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聽完整個梗概,衆人卻好似一頭霧水。
年輕的工坊主管笑着說:“後面的事情,可能你們都沒有什麼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既然兩位都確認過了,確確實實是孫家與蘇家的人手,那麼想來我的猜測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陳閒,到底發生了什麼?”
“兵法裡有一種策略,叫做偷天換日。蘇三公子熟讀兵書,想必知曉得比我要詳細得多。我覺得此計,用在此處即是巧妙。”
陳閒看了一眼章如秋,笑着問道:“對吧,章師爺。”
章如秋陰沉着臉,低聲吼道:“動手!”
說着他已是從腰間拔出了一柄短刀,他萬萬沒想到會有用到這柄武器的一天,可陳閒卻比他更快。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
只見章如秋的膝蓋已是綻放出了一朵血花,謝敬上前,一腳重重地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而此時周圍的那些原本看上去萎靡不振的流民,齊刷刷地從圍攏着的一個大箱子上,抽出了刀槍,與周圍的海盜纏鬥在了一起。
“護着點剩下的殘部。”陳閒大吼一聲,全將軍已是指揮着衆人護在那些流民跟前。
那些章師爺所屬的部衆極爲悍勇,往往兩三個海盜圍住其中一個都奈何他們不得,反倒是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一刀劈成兩半。
他們瘋狂嘶吼大笑,像是在嘲弄衆人。
全將軍已是拔出手中的大槍,猶如一陣旋風一般衝入戰陣。
而因爲聽得戰鬥的聲響,原本在外圍看熱鬧的海盜們也紛紛拔劍衝入戰局,原本人手還被那些人壓着打,漸漸地倒是趨於平衡了起來。
謝敬護在陳閒的跟前,低聲說:“都是好手。”
陳閒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又不是瞎。”
“男女都分不出的多半是瞎了。”
“……你給老子閉嘴!”
陳閒不斷後撤,只是他看到此時的海防已是極爲空虛,他大聲喊道:“守住碼頭邊沿,別讓他們跑了!”
只是此時已是來不及了。
那些“流民”邊戰邊退,不多時腳邊已是丟了十幾具屍體。此時的全將軍身邊也圍了四五個敵手,一時之間脫不開身去。
“風緊扯呼!”
“媽了個巴子,他們要跑!蘇彥昌你個孫子快帶人去守着!”全將軍一聲虎吼,長槍橫掃,回頭看去,一個不注意,肩頭已是捱了那個“流民”一刀,鮮血噴涌而出,頓時染紅了他的頸項。
此時的蘇彥昌卻在幾個護衛的庇護下,往後退去,論打架,陳閒瘋起來還能打一套王八拳,他比陳閒還不如啊!讓他去防守這些如狼似虎的賊徒,豈不是讓他去死!
“我……我辦不到啊!”
全將軍飛起一腳把試圖偷襲的敵手踢到一旁,硬生生逼退了其中兩人。
此時那些“流民”已是越退越深,還有兩人試圖上來搶救已經被陳閒擊暈的章師爺,只是謝敬已是手起刀落,他們還不曾如何反應便被斬下了頭顱。
那些人見着事情不可爲,紛紛從懷裡摸出一個包裹,隨後猛地往岸上一擲,而後一蹬,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飛快地遊離了岸邊。
這時煙霧四起,阻隔住了衆人的視野。
衆人趕緊追上前去,只是大霧實在過於濃密,有幾個衝得飛快的海盜甚至不小心落了水。
陳閒知道事情不可爲,便一把拉住衆人。
他低聲說道:“別追了。”陳閒環顧周圍,看到那些尚在哀嚎的“流民”紛紛從懷裡抓出了什麼,而後詭異地一笑,已是將東西投入了口中,而後兩眼一翻,已是死了。
“都是死士。”
陳閒搖了搖頭,此時海風吹來,漸漸的霧氣散去,遠處陳閒彷彿看到了有艘巨大的戰艦正在海霧之中,天空之中雷電交加,而後那艘船就那麼消失在了霧氣之中,彷彿他從未來過。
鬼船……陳閒靜靜地把這個思路甩出腦海。
他俯下身子,看了兩眼。
“服用的都是鶴頂紅,都沒救了。”陳閒現在手中抓的是一本毒物百科,這種鑑定自然不在話下。
全將軍渾身浴血,他一步步走到了陳閒跟前低聲說:“多謝了。”
陳閒搖了搖頭說道:“終究沒有畢其功於一役,讓他們都逃了,這些都是一等一的死士,不知道是誰家這麼大的手筆,恐怕他們這次抱得也是一舉拿下大東沙之心。
只要拿下了大東沙,白銀團便像是海上無根的水,只能隨處飄蕩,而那些漂浮在海上的幽靈,便可以借屍還魂。”
全將軍開口問道:“如今海上還沒有明確歸屬地,或者屬地比較小的,有那些海盜團?”
蘇彥昌此時也走了過來。
“許許多多,沒人會嫌自己的地方小,而且大東沙的地界太大了,誰都會眼饞,但全將軍所說的,倒是有一個極爲迫切需要地盤的。”
“三災。”
陳閒嘆了口氣,他隱隱已是猜到了。
三方首領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也一起沉默了下來。
三災海賊團的歷史實際上並不久遠,但實際上又極爲古舊。
其本身乃是白手起家的海盜,並不離奇。
但最爲讓人傳頌的反倒是他的座船。據說乃是一艘巨大的古老船體改建而來,至於如何,並無人知曉,衆人只知道三災的座船乃是衆多海賊船之中最爲古老,最有底蘊的戰艦。
陳閒倒是覺得這純屬無稽之談,這年頭科學技術乃是第一生產力,船隻當然是越新越好,哪有越老越好的,不是什麼船都是幽靈船還帶有神秘力量的。
這一點都不科學。
三災靠這一艘戰艦成名。
但也因爲起於海上,如今沿海與島嶼均被瓜分,到現在爲止,這艘飄在海上的大船,真的就如他們塑造的形象一般,猶如海上幽靈,不斷漂浮來去。
彷彿詛咒。
無休無止。
若是論最需要地盤的海盜團,而且有實力,有能力發動這種襲擊的,非三災莫屬。
陳閒嘆了口氣,這場仗是自己贏了,但也確認了一個極大的威脅正在遠處醞釀。
他走到章師爺跟前,早有謝敬如狗腿子一般拎了一桶海水,猛地潑在了他的臉上。
很上道嘛小子。
陳閒讚許地看了一眼謝敬。
而後他聽到一陣咳嗽聲,陳閒伸出一隻腳猛地踩在章如秋的胸口,而後笑着說:“還債時間到了,章師爺,這場是你輸了啊!那麼拿命來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