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波打量了一番老頭子。
穿着還是和以前那樣講究，除了頭髮從以前的銀白色變成了現在的灰白色之外，看起來也沒有老多少。
“電話咋打不通呢？”高波問道。
“拆遷了，電話沒得了。”
老頭子擺擺手，走進屋子裡，示意高波跟着進來。
“我聽說你在拆遷的吃虧了？”
“我能吃啥虧？我學生這麼多。”
高波點點頭，這說的也是，陳老的學生遍佈着梅州各行各業，而且這老頭子就不是個能吃虧的人。
“奶奶呢？”
“跟着她兒子去旅遊了..”
“你咋子不去？”
“老了，走不動！”
老頭子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老了的樣子。
“我看您就是懶得動..”
兩人走進屋子裡，客廳還是挺寬敞的，刷得雪白的牆壁，幾張簡易的木頭椅子，牆壁上掛滿了照片，高波仔細看了，是每一屆從孤兒院小學畢業的學生們的畢業照，每張照片的學生都不同，但是坐在中間的卻總是陳老夫婦。
從三十多歲的壯年一直到六十多歲，這對夫婦在孤兒院工作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張照片見證了一堆普通的夫妻半輩子的時光。
對於陳老這樣的人，高波是非常敬佩的。
“孤兒院都合併到市裡面，我就退休回鄉了。”
李遠山放下行李，攙扶着陳老坐下。
“也就這小子，讀書讀不得，偏要去學踢球..”老頭子指着遠山說道，“現在球又沒有得踢了，要四十萬才能踢得上，這幫狗日的，還真敢開口。”
老頭子罵罵咧咧，高波左右看了看，想起了陳奶奶不在這兒，才鬆了一口氣。
“您又說粗口了，奶奶聽到您可就慘了..”
老頭子似乎也有些害怕，他本能的縮了縮頭。
“你小子可不能告狀...”
“我那裡敢告您的狀.....踢球和四十萬有啥關係？”高波剛忙結束這個話題。
“遠山這孩子，九歲送到我們院裡，天天飛天打石，讀書不愛讀，就愛抱個球踢球。後來有個足球教練說他有些天分，去了梅州足球隊的青訓隊踢....”
“九歲來院裡了？？”高波有些奇怪，他看着牛高馬大的李遠山，這小子怎麼看也有十七八歲了。“我怎麼沒見過啊？”
“你去英國讀書那年送過來的..”
“等等...你今年才十五歲？！！”高波看着李遠山有些驚訝的說道。
李遠山擡起頭：“我當然是十五歲，我測過骨齡的！”
“以前打U14全國比賽的時候測過....那幫人看我太高了，總懷疑我是改年齡了！”遠山提起這件事就憤憤不平。
“四十萬是咋回事？”
“那幫狗屌的..”老頭子提起這個事情就非常生氣。
“說要給四十萬就給提上一線隊！這幫鳥人，想錢想瘋了都！”
給錢才能踢上一線隊....
高波有些沉默，類似的事情他也時有耳聞，但是這還是第一次在自己身邊看到這樣的事情。中國足球的腐敗是壞到了根子上了，就連這些小球隊的青訓都充斥着錢權交易。
給錢的球員才提拔上一線隊，那些真正有足球才華的孩子又有多少被埋沒在這樣的黑暗中呢？
他看了看李遠山高大的身材，儘管不知道這小子技術怎麼樣，但是光是這幅身板看起來就要比同齡人強壯不少了。
高波悄悄打開足球卡牌系統，查看了一番李遠山的屬性。
這一看不要緊，李青山的數據讓他嚇了一跳！
尤其是身體素質方面的數據。
爆發力：74
彈跳：76
靈活：80
耐力：79
平衡：80
強壯：80
速度：77
體質：80
這數據的水平咋一看其實也很普通，英超聯賽大部分球員的身體素質都在這些數值上下。但是如果考慮到李遠山只是一名十五歲的孩子的話，這身體素質就相當恐怖了！
在精神屬性方面，李遠山的表現也不錯。
意志力、勇敢、侵略性、工作投入、無球跑動都在七十以上，這對於一名十五歲的少年來說，已經是相當的難能可貴了。
不過當看到技術分的時候，李遠山的表現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最高的射門技術是62，其他技術得分都在六十以下...
基本功太差了，這樣的技術表現，真的不像是經過了好幾年足球培訓的樣子。
“你們平時都是怎麼練的？”高波問道。
“上午搞體能，下午練基本功....”
“基本功？怎麼練？”
“就練射門，繞樁這些。”
“有比賽嗎？”
“隊內的對抗賽，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比賽也沒多少，而且要打上比賽還得另外給錢呢.....除非是一些要追求成績的比賽教練纔會讓我上場。”
高波搖了搖頭，這國內青訓環境實在是烏煙瘴氣，訓練方法粗放而且落後，也沒有經常組織有比賽什麼的，隊內的對抗比賽對球員的提升非常有限。
對於青訓球員來說，其實除了訓練方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夠的比賽鍛鍊，因爲只有在比賽中，球員們才遇到各種各樣千變萬化的情況，這會讓他們學會去怎麼踢球。
“這是我們準備寄給各個俱樂部的光盤，也不知道能不能給遠山帶來試訓的機會。”陳老拿出一片光盤，“這是我自己錄的，你先看看，你在國外做足球教練，你看看遠山能不能踢得上球，這小子讀書也沒好好讀，不能踢球的話，也不知道以後能幹些啥子。”
高波接了過來，在電視上打了開來。
長達半個多小時的光盤全部是李遠山持球進攻的場景。
這比賽光盤拍攝得並不專業，因爲高波同樣想要看到李遠山在無球情況下的比賽狀況。但是考慮到光盤拍攝者陳老並不是專業人士，所以高波也沒有苛求。
從有球進攻的狀況來看，李遠山確實是相當的強壯，他的身體素質鶴立雞羣，這也讓他看起來在青少年比賽中威力巨大，進球如麻。
光盤播完，老頭子和李遠山都看着高波。
高波轉過頭來，他盯着李遠山說道：“我先來說說你的缺點！”
“首先，基本功太差！這是最致命的，好在現在只有十五歲，還可以練！但是....這會很難！！”
高波非常嚴肅。青少年時期是練習基本功的關鍵時期，這段時間大約在十二歲到十五歲，所以過了十五歲之後，青訓營就進入了精英體制了，這是職業球員遇到的第一道關卡，如果在十五六歲的時候沒有呢進入到職業梯隊，也就基本意味着被淘汰出局了——而且這個的淘汰率高得嚇人。
“我不怕難！”李遠山站了起來，之前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笑臉也沒有了，他同樣十分嚴肅。
“我說的難，是非常非常難的那種，除非你付出非常人的努力，纔有可能踢上頂級職業聯賽！”
“我會努力的！”李遠山有些興奮了，從高波的語氣中，他已經聽出來高波準備要帶他走了。
高波表情依舊嚴肅，“遠山，我不會因爲我和你的關係就對你特別照顧，我告訴你，職業足球是很殘酷的，能者上，庸者下，沒有絲毫的含糊！”
“我說的努力，是拼了命的那一種！”
李遠山沒有猶豫，他大聲說道：“爲了踢球，就算是拼了命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