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廢物!”軒轅彧厲聲喝道,雲袖一揮,那侍從便被甩出了營帳,跌落在地上,他連滾帶爬的起身,瞧着自個吊着的胳膊並未大礙,也不顧嘴角涌出的血,連忙向營帳跪着行去。
楚凌天低垂着頭,噤聲不語,皇上如今可是在氣頭上,他可不想找死。
軒轅彧看着營帳內只站着楚凌天,隨即,便怒視着楚凌天,沉聲道,“那個小鬼是何時來的?”
“啓稟皇上,是在前日。”楚凌天連忙回道,還稍微地向後退了一步。
軒轅彧冷豔的雙眸一凝,盯着楚凌天,面若寒霜。
如此,便是整整一個時辰,楚凌天巋然不動地站着,卻覺得脊背發冷,冷汗淋漓,頭皮發麻,這還不如,被軒轅彧直接打出去來得乾脆。
不過,他深知自家皇上的脾性,他怒急了才喜歡瞪人,但,不發一言,如此,若是眼前的人定力不夠,估計,如今已經癱倒在地上,或者是嚇得暈死過去,而他,雖然有定力,卻也無心力,若是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個的周身放佛被凝結着一層冰霜,快要生生地被凍死。
流星趴在軟榻上,貓公公爲他上了藥,而後,斜臥與軟榻,看着他,“你這是活該。”
“哼。”流星依舊掛着淚痕,接着扭頭,將臉埋在錦被內,不理會貓公公。
貓公公也不在意,而是閤眼,思緒萬千。
天色漸暗,棲國的上空,隱霧瀰漫,鳳國鐵騎終於踏在了棲國國都的城樓之下。
慕寒遙端坐於戰馬上,擡眸,看着眼前的城樓,身後的將士們更是激動不已,他們終於趕來了,這是他們浴血奮戰,纔到達的地方。
付卓眸光冷厲,他如今,唯一的目的便是手刃獨孤星辰的首級來祭奠付家的亡靈。
“將軍,到了。”李肅大笑一聲,滿臉胡茬的臉上,堆積着掩飾不住的興奮的笑意。
慕寒遙目光冷沉,直視着前方,只要攻下這處,他們便勝利了,棲國,便徹徹底底地屬於鳳國,鳳棲國終於在幾百年之後,合在了一處。
“將軍,請下命令!”李肅眼眸中散發着異常激動地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帶着將士們一同攻破這棲國的最後一座城池。
慕寒遙則是冷視着,沉聲道,“不急。”
皇宮內,獨孤星辰端坐於龍椅上,聽着來報,心思更加地沉重,他接着起身,仰頭嘆了一口氣,接着道,“擺駕!”
“是。”身側的公公連忙應道,便前去準備。
獨孤星辰身着明黃色龍袍,乘着龍輦浩浩蕩蕩地行至城樓下。
棲國的百官,以及將領盡數齊聚,躬身迎駕,“參見皇上!”
獨孤星辰即便如今大軍壓進,他亦是在保持着一個帝王該有的尊嚴,挺直了腰背,帝王之威盡顯,擺手道,“平身!”
衆人齊聲,將目光齊齊落在他的身上,也許,這便是他們最後一次喚他爲皇上。
有幾位老臣復又跪下,“臣等願與棲國共存亡。”
獨孤星辰轉身,看着這幾位老臣,眼眸泛着一絲的感動,連連道,“好,好。”
其他的百官見狀,亦是紛紛喊道,“臣等願與棲國共存亡。”
獨孤星辰雙眸流轉,這其中何人真心,他怎會不知,不過,如今,他一步錯,步步錯,即便如此,他也要拼上一拼。
他率先踏上城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千斤大石般沉重,直到他行至城樓之上,俯視着城樓之下的慕寒遙,還有他身後的大軍,他雙眸透着冷厲,周身散發着震懾之氣。
慕寒遙第一眼便看到城樓之上的那一抹明黃,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戰馬上,沉穩有度,任由着夜風吹拂着他的棱角分明的臉龐,月光打在他銀色的鎧甲上,折射着冷光,他猶如神祗般屹立不倒在棲國羣臣的面前,宣示着他即將開始的嗜血掠奪。
付卓對上獨孤星辰掃來的目光,更是恨意十足,連忙揮手,便要策馬上前,卻被慕寒遙阻止,“如今還不是時候。”
付卓轉眸,看着慕寒遙,收斂起怒氣,但,那雙盛滿着怒火的眸子卻一直盯着獨孤星辰。
獨孤星辰亦是看着付卓,果然,他歸順了鳳國,他冷笑一聲,未料到,他最信任的臣子,到最後,竟然背叛了他。
鳳傲天與冷千葉趕在日落時,走出了沙漠,將士們似是經歷過一場生死般,齊齊地鬆了口氣,臉上還帶着不可抑制的興奮。
冷千葉垂眸,月光皎皎,灑在鳳傲天因着這兩日的曝曬,略顯暗淡的容顏,卻覺得俊美至極,尤其是她此刻,仰頭,修長的頸項劃過銀色的月光,透着撩人心魄的迷人光澤,他低頭,將面頰蹭在她的頸項上,側着臉,親吻着她的面頰,“皇上,終於出來了。”
鳳傲天聽到他語氣中傳出的幽幽地嘆息,她嘴角笑意更深,接着轉身,拉低他的頸項,強吻上他有些泛白的脣,狠狠地噬咬着。
冷千葉依舊端坐在馬上,將她包裹在自己的懷中,承受着這個突如其來,卻又帶着濃情蜜意的吻。
她將他鬆開,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城池,前面還有兩座城池,便可到達棲國國都,她揚起手中的馬鞭,勾脣淺笑道,“爺要一個時辰之後,到達棲國國都。”
“臣遵旨。”冷千葉蓄勢待發,他冷漠如塵的容顏,因爲身邊的人,透着誘人的華光,就像是這九霄銀河內灑下的璀璨星光般,耀眼的光彩奪目。
身後的將士更是躍躍欲試,如今的他們,經歷過了沙漠的險境,能夠大難不死,活着走出沙漠,對於他們來說,往後再大的艱難險阻,都算不得什麼。
獨孤星辰負手而立,俯瞰着前方,接着命令道,“嚴守城樓,不得放任何一人入內。”
“是。”身側的將領應道,接着一臉陰曆地看着慕寒遙。
如此,時間緩緩流逝,一個時辰之後,一名渾身帶血的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來,跪在他的腳下,“皇上……敵軍……敵軍攻破了北面的兩座城池,如今,正兵臨城下。”
獨孤星辰聽着,頓時眸光一沉,“來者何人?”
“領兵的乃是冷千葉。”士兵接着回道。
如此,還未等獨孤星辰做出決定,便見一道紅光飛上天際,接着發出一個破碎的聲響。
慕寒遙擡眸,看着那星光,這些時日,第一次,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他接着擡手,沉聲道,“攻城!”
李肅與付卓早已等着這一刻,如今接到命令,更是迫不及待地響應着,帶着身後的人馬,向城樓處攻去。
慕寒遙接着自懷中拿出流星彈,放了出去,這一刻,他終於等到了。
獨孤星辰擡眸,便看到鳳國十萬人馬齊齊向城樓攻來,緊接着,便聽到北面的城樓處也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他厲聲喝道,“派人將四面城牆都守住。”
“是。”將領隨即領命,接着便帶人前去抵抗。
一時間,戰火四起,兩軍對峙,今夜一戰,必定是要被載入史冊。
軒轅彧終於在天黑時,收起了冷冽的眸光,接着揮手道,“退下吧。”
“是。”楚凌天低聲應道,接着便退了出去,擡眸,看着月色,一副重獲新生的神情,擡手,抹着額角,已經是一身冷汗。
軒轅彧瞧着這空蕩的營帳,終是無力地斜靠在一側,一雙眸子收斂起怒火,流露出猶如汪洋大海般深邃的眸光,他擡眸,陷入了沉思。
侍從跪在營帳外,剛剛得了消息,忍着痛,啞聲道,“皇上,棲國剛剛傳來消息。”
“說。”軒轅彧收斂起思緒,沉聲道。
“冷千葉突然出現在棲國北面,與慕寒遙兩面夾擊,棲國怕是難保。”侍從顯然得到了結論。
“嗯。”軒轅彧似乎對於這樣的結局沒有了往日的氣憤,只是漫不經心地應道。
侍從聽着軒轅彧不過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先是一愣,隨即,壓下心中的疑惑,接着道,“在冷千葉的人馬內,發現了鳳國皇帝。”
軒轅彧猛地睜開疲累的雙眸,薄脣微啓,低醇的聲音響起,猶如捲起了一層黑霧,似是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這漫無天際的黑霧中一般,“你說什麼?”
侍從覺得自個多嘴了,連忙垂首,“鳳國皇帝出現在冷千葉的人馬中。”
軒轅彧嘴角的笑意越發地深,也不知爲何,待聽到她竟然在另一個男子身邊,他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冷笑一聲,接着起身,一陣風似地離開了營帳。
侍從便覺一陣冷風自營帳內掛出,接着便被揮倒在地,這次,徹底地承受不住,昏死過去。
楚凌天正吸着氣,接着便看到軒轅彧憤然而出的身影,轉瞬,便消失不見。
他目光怔怔,想着,皇上的武功在他之上,應當不會出事,故而,轉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從,命人將他擡走,接着擡步,入了貓公公的營帳。
貓公公剛剛備了晚膳,看他一副如獲大赦的神情,接着道,“過來一同用膳吧。”
流星看見美味的吃食,又不能坐着,只好半蹲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碗,一手拼命地夾着菜,狼吞虎嚥,毫無形象地吃着。
楚凌天亦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吃相的他,接着坐在一側,“果然,飛鶴國的民風開放,連這皇帝都如此不拘小節。”
貓公公自然能聽得出楚凌天話中的意味深長,他隨手夾着菜,慢悠悠地說道,“不是飛鶴國,如今,該改口,喚爲飛鶴城。”
楚凌天並未改正,而是,拿起碗筷,也用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別國的人坐在一處用膳,除了在鳳國皇宮,被雪珂綁着的那些時日以外。
他擡眸,看着流星,“飛鶴國……城餓着你了?”
流星是個在專心做一件事時,不喜歡被打擾的人,如今,他全神貫注地用在吃上,故而,只管着往嘴裡塞着飯菜,並未看楚凌天一眼。
貓公公淡淡道,“他啊,用膳時不喜被打擾,你如今說什麼,他都聽不到。”
楚凌天一怔,想着還有這等奇怪的人,也不再多言,安靜地用着膳。
過了半個時辰,流星終於吃飽,摸着圓鼓鼓的獨自,打着飽嗝,滿意地笑着,轉眸,看着貓公公,一臉的諂媚,“貓公公,你做的飯菜真好吃。”
“不用你奉承。”貓公公直接回絕了他的讚美。
流星連忙湊上前去,極力地爭取着日後,能夠跟着貓公公混飯吃的機會,笑着道,“貓公公,你想不想知曉聖主每日的行蹤和舉動?”
“主子過幾日便會回來,我日夜陪着主子,自然會時刻知曉,不用你的那個什麼感應。”貓公公冷冷地說道,起身,收拾着碗筷。
流星覺得這招不靈驗,連忙下了椅子,也不顧屁股的疼痛,接着拽着他的衣袖,“我可還知曉你不知曉的事情哦?”
貓公公轉眸,看着他,“你還知曉什麼?”
“我知曉,主子命定之人是誰。”流星滴溜溜地轉着眼珠子,說道。
“當心禍從口出。”貓公公想着上次流星所言,泄露天機,必遭天譴,他上次已經泄露了一次,如今,他還真是爲了吃的,如此大膽。
流星當然知曉,不過,他被困在飛鶴國十六載,如今,幻化成人型,卻還是個奶娃娃,他着實不痛快,即便是大難降臨,他也要在此之前,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纔是。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才能讓我留在你跟前呢?”流星嘟着嘴角,連忙變成了楚楚可憐的模樣。
貓公公難免有些頭疼,再看向他時,又覺得他甚是可憐,接着道,“你若是答應,日後,乖乖的聽我的話,我便讓你跟着。”
流星聽着,連忙揚起燦爛的笑臉,笑嘻嘻地道,“好,我日後都聽你的。”
“有奶便是娘。”貓公公聽着他的話,明顯的一副白眼狼的神情。
流星連忙反駁道,“我從不吃奶,你也不是娘。”
楚凌天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眸光閃過愕然,便覺得這一大一小甚是有趣,突然,想起雪珂,也是那樣的灑脫自在,他突然感慨起來。
貓公公瞧着楚凌天,“有些人,不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雪珂雖然有喜,但,她常年習武,自幼便經歷了嚴酷的訓練,身子屬寒性,這一次,亦是她的一次大劫,這孩子必定會折磨她,不知到時候能否挺得過。”
楚凌天一聽,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自己知道嗎?”
“自然知曉的。”貓公公淡淡道。
“那她爲何?”楚凌天不禁遲疑道,眸光微閃,掩飾着某種情緒。
貓公公撇着嘴角,瞪了他一眼,“我記得那日,主子答應讓她留下骨血,你可知她有多高興?若不是她最愛的人,她怎麼會留下?”
楚凌天聽着,大腦一片空白,他一直很清楚,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刻意逃避着這種感情,排斥着對於她所有的不捨,可是,如今,他才知曉,自己是有多麼的懦弱,他只是不敢去跨出這一步,不敢去承擔罷了,他是個真正的懦夫。
貓公公看着楚凌天怔愣在原地,看向流星,二人雙雙搖着頭,踏出了營帳。
棲國與雲國的邊境,錦堯在封鎖那山谷之前,便已經命五萬人馬瞧瞧地埋伏在棲國邊境,如今,得到鳳傲天的消息,她踏出營帳,翻身上馬,離開了營帳。
白楓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眸光一沉,接着轉身,步入了營帳,看着面前棋盤上未下完的棋,他執起黑子,繼續思索着。
這一夜,棲國陷入了黑暗地獄,軒轅彧一夜未歸。
直至天明,一整夜的廝殺,終於在第一束陽光照射在大地時,結束了。
城樓外,土地被染成了血紅,兩國士兵的屍體遍佈,慕寒遙帶着人馬攻入了城樓,而冷千葉與鳳傲天所帶的人馬亦是自北城城門入了國都,錦堯所帶的人自西面攻入,三軍會合。
獨孤星辰站在城樓之上,看着城樓之下的屍體,看着鳳國士兵的聲音響徹上空,他絕望地仰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寶劍,當場自刎與城樓之上。
身側的百官與將領紛紛哀痛不已,跪在地上,放聲哭泣。
付卓趕到城樓時,看到的乃是獨孤星辰的屍體。
慕寒遙進入棲國的國都,待看到半月未見的鳳傲天,他連忙駕着馬狂奔而去,當來到她的面前,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鳳傲天看着他冷峻的容顏,透着磨礪之後的鋒芒,她低笑一聲,飛身而上,落在他的馬上,靠在他的懷中,摸着他露出的胡茬,“發什麼呆?”
慕寒遙垂眸,丟開手中的馬繮,雙臂將她擁入懷中,用盡全力抱緊,“皇上……終於勝利了。”
鳳傲天聽着他壓抑在內心十幾年的聲音,還有那滿心的期盼,如今,終於實現,他的內心在狂跳着,似是要將這喜悅與狂喜盡情地釋放出來。
鳳傲天任由着他抱着,低笑一聲,“進宮。”
慕寒遙不捨地鬆開,擡眸,對上冷千葉淺笑地面容,他亦是揚起淡淡的笑意,幾經生死,他們終於實現了父輩們的遺願,鳳棲國終於合在了一起。
鳳傲天翻身下馬,冷千葉與慕寒遙隨即也翻身下馬,她牽着二人的手,緩緩地向棲國的皇宮走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將士們紛紛跪在地上高呼着。
錦堯亦是趕了過來,翻身下馬,跪在地上,“臣參見皇上!”
鳳傲天看着錦堯,“平身。”
“是。”錦堯應道,隨即起身,看着鳳傲天,亦是勾脣淺笑着。
鳳傲天一步一步,走得甚是沉穩,她目視前方,任由着清晨微風徐徐,她俊美的容顏,透着的是震懾四方的王者之氣,這一刻,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第二個目標,那便是踏平棲國,自此,這世間,只有鳳棲國。
李肅騎着馬衝了過來,連忙下了馬,站在一側,躬身稟報道,“皇上,獨孤星辰自刎與皇城。”
鳳傲天眸光微眯,“厚葬!”
“是。”李肅應道,接着便立在一側。
皇宮,一早便被錦堯帶着的人馬清理乾淨,宮內的一衆人等盡數跪在宮中,待鳳傲天踏入皇宮,擡眸,看着眼前巍峨輝煌的宮牆,她眼角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她緊握着冷千葉與慕寒遙的手,緩緩地步入了金鑾殿,她端坐與龍椅上,接着道,“錦堯聽令!”
“臣領旨!”錦堯連忙應道。
“三日之內,將宮中一干人等遣散,之後,將這皇宮拆了,只留一部分,當成行宮。”鳳傲天沉聲道。
“臣領旨!”錦堯連忙應道。
“棲國的官員,重新整頓,換上已經備好的一批。”鳳傲天緊接着說道。
“是。”錦堯連忙應道。
“冷千葉、慕寒遙聽令!”鳳傲天沉聲道。
“臣在!”冷千葉與慕寒遙齊齊跪在地上。
“傳朕旨意,即日起,棲國歸順鳳國,鳳國恢復百年之前的國號,鳳棲國。”鳳傲天沉聲道,“你二人戍守這處,直到徹底穩定之後,班師回朝。”
“是。”冷千葉與慕寒遙齊聲應道。
此時,大殿外傳來稟報聲,“皇上,付卓求見。”
“宣!”鳳傲天低聲道。
“是,宣付卓覲見!”門外早已經備好的太監尖聲道。
付卓步入宮殿,便看到龍椅之上正襟危坐的鳳傲天,他先是一怔,眼前的人便是傳聞中的那個殘暴不仁的暴君嗎?
可是,這個暴君,卻將棲國徹底地踏平,他有些不解,轉眸,看着冷千葉與慕寒遙對她投去的愛慕的眼神,他更是不明白。
他並未跪下,而是垂首行禮道,“付卓見過鳳國皇。”
鳳傲天看着他,“付卓,你兄長過幾日便可傷愈,不知,你有何打算?”
“臣願歸田卸甲。”付卓低聲道。
“那豈不是屈才了。”鳳傲天淡淡道,“其實,害付家滿門的並非獨孤星辰,罪魁禍首乃是孫徵。”
“什麼?”付卓詫異地盯着鳳傲天問道。
“他與你付家有着血海深仇,更是暗中派人傳了假消息與獨孤星辰,纔會害得付家滿門。”鳳傲天不緊不慢地說道。
“竟然是他。”付卓冷聲道。
“你大哥殺了他的兒子,他懷恨在心,蟄伏這些年,亦是伺機報仇。”鳳傲天淡淡地說道,看着付卓眼眸中詫異的情緒,接着說道,“來人,將孫徵帶來。”
“是。”門外的侍衛領命道,接着,便見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被擡了進來。
付卓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只剩下一口氣,他擡眸,看着鳳傲天,“他這是……”
“朕見獨孤星辰血濺當場,便要隨着獨孤星辰而去,好在,朕命人吊着一口氣,你且問問他。”鳳傲天緊接着說道。
付卓俯視着眼前的男子,“孫丞相,我付家滿門,乃是你所爲?”
“哈哈,老夫終於爲我兒報仇,死而無憾。”孫徵仰天大笑着,笑聲響徹整個大殿,卻在一半時,戛然而止。
孫徵笑着合上了雙眸。
付卓呆愣在原地,卻不知如何是好。
“大殿外,便是孫府上下三百餘口,你若是想要報仇,朕便下令,將他們斬首。”鳳傲天直視着付卓,沉聲道。
付卓一怔,看着大殿外跪着的老幼婦孺,眸光透着冷厲,雙拳緊握,接着合上雙眸,復又睜開,變成清明,接着轉身,跪在地上,“付卓願爲吾皇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鳳傲天要得便是如此的結果,接着說道,“那麼,大殿外孫家的人你該如何處置?”
“冤冤相報何時了,緣起緣滅,還望皇上開恩,放了他們。”付卓接着說道。
鳳傲天微微頷首,“不愧是付家的子孫。”
慕寒遙與冷千葉對視一眼,都知曉,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內,包括,入了棲國,該如何處置。
鳳傲天擡眸,掃過眼前的人,接着說道,“獨孤星辰厚葬與棲國皇陵,若願意追隨他的官員,便隨他們而去,若是,對朕有異心者,格殺勿論,其他前朝的官員,能用者,委以重任,無用者,便發配出去。”
“是。”衆人齊齊應道。
鳳傲天起身,接着踏出了金鑾殿,轉眸,看着冷千葉與慕寒遙,“你等去忙吧,爺一個人待會。”
“是。”慕寒遙此刻有許多的話想要對她說,可是,卻只能隱忍着,轉身告退。
冷千葉這些時日與她的相處,更是堅定了自己對她的心,若是,曾經對她入了心,不過是自己的執念,那麼,如今,便是深陷其中。
他與慕寒遙轉身,一同離開。
錦堯站在鳳傲天的身側,“主子,奴婢何時放了白楓?”
鳳傲天轉眸,看着她,“你如今便前去,親自將他放了,而後,再回來,靈鷲城那處,如今已無不妥,便交給手下之人看着便是。”
“是,奴婢告退。”錦堯躬身道,隨即,便離開了皇宮。
鳳傲天掃過眼前跪在地上的妃嬪宮女,還有幼小的皇子,她接着擡步,離開。
這些人,她已經交由錦堯去處理,必定會安置妥當,只要錦堯秉性一條宗旨即刻,那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接着緩緩向前走着,早先,便命人畫了這皇宮的地形圖,如今,她徑自穿過前朝,向後宮走去,後宮,跪着一路的宮女、太監。
她目不斜視,不到片刻,便行至一座寢宮,擡步入內,進入大殿,便看到一人端坐在主位上。
鳳傲天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容貌,心思一顫,她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緩步上前,接着站在他的面前。
“獨孤星夜……”鳳傲天啓脣,壓着聲音喊道。
獨孤星夜身着一身絳紫錦袍,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擡眸,看着鳳傲天,“你知曉我是誰?”
鳳傲天周身散發着寒意,“朕乃是鳳傲天,而你……是何人,與朕何干。”
“你即便換了換了一副軀殼,也擺脫不了是影子的宿命,李影,來日方長,我等着你。”獨孤星夜勾脣,他的笑容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般,透着一望無際的黑暗,直襲她的心魄。
鳳傲天微抿着脣,“朕乃是鳳傲天,李影早已經死了,來日方長,朕等着你。”
獨孤星夜斂去笑意,身形一閃,便落在她的面前,直視着她,“你只能是我的影子,我會將你身邊的那些男人一個一個的殺掉。”
鳳傲天揚聲一笑,“好,朕等着。”
獨孤星夜擡手,修長如玉的手指想要撫上她的臉頰,卻在最後一刻手起,接着飛身離開。
鳳傲天負手而立,站在原地,待徹底沒有了獨孤星夜的氣息,她才鬆開緊握成拳的手,嘴角的笑意深深,我是鳳傲天,我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王者,任何人都休想阻擋她,尤其是你。
她斂去心神,眸光射出冷厲,面色冷然,沉聲道,“出來吧。”
一道鵝黃色的身影落下,待看向鳳傲天時,隨即跪在地上。
鳳傲天看着她,“說吧,你的真實身份。”
“鳳棲暗主無痕參見皇上!”眼前的女子清麗的聲音響起,待走近,看向她的容貌,這才發現,她竟然是千凝公主,鳳千凝。
鳳傲天眸光微轉,“沙漠的村莊內,可都是暗衛?”
“正是。”鳳千凝沉聲應道。
“你爲何如今纔出現?”鳳傲天沉聲道。
“屬下一直謹守遺訓,待鳳棲皇出現時,屬下才能出現。”鳳千凝面不改色地說道。
鳳傲天盯着她看着,接着說道,“你怎會在鳳國?”
“回皇上,鳳棲暗衛幾百年來一直隱藏着,但,遍佈各國,屬下自幼便被選爲了暗主,等待着鳳棲皇的出現。”鳳千凝如實回道。
“鳳棲暗衛有多少?”鳳傲天轉身,端坐於一側的椅子上。
鳳千凝接着回道,“共有兩萬人。”
“很好。”鳳傲天接着道,“即日起,你便待在朕身邊,鳳棲暗衛得以重見天日。”
鳳千凝激動不已,連忙應道,“屬下遵命!”
“你如今的身份依舊是千凝公主,而暗衛,則重新分佈,暗樁亦是埋下,且不可讓旁人知曉。”鳳傲天低聲道。
“屬下明白。”鳳千凝笑着應道。
鳳傲天看着她,“待朕回宮,好好試試你的武功。”
鳳千凝依舊跪着,看着鳳傲天,“是。”
鳳傲天起身,看着她,“這幾日,你便隨着錦堯以公主的身份,穩定這處的局勢。”
“是。”鳳千凝垂首應道。
鳳傲天緩緩起身,看着她,“適才的對話,你可聽到?”
鳳千凝連忙斂眸,“屬下並未聽到一字。”
鳳傲天隨即點頭道,她適才隱藏的較遠,而獨孤星夜乃是用密音與她說話,應當未聽到,即便聽到,她也要裝作不知。
二人隨即踏出皇宮,鳳傲天走在棲國國都的街道上,四周皆是鳳國的士兵,這一日,亦是歷史性的一刻,棲國被鳳國所滅,而藍璟書亦是在昨晚收到了鳳傲天寫下的詔書,翌日一早便公告天下,自此,鳳國與棲國合併,改國號爲鳳棲國。
皇榜一出,整片大陸譁然,小國更是膽戰心驚,而三大強國亦是對鳳國有了重新的審視。
軒轅彧得知此消息之後,並未有太多的詫異,昨夜,他一人遊走在幽靜的湖邊,回想着這些時日發生之事,他才察覺,自己在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爲,與他素日的行徑大相徑庭,而鳳傲天,遠遠沒有他所看到的那般不堪,她的能耐,讓他不容小覷,他必須重新做出判斷,不能讓她抓着自己的軟肋,牽着他的鼻子走。
想了整整一夜,翌日,他便命人準備妥當之後,啓程回國。
這個決定,讓貓公公不免有些詫異,但是,轉念一想,卻覺得無可厚非,他巴不得軒轅彧儘快離開,免得主子看到他,便忘了自己。
流星看着貓公公,神叨叨地說道,“軒轅彧這是要跟聖主對上了。”
“再如何對上,也不是主子的對手。”貓公公撇嘴說道。
流星搖着頭,“他的能耐,不容小覷,你且等着吧,日後,必定有一次大劫難。”
貓公公連忙擡手,敲在流星的頭頂上,“烏鴉嘴。”
流星捂着被敲痛的頭頂,“我這不是泄露天機,對於人心,我一向看得極準,別看軒轅彧這幾日,被聖主耍的團團轉,那是,因爲,他太過於自信,可是,如今,一切想通之後,他便會自動地規避自己曾經犯下的疏忽,而後,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給對手重擊。”
“你看得透的,主子未必看不透。”貓公公隨即坐下,倒了茶,飲着。
流星亦是趴在軟榻上,看着貓公公,“聖主自然能看得透,不過,世事難料啊。”
貓公公瞧着他,“好了,若是計算不錯的話,在他走之前,主子定然能回來。”
“我已經感應到了。”流星洋洋得意的說道。
貓公公又是嘴角一抽,接着說道,“主子這次又帶着哪位佳人歸來了?”
“一個人。”流星笑着說道。
“那也是。”貓公公接着說道,“不過,棲國也有不少的美男,難道,主子沒瞧上一個?”
“看樣子,有人又開始拈酸吃醋了。”流星慢悠悠的拉長聲音道。
貓公公冷哼一聲,“我這是關心主子。”
流星笑看着他,“等聖主回來,我便要聖主替我好好教訓軒轅彧一頓,打他的屁股。”
貓公公咳嗽一聲,“不行。”
“爲何不行?”流星仰着頭,問道。
“不行便是不行。”貓公公接着說道,“你要是敢讓主子去打軒轅彧的屁股,日後,你便別跟着我了。”
流星嘟着嘴角,“你以大欺小。”
“我就喜歡以大欺小。”貓公公接着說道。
“哼,不說便不說。”流星拉下臉來,將臉埋在錦被內,嚶嚶地哭起來。
貓公公纔不管他的假哭,繼續品着茶。
鳳傲天行至城樓上,看着冷千葉與慕寒遙二人正在忙碌,接着站在他們二人中間,握着他們的手,“爺要走了。”
冷千葉與慕寒遙雙雙一怔,卻是相同地點頭道,“臣恭送皇上!”
鳳傲天看着他們二人的模樣,笑着道,“爺在京城等着你們。”
“是。”冷千葉與慕寒遙垂首道。
鳳傲天側着身子,看着冷千葉,低聲道,“下次見你時,可不能太清瘦了。”
“臣遵命。”冷千葉溫聲笑道。
鳳傲天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個吻,接着轉身,看着慕寒遙,“陪爺走走。”
慕寒遙點頭道,接着握着她的手,二人緩步離開城樓,向城外走去。
冷千葉站在城樓之上,看着他二人離開的身影,眸光閃過一抹幽光,短暫的溫存之後,留下的便是無盡的期盼。
鳳傲天與慕寒遙走了一會,便停下腳步,接着勾着他的頸項,吻着他的脣,用力地噬咬着,直到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她纔不舍地放開。
她擡眸,注視着他,將他耳畔的青絲撥開,便看到他右耳的耳垂上印着一顆硃砂痣,她眸光一沉,想起獨孤星夜的話,握緊他的手,“要小心。”
接着攤開他的掌心,便看到掌心上生出的結痂,低頭,親吻着,擡眸,淺笑着看着他,“一定要當心,不能再受傷了。”
慕寒遙微微點頭,接着張開雙眸,將她拽入自個的懷中,緊緊地抱着,“皇上,臣會早日回京。”
“好,爺等着你。”鳳傲天輕撫着他寬闊的後背,笑着應道。
過了許久之後,慕寒遙纔不舍地將她鬆開,目送着她離開。
鳳傲天足尖輕點,騎着“傲雪”離開了國都。
慕寒遙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她徹底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才緩緩地轉身,疾步進入城門。
冷千葉已經等着他,看向他,“我也不捨。”
慕寒遙擡手,拍着他的肩膀,“這裡,是我們的心願達成之地,一定要將這處穩定好。”
“嗯。”冷千葉亦是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二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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