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出租車,隋羽之都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獨自一人將顧連城帶上。
看着手機上不停閃爍着的名字,隋羽之心中滿是愧疚之色,不過,她終究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師兄,你先回去吧,他醉得很厲害,我先送他回去。”
電話那頭,程浩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低的回了一聲,“那你當心點兒。”
掛了電話之後,隋羽之看着手機沉默了好長時間,直到顧連城的腦袋一下子倒進她懷裡,她才收回思緒,看着懷裡毫無知覺的男人。
原本到了東山別墅,讓管家將顧連城接進去之後,她就應該離開的,可是,讓隋羽之尷尬的是,到了別墅門口之後,管家出來接人,顧連城卻抱着她的腰,死活不鬆手,嘴裡嚷嚷着“不要走……不要走……”
隋羽之被弄得滿頭黑線,本來想粗暴的將人一腳踢開,可是,出租車司機卻不耐煩起來了,坐在前面嚷嚷了起來,“我說,小姐,我還要做生意的,你們有什麼糾紛,不要耽擱我好不好?”
聽着人司機這麼說,隋羽之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管家也一臉祈求之色的看着隋羽之,“隋小姐,要不,你幫我送先生回去吧。”
無奈,隋羽之只得跟着下了車。
男人纏在腰間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鬆,下車之後,抱得更緊了。
管家跟在一邊,看得滿頭黑線,他家boss這追媳婦兒簡直連什麼形象都不要了。
將人送回房間之後,顧連城還抱着隋羽之不撒手,管家非常有眼力勁兒的撤退了,請隋羽之幫忙照顧。
隋羽之還沒有反應過來,管家就已經腳底抹油溜了。
頓時,房間裡就只剩下隋羽之和顧連城兩個人了。
“顧連城,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吧。”隋羽之有點兒無奈的說。
可惜,顧連城卻膩在她身上,一點兒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顧連城!”隋羽之禁不住提高了聲音,而且,明顯帶着幾分怒意。
“既然知道我是演戲,你爲什麼還是願意送我回來。”顧連城的聲音悶悶的在她肩頭響起,不復以往的清悅好聽,低低沉沉的,無端的讓人心中也跟着沉悶了起來。
隋羽之被問得啞口無言,愣在當場。
是啊,明明知道他是在演戲,她爲什麼還是不放心,還是將他送回來了呢?
“羽之,你承認吧,你心裡還有我,你不放心我,你還在意我……”顧連城的聲音再次響起。
隋羽之心中忽然就瀰漫起一片苦澀來,她承認她在乎他又怎麼樣?她承認她還喜歡他又怎麼樣?
他們中間隔着那樣的父母大仇,她就算愛他愛得要死,也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和他在一起。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楚感覺,隋羽之閉上了眼睛。
再開口時,已經回覆了冷靜,“顧連城,你今天不是說要和我談我爸媽車禍的事嗎?剛纔你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一聽隋羽之提這茬,顧連城渾身一僵。
感覺到顧連城的變化,隋羽之再次開口:“你說對不起,是因爲你查不出真相,還是查出來的真相和我知道的是一樣的?”
聽着隋羽之的質問,顧連城心中直髮苦。
那件事,他能說嗎?他能怎麼說?
“羽之,你相信我嗎?”顧連城悶悶的開口。
隋羽之聽了之後,冷冷一笑,更加用力的推他,“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如果我說,我已經查出了當年的事,你相信嗎?”
隋羽之一聽,冷笑道:“信,我怎麼能不信呢,堂堂顧家大少,還有什麼是查不出來的。”說話的同時,心中翻涌起無比的情緒來,那剛纔他的對不起就是說,事實的真相果真如姨媽的日記上所寫的那樣嗎?
聽着隋羽之的嘲弄之意,顧連城心中越發的難受了。
“羽之,你父母的那場車禍,的確不是意外,但是,也不是你知道的那樣,兇手,的確不是我的父親。”
“那兇手是誰?”隋羽之的聲音頓時冷硬了下來,短短几個字,卻帶着無邊的恨意。
顧連城頓時沉默了。
“怎麼?不敢說了!還是不願意說謊,其實兇手就是你父親!”隋羽之厲聲說道。
“不是的,羽之,你相信我,兇手真的不是我父親,可是,兇手……”
“兇手是誰?”聽着顧連城猶猶豫豫,不願意直說的樣子,隋羽之心中怒火高漲。
“羽之,我只能告訴你,兇手的確不是我父親!”顧連城用力的閉上雙眼,心中一片沉痛,“羽之,對不起,請你相信我。”
隋羽之聽他這麼說,心中恨意伴隨着怒意翻涌着,掀起滔天巨浪。
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顧連城,“對不起,你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殺兩條人命嗎?顧連城,你紅口白牙說你父親不是兇手,我就要相信你嗎?什麼證據都沒有,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說愛我,可是,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你想過沒有?”
看着隋羽之臉上一片憤怒和怨恨,顧連城只覺得心若刀絞,上前拉住她的雙手,“羽之,我發誓,兇手真不是我父親,你相信我!”
隋羽之聽了,冷笑連連,“相信你?顧連城,你值得我相信嗎?”
“羽之……”顧連城聲音發苦。
“你說你愛我,你喜歡我,可是,說這話的時候,你是誰?你是封雨桐的未婚夫!你發誓說你父親不是兇手,那你告訴我,誰纔是兇手?”隋羽之拼命掙扎,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看着隋羽之淚流滿面,顧連城只覺得心疼無比,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抱住。
雨點般的吻落了下來,吻去她的淚水……
“羽之,你給我點兒時間,相信我,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交代,好不好?給我點兒時間。”顧連城一邊呢喃着一邊輕吻着。
那祈求和心疼的語氣讓隋羽之忘記了掙扎,愛而不得的痛苦一直折磨着她,如今看着顧連城同樣痛苦不堪的樣子,心中的難受簡直無以言表。
兩個相愛而不能相守的人,彼此擁抱着……
夜色旖旎,悲傷和痛苦在瀰漫,讓人絕望,那是一種無路可走的絕望。
兩個人的開始就非同一般,有幸福有甜蜜,也有傷害有痛苦,一路走來,磕磕絆絆,兩度放手又兩度重新開始,可是,如今,兩人彷彿走進了死衚衕,再也尋不到出路。
兩人都生出愛而不得的悲苦。
上一輩的恩怨,即便已經遠去,也不可能被忽視,不可能被抹殺,不可能被無視。
而顧連城則是有苦難言,他恨死他叔叔了,可是,他更恨自己,他顧及爺爺年老體邁,不敢真的將叔叔怎麼樣,可是,更不敢將真相告訴隋羽之,怕隋羽之要和叔叔對上……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懦弱,是他無能。
感情上,不能解除和封家的婚約,沒有立場沒有身份去追求她。
她父母的事,他查清了真相,卻不能給她討回公道。
她說得對,他根本沒有資格說愛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說喜歡她。
也不知道是誰吻上誰,也不知道是誰先脫下誰的衣服。
一場絕望的糾纏,在夜色的掩蓋下,伴隨着壓抑不住的口申口今,蔓延起伏。
久違的性、愛,彷彿飲鳩止渴,卻讓人甘之如飴。
幾番雲雨之後,兩人抱在一起,交頸而眠。
東方魚肚白的時候,隋羽之就先醒了過來,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一切,可是,她的心卻難受無比。
擡頭,望着男人熟悉帥氣的面容,她的眼淚輕輕的滑落下來。
昨晚的一切,彷彿就像一場告別。
她從來沒有那麼主動,那麼熱情過,而顧連城從來那麼溫柔,那麼激烈過,兩人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契合,絕望中的性、愛讓兩人都生出一種“乾脆就那樣一起死掉算了”的炙烈情緒。
可惜,他們沒有死,而天,依然亮了。
顧連城睡得很沉,隋羽之小心翼翼的起身,洗漱出來之後,顧連城依然睡得沉沉的。
坐在牀邊看了很久,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情不自禁,隋羽之暗罵了自己一聲,深吸一口氣,起身離開。
顧連城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往身邊一撈,空空如也的感覺讓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窗外,陽光燦爛,牀上,屬於那個人的位置,卻早已冰冷。
他滾上睡袍,毫無形象的衝了出去,“她人呢?”
管家穿着一絲不苟的在客廳忙碌着,看到顧連城下來,躬身行禮,“隋小姐一早就走了。”
“她有沒有說什麼?”顧連城面色繃得緊緊的。
管家搖搖頭。
顧連城揉揉眉心,頹然坐下。
管家見狀,“先生,上早餐嗎?”
顧連城點點頭,一臉陰沉的模樣讓人心驚。
早飯後回到房間,他站了好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琥珀色的眼眸中露出堅定的神色。
他絕不放手!
他這一生就認定她了。
拿出電話,撥出號碼,“他怎麼樣了?”
“情緒有點兒焦躁,昨天晚上鬧着要出去。”
“老爺子那邊有什麼動靜?”
“暫時沒有。”驚天停頓了一下,接着問:“顧總,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已經答應爺爺不法辦,但是,如果就這樣放過他,豈不是太便宜了。”
“那顧總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關兩天,打一頓少不了!他不是自詡風流倜儻嗎?讓他以後都沒有風流的資格!”顧連城的聲音冷如寒冰。
“是,顧總。”
“記住,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他察覺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