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船伕有問題?”
陳閒一腳踏上三山島的陸地,不由得看向正靜靜地望着海面出神的小邵。
段水流也小心翼翼地跳了上來,水面上泛起幾許水花,不多時一連串的泡泡冒了出來,隨後一個蒼白的人影迅捷地出現在了岸上。
他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就連謝敬都不曾追到那個船伕。
當然也是因爲謝敬常年在兩廣一帶活動,哪怕他是浪裡小白條,到了海里也無法翻騰出什麼水花來。
小邵託着腮,笑着說:“我也是最後才認出來的,張俊手底下那個島嶼太過偏僻,若不是你提一嘴,恐怕我還被矇在鼓裡。”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做密探的男人,說出來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陳閒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並沒有說出口。
“他們爲什麼要跟蹤我們?”段水流身子顫抖了兩下,他作爲科研人員實在沒有見過什麼驚心動魄的場面,但未免也有點太過後知後覺,陳閒翻了翻白眼。
“可能是這片土地上有些東西不想被人知道,或者是之前那一夥海盜踏上了島嶼,讓他們有了提防,總之不會是一件好事。”
小邵操縱着船隻說道:“我在前方一處看到了一個山洞,我去把船停在裡頭,那個船伕應該已經走遠了,把船停在這兒並不安全。”
陳閒拍了拍謝敬的肩頭。
“喲,小陳信不過我?”
“我只是信不過我自己。”陳閒也懶得和這個人扯皮,那個船伕的出現,像是一枚輕飄飄的鉚釘,落在了一架原本抱持平衡的天平上。
平衡瞬間被打破。
雙方的關係也一下子不平等了起來。
陳閒當然也就不覺得撕破臉皮有什麼,謝敬明白了主家的意思,他一個跳躍穩穩地落在船上,小邵無奈地笑了笑,將船往另一個方向劃了過去。
陳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這座島嶼,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的信息的緣故,陳閒莫名覺得這座島嶼鬼氣森森。彷彿有無數冤魂盤桓在此上。
此時,陳閒忽然聽不到別人的聲息了。
他急忙巡視了兩眼,方纔看到原本還手軟腳軟的段水流,此時正猶如中邪一樣背對着他蹲在地上。
“大師兄?”
陳閒試探着叫了他一聲,段水流卻毫無反應,陳閒有那麼點發毛。
哪怕之前他在上個世界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自己這個穿越者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陳閒現在對於神神鬼鬼簡直是敬而遠之。
小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可當下發生的一切,卻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他緩緩靠了過去,伸手輕巧地拍了拍段水流的肩頭,他感覺段水流的身體簡直僵硬地像是老樹皮一般。
他嚥了口口水,剛想要大聲喊叫。
就在這時,蹲着的大師兄忽然轉過身來,他的手中捏着的是兩塊石頭,其中一塊便是傳聞之中的硝石。
而另一塊卻是個極爲詭異的石頭,這塊石頭彷彿是什麼碎片。
像是從一大塊奇異礦物之上因爲外力撞擊,而突然剝落的碎片。
此時的晶體正通體散發着淡淡的幽藍色熒光。
這是藍礬?
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是蘊含着極爲恐怖的毒性與危險。
陳閒皺着眉頭,疾步跑上前去,迅速把這塊石頭一腳踢到一邊。
不管怎麼樣,這種詭異的石頭都透着一絲可能奪命的危險。
他仔細觀察了兩眼大師兄的神色,只是看上去彷彿有那麼些反應遲鈍,倒是沒有什麼毒發的跡象,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走到那塊晶石旁邊,小心翼翼地保持好一定的距離,而後俯下身來。
乍看之下,這彷彿是一枚藍色的寶石。
它的模樣一側極爲光滑,像是被打磨過的玻璃,甚至可以從這塊礦石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奇異的是,另一塊同樣猶如玻璃破碎一般上面全是細細密密的裂紋。
而且,陳閒越靠近這塊碎片,就越發覺得頭暈目眩,就連身體都有了一種極爲不自然的停頓。
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將他的時間削去,亦或是定格了一般。
他急忙挪開了兩步。
這是輻射?還是毒素?
陳閒不知道作何解釋。
“陳閒,這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礦石,這是一種寶石嗎?”段水流接觸過許許多多的材料,其中有各色寶石,也有不少天然的礦石,甚至連西洋的材料在島上也是交換得到的。
只是他卻從來不曾見過這種石頭。
“我也不知道,但此物彷彿有什麼毒性,靠得太近,不僅會目眩神迷,而且甚至連意識都會一時之間失去。”
其實陳閒還有一個猜測,看着這一片遍地不毛的小島,無比荒涼。
“說來也是奇怪,剛纔我看着這塊石頭出奇,便伸手撿了起來,一時之間,我竟然有一種極爲奇異的感覺,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時間一下子變慢了下來。”
陳閒翻了個白眼,大哥你好賴是個科研人員,成天和鉛汞打交道,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動手,居然沒有給毒死,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天命所歸,還是天賦異稟。
陳閒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可能是一塊天石。”
所謂的天石,便是一種隕石。
自古以來,隕石總是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同於現存已知的東西,而其中一部分隕石,往往會被稱作爲天石。
這些天石有些具有輻射,有些則是這世上幾乎難以尋得的冶煉材料。
陳閒上輩子就看過不少小說,裡面那些大俠的兵刃唯有用隕鐵打造才足夠有逼格。
不然全部是土雞瓦狗不算一合之將。
“這些硝石礦純度很高啊!你看那兒也有!”段水流很快忘記了之前的疑惑,彷彿像是一隻掰玉米棒子的狗熊,他蹲在地上,順着一地的硝石礦,一路往前爬去。
只是就在這時,陳閒看到那個快速爬動着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
陳閒走上前去,滿以爲他又遇上了方纔的那種怪異藍色晶石,可等到他走到他身後,一處綿延的山壁已是橫亙在了兩人的面前。
而就在這座山壁左右是自山風出來無法熄滅的霧氣,猶如一處詭異的人間仙境。
只是這處仙境毫無人煙。
唯獨只有石壁之下,橫七豎八,暴露在外的一隻只蒼白的手臂,還有已經流淌在地,並且凝結髮黑的血跡。
將這等雲蒸霧繞,化作了一處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