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無法去猜測當時的大司寇是出於什麼目的,在局勢並不明朗的四海爭鋒之中,最終選擇跟從了當時的陳祖義。
他也無心去猜。
將老者送回後宅之後,他答應下了老者的要求,在老者的目送下離開了宅邸。
他的身邊跟着的兩個少年和玉娘一起都好奇地看着謝敬。
他低聲問道:“你們兩人練得是什麼武學?”
謝敬雖然知道貿然詢問他人的功法是很是不妥當的事情,但在現在也是無奈之舉。
上官屠說道:“我們練得乃家傳的功法,爺爺說是道門心訣,是養氣的法門,我們自三歲便開始操練,到了去年方纔小成。”
謝敬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內家功夫,非是童子功不成。
彼時的武學主分內外,當時有名的拳師以此而劃分。
江南一帶盛行內家拳,以寧波府四明山區爲主要地界。
像是謝敬這般,內外兼修之士,以一敵百絕不在話下。
這樣的大高手可說是十年不遇,所付出的東西之多,絕非常人可以想象。
“邊走邊說。”
一路上,兩人說了些老者的交代,他們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身後背了一柄長劍,兩人長得一般無二,引得他人頻頻側目。
往日裡他們只在後院練功,他們的世界與正常的孩子割裂開來。
只是代價,同樣也是他們的幸運。
不過他們心性單純,只知道遵從上官雲的吩咐,到了謝敬身邊便很是聽話,大概到了陳閒身邊也是如此,唯命是從。
這兩位都是戰陣上一等一的殺將,恐怕尋常武將四五人都近不得他們的身,而且練有合擊之術,兩人一攻一守,恐怕便是來上百人都要被他們配合斬殺一空。
這就是上官家最後的依仗和底牌,現在上官云爲了陳閒,將這對底牌也徹底交了出去。
謝敬不由得想起家族之中,曾有說過,在陳祖義麾下,實則有三公,這三公最後是消失無蹤,到底去了何方無人可知。
只是可知的乃是,這三公都擁有衆人仰望的家世。
就如同大司寇出自天河郡上官氏。
另外三人的來頭只會更大。
但現在都消失在了塵寰之中,無從追跡。
陳氏一脈,到現在已經消失在海上百餘年,如今重現江湖,也只在陰影之中運作。
舊日仇寇與部下在海上共舞。
謝敬也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從之前的上官雲密談之中,他這才知道,往日東主還有一個天大的仇寇,尚且有後人存在世上。
他想了想,將此事嚥進了肚子裡。
他側過頭對着跟從的三人說道:“關於施家的事情,阿空,阿屠,你們找個機會和少東家提一嘴。”
這種事情,還是交由他們來操心便是了。
……
陳閒找到的是小邵。
此時的小邵正在操練人馬,她的情報部隊人數不多,但在近些日子的發展之下,莫名其妙就多了不少人手,這些人看上去極爲不起眼,甚至比陳閒的手下還要獐頭鼠目。
小邵見得是陳閒親來,外頭還跟着個維娜,不由得笑着說道:“喲,是什麼風把大統領給吹來了?”
陳閒對這個女人頗爲忌憚,尤其是在她投靠過來之後,陳閒也始終沒有徹底打消戒備之心,他回答道:“這不是來瞧瞧你這兒有什麼少用度的嗎?體恤下屬,那是東家應做的事兒。”
小邵一伸手,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那老闆,且把這次的錢糧拿來,你看看,我這兒又多了點人馬,原本給的吃的,可是不夠了。”
陳閒面色尷尬,兩隻眼睛亂飄,只是咳嗽了兩聲說道:“你去找魏東河去,這小子管事兒,本少爺那是個甩手掌櫃,不負責這事兒。”
他一開口就把事情推了個一乾二淨。
小邵白了他一眼,找了地方坐下,也沒對他多有尊重,翹着二郎腿說道:“怎麼,到底有什麼事兒,我記得少東家可不是那種大善人。”
“自家人知自家事,現在島上的資源情況,你應當知道吧?”
陳閒可不覺得小邵不會打聽清楚自己的斤兩,這是一個專業間諜,往往專業的情報人員都是多面派,很可能自己的資料都已經被小邵拿去分享給了別人。
“知道一些,各項資源都已經瀕臨告罄了,我之前向你要糧也是玩笑話,我知道你拿不出來。”小邵沒有給陳閒面子,但這樣的態度,反而讓陳閒放鬆了些許。
陳閒繼續說道:“兩廣一帶應當分佈着不少小型鐵礦牀,而濠鏡附近的島嶼,同樣存在部分。”
“你是想要找礦區?”小邵稍加思索便知道陳閒要做些什麼。
她對這個事情一竅不通,也不知道爲什麼陳閒要專程跑到這兒來和她說這些事兒。
陳閒笑着說:“你手頭有最好的刺探人員,我需要你去幫我去附近打探一二,因爲搜索的範圍很大,如果不能做到掩人耳目,
很可能會提前被人探知舉動,其次,我需要你來評估,如果在這裡開採礦石,會不會過於危險。”
陳閒的主意很簡單。既然沒有礦,那便開採。
在濠鏡,兩廣,福建一帶,有大量的地表風化的礦場,這些礦場的規模不大,但勝在利於發掘。如果能夠找到這些礦場,陳閒的資源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小邵同時也是偵察與反偵察的大行家,對於一塊區域的安全與否,能夠輕易下判斷。
所以陳閒需要小邵幫他組織一支海上的勘探隊伍。
小邵也明白了陳閒的需求,她抱着手臂,低頭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這個法子可行,但你確定,附近真的有我們需要的礦區嗎?別讓我的人白跑一趟。”
她已是見證過了陳閒的太多奇蹟,但陳閒這回言之鑿鑿地說,這一片羣島之中就有礦材,她多少有那麼點不信。
陳閒畢竟是人,而不是神,不能言出法隨,不可能點石成金。
但陳閒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定有此事,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做,若是尋到了,我必有重賞。”
小邵還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素來重視情報,這種空穴來風的事情,讓她的心中蒙上了重烏雲,她低聲問道:“少東家哪來的情報?”
陳閒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啊啊,這個嘛,我小時候遇上了個遊方的道人,他告訴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