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祖義關係好的那些人自然也沒有逃出昇天。
魏東河素來秉信斬草除根,而且,他也知道其實大部分人被派來的人,和牛祖義沒什麼分別,只不過沒有牛祖義那麼跳脫。
只要有聯絡,牛祖義死了,會有第二個牛祖義跳出來。
既然有機會徹底剷除這股不小的勢力,那麼他不會放過機會。
大部分人都被行刑。
這些也都是橫行鄉里的貨色,有一件壞事,沒一件好事,只要說得出便與他們有所瓜葛,雖是雞毛蒜皮爲多,但積少成多,已是村中的禍害。
而剩餘的那些人則是魏東河暗中從村中抓出來的外來者。
共計三十六人。
這些人面孔很是生疏,大部分人都不識得,他們往日裡也在村子裡深居簡出,但魏東河也早已安插了人手在村子裡,所以將這些生面孔一口氣都抓捕了個乾淨。
這些人既然已經混入村中。
魏東河也沒有放過的理由,自然殺一儆百,當場格殺在當場。
死前自然少不得一通折磨。
“這些人乃是自外頭偷渡濠鏡,意圖顛覆我等之人手,諸位請看。”魏東河說完,已是有迫不及待的人罵開了去。
魏東河指着身後這些人說道:“這些人不外如是,只是大部分都是可憐人,所以我選擇給他們一個機會。”
“如今濠鏡乃是多事之秋,少東家另有要事,一事功成之後,我等濠鏡便會百邪不侵,但在此之前,有些事自然要鬧個分明,諸位如何看我等濠鏡之地?”
魏東河開口真誠。
畢竟雖然他是替陳閒辦事,但終究是極爲喜歡這塊土地的。
濠鏡是一座充滿了理想與自由的城市,這裡有自己的規矩,有法則約束着各方面的滋長,甚至若不是因爲飽含敵意,陳閒甚至可以允許這些內奸探子在城中行走。
這裡是一處真正的世外桃源。
桃花源是一個妄想。
因爲一個不具備防禦能力,一味躲藏的地方,一旦被人發現就是世界末日。
所以桃花源只是一個傳說,一個妄想,行走在詩人與文人的幻想之內。
真正的桃花源應當與世界溝通。
這樣的情況下,應當有自己的武力,能夠將世界上的大災大難,拒絕在城牆之外,人人安居樂業,人人不必擔憂外患,災難來臨,人人會拿起手中的兵刃與觸手可得的一切守衛這處領地。
這便是濠鏡。
濠鏡確實不需要百姓的犧牲,但如今的濠鏡還未這般強大。
魏東河知道,陳閒也心知肚明,哪怕是百姓們也知道這片土地來得來之不易,並且他薄弱,弱小,他們從未鼓吹過濠鏡之強大。
他給與的僅僅是一個願景。
並且給出最大的努力去維護這片世界。
在濠鏡防衛戰之時,海盜,冥人,土人不分彼此,前仆後繼。
就連魏東河和謝敬都身先士卒。
陳閒也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最終帶來了決定性的希望。
雖萬千人,吾往矣。
魏東河原本以爲,濠鏡只不過是衆人的一個跳板,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對這片佇立着燈塔,還有留存着無數百姓子弟的地方充滿了熱情。
就連不少海盜都說,有這般的地方,當真是自己的幸運。
海上漂泊九十九,終有港口可停泊。
爲首者,不可以私利,伸手於百姓。
爲首者,不可冠冕堂皇,應當給出選擇,去與留不可勉強。
爲首者,即便在戰亂動盪之時,如無必要,也不應當拘束人民。
宣傳,鋪天蓋地的惡臭,都不應有。
你應做一片盛景,讓百姓安居樂業;你應現力之所竭,讓未來更爲立體。
這是魏東河看陳閒在一本冊子上隨手寫下的句子。
那個少年往日裡的嘻嘻哈哈,結果到了此時,卻換了一副模樣。
如今的濠鏡正在朝着陳閒所想見的方向大步邁進。
而這樣的桃花源,還會遠嗎?
魏東河不知道。
名爲文明與道德的拘束,或許有必要;但野蠻與殘酷,同樣也應當存在在這個世上。
人類不可忘記自己的天性。
魏東河低聲唸叨了兩句。
無人聽聞。
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慘叫聲,人羣裡有經受不住的,已是大口嘔吐了起來。
這是應當有的殘酷,有些人覺得,對犯罪者慈悲寬容,是這個世界的進步,但如果不知痛,人便不會改掉這個毛病,人就會鋌而走險。
路不拾遺,很是艱難。
那是聖王時代纔有的東西。
魏東河不覺得可以做到,誰能夠做到呢,一旦開了先河,便是無窮無盡的後患,人走過了黑暗的時代,最終內心自然也會沾染黑暗。
少東家那麼說過。
於是這個時代,所需要做的,便是犯法者,給予數十倍法則之上的懲戒。
以殘酷之名,威懾羣人。
這便是最終的解決辦法。
爲何要溫和?
如何要溫和?
這世上有這麼多好人,自然是不可以被惡人裹挾。
他站在多數人的身邊,這也是陳閒告訴他的話。
雖是不能人云亦云,但至少要讓多數人知道快樂。
如今,他給出的便是這個事件的答案。
他看着幾個人逐漸被剔去骨肉,哀嚎之聲,從大聲到變得氣若游絲,他們眼底裡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懼。
魏東河面色冰冷。
只是站在看臺之上的百姓們,狂熱之聲卻一浪高過一浪。
大部分人都知道維護濠鏡的安定,自然是不能容忍這些害羣之馬,尤其是牛祖義其人本身就是犯了衆怒。
此時更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魏東河打了個響指。
而後說道:“今日便到此處,我需得問他們一些問題,而後一舉將對手徹底收拾料理了纔是,諸位。”
衆人高聲應和,有些人衝着海岸線吐了口唾沫,而後憤憤不平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