者,無論是找音還是彈奏惡力度,完全和辛保心中所想不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閉月琴外圍包裹着,讓自己得心境無法完全融入其中,導致辛保和閉月琴之間產生了很強得裂痕。
琴師最大得弊端就是,一旦人琴無法合二爲一,琴術反倒是成爲了一個缺點。
辛保第一次挫折之後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什麼挫敗感,反倒是沒有了往日得跳脫,潛心修煉,整個人的氣質渾然轉變,一些認識辛保的人都有些驚訝,難不成琴聖給這傢伙洗腦了?怎麼會一夜之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很多人問琴聖到底是用什麼方式收拾這個調皮搗蛋的東西的。
琴聖只是笑而不語。
只說一切見真章。
一個月後。
當辛保再次將手扶在閉月琴上的時候,一股清涼透徹的水流順着辛保的十指順流而上,辛保渾身上下宛若是塵沙下的巨人微微顫抖,沙石滾落最後流露出鋒銳的長毛。
那一天,整個宗門上空盤旋着一首接一首的動人琴聲,時而如同一位女子低聲吟唱,時而如戰場上的鐵騎披荊斬棘,銀瓶乍破水漿迸,鐵劑突出刀槍鳴,跌宕起伏的旋律竟然帶動着整個山門的氣數浮動,山門中的一些老怪物都有所動,只是並沒有說什麼而已。
因爲到如今這個情況來看,這位當代琴聲的衣鉢,已經有人來繼承了。
當辛保奏曲結束的時候,早已經是傍晚時分。
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有琴聖一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呦?怎麼不跳着腳來問候家人了?”
辛保當時的脾氣可想而知,正向說什麼卻想起自己如今似乎纔是理虧人,換做以往可能就真的要跳腳,但現在不同,自己可是將閉月琴彈奏了將近一天之久。
要知道琴聖自己如今彈奏閉月琴的時間一年加起來也不夠一天二十個時辰的,自己如今居然如此忘我的彈奏了一天,這還了得。
如今閉月琴即便是沒有人彈奏的情況,每天的保養也是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曾聽說閉月琴的琴絃材質非常特殊,並且是個消耗品,每一次的彈奏其實都是對琴絃的傷害,隨着琴技的品級的越來越高,對於琴的壓力就會越來越強,閉月琴也不例外,只是這種損害放在閉月琴上幾乎等同於沒有,甚至閉月琴的這種特殊材質的琴絃對於琴技也有提高的作用。
只是越高層次的琴對於那種微乎其微的變化非常重視,甚至在高層次的戰鬥中,雙方戰力不相上下的情況下,往往這種微乎其微的差距纔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以閉月琴如今雖然沒有在使用,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必然會發生一些變化,爲了能夠保持閉月琴的最巔峰境界,每日的保養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真以爲擁有了一個排名前十甚至前五的靈器就能天下無敵?
大錯特錯。
這麼一個寶貝供奉在家裡,後續的開銷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甚至很有可能將整個家族的財政完全掏空,一半的家族或者是山上宗門根本就供奉不起這麼一號真正的大祖宗。
不過琴聖是什麼角色,光是名號在這裡放着,就有無數人爭着搶着幫琴聖大理閉月琴,當然,自然不可能交給那些人。
所以家族之內就有專門維護閉月琴的人。
辛保雖然愧疚,但心中卻激盪起了從未有過的豪邁。
再過三十年,他必然會拿下琴聖的頭銜!
思緒流轉,辛保擦拭通紅的眸子,擡起頭於琴聖對視,說道:“師傅放心,閉月琴和這份責任,我一併擔下!”
琴聖老爺子聽到這裡開朗大笑,試着擡起手卻發現此時自己的胳膊似乎已經失去了直覺,但依舊面不改色說道:“聽你這句話, 爲師就放心了,以後你的成就與我如今相比,只高不低。”
琴聖點了點頭。
辛保站起身向前一步,彎腰雙手將閉月琴托起。
向後推出一步全身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這一夜,太過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