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工坊衆人正聚集在門前的廣場上。
他們看着眼前的表演,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一道高挑的身影正將一根大黑管舞得虎虎生風。
而始作俑者反倒是頗爲不滿意,她將手中的兵刃往地上一砸,大喝一聲:“還是太輕了!”
衆人只覺得整個地面都震動了兩下。
陳閒趕忙走上去說道:“姑奶奶,這已經是咱們這兒最重的炮管了……”
維娜此時已是穿了一身武士勁裝,遮住了那些線條分明的肌肉,此時看來倒是頗爲賞心悅目,只是她頗爲高挑甚至比謝敬都要高上半個腦袋,在一衆漢子之中都有些鶴立雞羣。
陳閒原本倒是想要考較一下她的本事,沒成想,她二話不說,找了兵刃便施展開來。
那柄原本就頗爲重的偃月刀,被她三下兩下襬弄之後,刀頭飛了出去,差點扎到陳閒。
維娜還直嚷嚷說,這種兵刃太輕了,太小了,根本施展不開嘛!
繼而說道,那時候,她在山中,練武動兵刃,用的是齊根大樹。
這裡哪有這種玩意兒啊!
結果還是沈清霜取了後院廢棄的炮管,結果這姑奶奶還是不大滿意。
這時,維娜猛地回過頭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猶如肺癆鬼一樣的人影已是站在了不遠處。
謝敬。
陳閒在維娜入夥之後,便去叫謝敬回來做個考量。
他雖然看了不少武俠小說,但到底不是這方面的行家,評價一個人到底在衝鋒陷陣方面是否有用,還是要讓專業的來。
此時謝敬雙眼微眯,像是一個不曾睡醒的病號。而維娜的面色也平靜了下來,只是靜靜地看着謝敬。
不多時之後,方纔開口道:“你很厲害,我要和你打。”
說着,她猶如猛虎一般,一腳踢開了鐵炮,鐵炮迅如奔雷直接便嵌在了陳閒新築的小屋牆上。
陳閒哀嚎道:“你媽的,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的房子!”
維娜與謝敬已是動了手,兩人都是武學奇才,頓時殺了個難解難分。
陳閒第一次看到謝敬被逼得不再飄忽猶如幽靈,而是露出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掌,兩人拳拳到肉,頃刻之間過了數十招。
最後反倒是先動手的維娜腳尖一點,撤離了戰局,而後說道:“我打不過你。”
謝敬點了點頭,對她一抱拳也表示了尊敬。
陳閒領着三人步入一旁的廳堂之內。
而衆多學士看到熱鬧已經散場也紛紛離去。
陳閒坐在上首問道:“謝敬看得出她的來歷嗎?”
一旁的肺癆鬼咳嗽了兩聲,而後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她內外兼修,幾乎接近圓滿,而且天賦異稟,這樣的功夫我聞所未聞。”
陳閒翻了翻白眼,得,連你都不知道,這位大妹子的身份可真就成謎了。
“哪有那麼多事,你管我吃飯,我便替你打架,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就你這個人羅裡吧嗦,麻煩得很。”女人頗爲不在意地說。
“我讓沈清霜鑄一根狼牙棒給你。”
ωωω•тt kǎn•¢O 而後陳閒轉向謝敬:“人手訓練得如何了?”
“還可以,都是些流民的孩子吃得了苦,訓練起來,沒日沒夜都瘋魔了似的練,我都覺得他們是不是太拼了些。”
謝敬想了想,又說道:“若是當年少東家有這等拼勁,武功當不在我之下。”
陳閒用殺人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謝敬,你今日是吃槍藥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小爺哪裡得罪你了?
“其餘的流民首領則被各自安排學習掌舵之類的技巧,這些行當在工坊之中都有,他們並非笨人學得也是很快,不出幾個月,操縱船隻下水便不是難事了,只是很多事靠的是經驗。”
今日謝敬的話很多。
他自然知道,自從魏東河離開之後,陳閒真正能夠信任的人已經不多,自己理應替陳閒分憂,而且他會的絕非拳腳功夫,他祖上乃是帶兵打仗的將軍,對於戰爭和手下的訓練,當然也有心得,此時說起來如數家珍。
一旁的克魯士接口道:“工坊內的研究進展也快了,我們的船不大,我已是去瞧過了,甲板上可以架設十六門火炮,左右舷各安置十六門。
目前我們不計代價,煉製的鋼材,成功率不足四成,但勝在量大,如果沒有意外,再有兩月,就可以交工了。”
陳閒搖了搖頭。
“可能兩個月都趕不上了,如果不出意外,海上將會有一場大戰,就在不久之後,可能是十幾天,但最久不會超過兩個月。”
陳閒對於接下來的那場戰役並不樂觀,但損耗的不是自家的兵力,他爲人對外殘酷,呂平波的人手就算被消耗乾淨也不足惜。
如今各大海盜團都在站隊,白銀團是個乾淨的場所。
除了從事科研的克魯士,還有來路不明的維娜之外,便沒有洋人了。他們既可選擇和黑鋒站在一起,也可以暗地裡幫助那些違反規矩的海盜團,甚至可以置身事外。
但後面兩種,必然會被黑鋒清算,亦或是被大明水師清算。
所以陳閒的選擇很簡單,他讓魏東河引導着呂平波支持黑鋒。
這一仗不可避免,爲什麼不站在更強的一方呢?
“那場仗到底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克魯士不置可否地說。
“覆巢之下無完卵,如今,我們不過是生在白銀團的羽翼之下才得以發展,無論是白銀團覆滅,亦或是被呂平波等人發現,這都將是一場大災。我們的根基不厚,很容易就成爲犧牲品。”
陳閒搖了搖頭,他看得比其餘人要通透些許,但同樣也明白許多。
他的勢力已經在暗地裡不斷髮展,但如果要明目張膽地站起來。
一切都要在那場大戰之後,方纔能夠見分曉。
而這場被背後棋手操縱博弈的戰局,一旦一方勢力傾斜,那麼另一側將變得狼藉一片。
那會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險惡的時代。
世上將再無庇護,也再無友人之手。
一切都將只能靠自己扛過去。
陳閒合上眼,一張遼遠的藍圖靜靜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彷彿在那等景象之中,一座堡壘,一座城,拔地而起。
那是他的理想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