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等到官府抵達戰場的時候,作惡的暴徒已經有序退走,只餘下了一地的碎屍,還有滿地的鮮血。
以及哀嚎不止的高級傷殘人士。
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當時發生的慘狀。
而更難以相信的是這些人原本便是來此逞兇的暴徒。
這太駭人聽聞了。就連來此的衙役都覺得是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說這些人都是剛纔還耀武揚威的兇手?
你糊弄鬼呢?
你當我是個傻逼嗎?
哪有前來作惡的人自己先躺下的操作的?
你說誰幹的?
店家百口莫辯,就連其餘的人也都是一副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德行,看得一衆衙役頭大無比。
數十人殞命於此,大部分人還被人分屍,血流成河。
這可是足以震驚整個府衙的大案啊!
……
與此同時的濠鏡。
小邵領着兩個少年正往謝敬的住處趕來,不多時,倒是與一個衣着簡樸的少女擦身而過,少女手中提了個餐盒,小邵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見得那女子臉上似是嗔怪,卻又有幾分甜蜜。
也是有幾分啞然。
她倒是知道,謝敬出去了一趟就帶回來了一個小娘子。
而後便掛在了魏東河門下當了弟子。
她和魏東河交情不錯,但和謝敬到底有幾分不對付,謝敬向來是個油米不進的貨色,在她的印象之中,難相處的很。
但從魏東河茶餘飯後的話語之中,她知道,這個叫做玉孃的少女彷彿對謝敬有幾分情有獨鍾。
一想到那個肺癆鬼都有人愛慕,她下意識地摸了把自己的臉蛋,而後憂愁地說道:“得,就連那種貨色恐怕都能找到稱心如意的對象,老孃我呢?”
一旁的少年吐槽道:“八婆是找不到幸福的,教官。”
另一少年也跟着說道:“誰和你談婚論嫁,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你扒個底朝天,像是就穿了條褻褲站在天陽底下,誰樂意啊……”
小邵惡狠狠地瞪了一雙少年一眼。“找打死你們兩個啊,少說句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信不信派你們去青樓臥底做龜公啊!”
言談之間,三人已是到了謝敬的房間門口。
說是房間,確實是一間平房,裡頭有幾分黑漆漆的。
小邵彷彿已是習慣了,她擡腳走了進去,而後將一沓文件丟在了謝敬的面前。
“有點事兒,沿海的探子發現了幾波海盜,都在往我們這裡靠攏,意圖不明,據我猜測,十之八九,與三災有關。”
黑暗之中有人拿起了文件翻了翻,而後沉默了一會兒。
“東河那邊有什麼說法嗎?”謝敬說道。
“見過你之後,我再去見他,你負責的乃是島上的防務,少東家不在,這些都是由你全權負責的,怎麼還得問過東河?”她彷彿有幾分不屑。
謝敬站在有幾分光亮的地方,而後說道:“東河統轄整個濠鏡的決策命令,這是少東家給他的權限,
若有來犯之敵,我便叫他們有去無回,但我仍是在東河之下,你不該先來此處的。
少東家的方略之中,悶聲發大財是其一,其二便是要營造神秘感,不止於讓那些人輕舉妄動,其三便是島上秩序儼然,莫有半點逾越。”
小邵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這個說法。
“只是無論如何,都要提前準備軍勢,他們早在數日之前,便在牛頭灣附近試探,如今已經到了尖山附近,如果我們不加措施,兩日之內,他們就能抵達本島,到時候會很麻煩。”
謝敬聽完了小邵的分析說道:“自那日消息傳來,我們早已做好了準備,沒有一支兵馬有絲毫鬆懈,這點不需費心。”
小邵知道,謝敬和魏東河都不過二十出頭,但兩人均是少年老成,對於戰局的把握遠比她來得清晰,所以也不加贅言,轉身告辭。
這幾日,她手下的情報組也是連軸轉,而且情報網也逐漸收攏,只用以覆蓋澳門附近的海域,但密度加大了很多。
這也是陳閒的意思。
因爲暫時他們並無向外擴張的能力,對他們而言,要做的事情,更多的是守住這份基業。
她抵達魏東河之處的時候,正巧看到玉娘正坐在一旁,在桌上塗塗畫畫,見得小邵進來,少女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小邵乃是人精一個,自然知道這少女無由地在嫉妒什麼,便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兩人在人生閱歷之上,差距過多。
在小邵看來,玉娘不就是個丫頭片子。
魏東河見得小邵進來,開口說道:“對手來勢如此兇猛?”
“到尖山了。”
“謝敬什麼意思?”
“在島外作戰,但要聽過你的意思,他方纔可以動手。”
“照他的意思來,各方面全力給與支持,翁小姐到哪兒了?”魏東河提了一嘴。
此時的翁小姐已是由教士陪同前往了瓦刺加,她此去便是爲了用玻璃這塊敲門磚打開佛郎機人的大門。她是陳閒計劃裡的重要一環,絕不可以有失。
只是陳閒手頭可用的人手委實不多。
所以這本是一場風險極高的交易與談判。
“已至南海,前幾日的帶回的消息。”
“此事我們幫不上忙,只能希望一切順利了。”魏東河也嘆了口氣,他也是如今海盜團的當家人,當家方知柴米貴。
也知曉,陳閒可用之人委實不多。
縱橫戰場,小規模的戰鬥均可用計策來填補人手的不足,但到了建設一座島嶼,便只能用宏觀上的認知來做到這一切。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計策,是陽謀。
那些昔日的小聰明早已用不上了。
小邵忽然開口道:“其實還有一件事,這是我手下一名情報人員於兩廣一帶撿來的舌漏,你可姑且聽聽,也可不當回事。”
魏東河皺了皺眉,他似乎從小邵的口中嗅到了些許危險的氣息。
他示意小邵說下去。
情報頭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有傳聞說,在靠近濠鏡一帶的兩廣邊界,出現了一支來路不明的隊伍。
我在官府內有內應,卻從未聽說,大明有派出過這支部隊,他們目前應當已經抵達了濠鏡左近,似是在覬覦什麼。”
魏東河聽完,不怒反笑道:“一個個都將我們當做一塊容易吃的肥肉了,有趣,可真的太有趣了。不過,既然各個以爲自己都有滔天的本事,那便來試試,能不能當真吃得下咱們這塊肉,還是被我等狠狠撕下一塊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