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諜戰近東
風從海岸那邊吹來,帶來了一點溼潤,也帶來了一點涼爽,旅館靠海的房間也因此最受遊客們的歡迎。
西奈半島荒涼乾旱,也就是沿海地區風景可以一觀,而沙姆沙伊赫就在海岸邊,面朝袖海,背靠荒涼,既有塵世的喧囂,也有荒蕪的孤寂。
現在正是西奈半島的炎熱季節,這個時候遊客是不多的,何況現在歐洲戰爭正在蔓延,現在有閒情而且有閒錢到沙姆沙伊赫旅遊的歐洲人基兩種人,一種人就是躲避戰亂的闊佬,另一種人就是帶着“特殊目的”到這裡的“遊客”。
理查德佐爾格就是後一種性質的“遊客”,而此刻,這位佐爾格先生就站在一座建在海岸邊的旅館靠海的一間客房的陽臺上,而且正舉着一架望遠鏡向遠處的海面上眺望,那裡有什麼景色呢?除了海洋之外,或許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那艘航空母艦了。
那是中國海軍的大型攻擊型航空母艦“南海”號,是中國海軍現役四艘航空母艦中目前唯一遊弋在袖海上的航空母艦,對於這艘航空母艦出現在袖海海域的目的,中國官方的說法是“戰備休整”,因爲據說這艘航空母艦剛剛結束了在波斯灣的戰鬥任務,官兵需要休整,所以就來到了沙姆沙伊赫,在這處風景勝地就近休整。
或許這種官方說法也是實話,畢竟,最近幾天,城裡到處都可以看到中國水兵在街上閒逛,咖啡館、電影院裡到處都可以看見“南海”航空母艦戰鬥羣的軍官和士兵,他們的說法也是來沙姆沙伊赫休整,而且由於假期長達半個月,許多輪休的官兵甚至打算去埃及旅遊,看看金字塔,看看獅身人面像,顯然,中國海軍的官兵們正在向美國海軍同行學習,那就是“加入海軍,周遊世界”。
但是,對於這種說法,佐爾格堅持認爲這只是片面的,實際上,他很清楚“南海”號現在並沒有真正解除戰鬥警戒狀態,這從今天上午航空母艦編隊護航艦隊的出海訓練就可以看出來,而且更爲重要的是,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來分析的話,現在的“南海”號航空母艦很可能正在充當着一場國際陰謀的策劃“密室”的角色,而佐爾格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弄到“密室”談話的準確內容。
佐爾格先生並不是普通的遊客,也不像他的名片上寫的那樣僅僅只是德國《法蘭克福日報》的記者,他的真實身份是間諜,一名爲莫斯科效力的國際間諜。
理查德佐爾格,男性,1895年出生在沙皇俄國統治下的巴庫,父親是一名德國技師,母親是一名俄國平民,佐爾格剛出生的時候是一名俄國人,三歲的時候跟隨父母移居德國,之後,他成了德國公民,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佐爾格在德隊服役,戰爭中負傷,並在後方軍醫院認識了他的同志,戰爭結束之後,佐爾格在德國呆了幾年,參加了組,之後去了蘇聯,並加入了蘇聯國籍,並被蘇聯情報機關展爲諜報員,後來返回德國,以記者身份爲掩護開始了他的間諜生涯。
協約國對俄國的武裝干涉使蘇俄、蘇聯政府意識到,它的敵人不僅在歐洲,而且也在亞洲,以前,俄國人一直將日本當作是他們在亞洲的主要對手,但是,當遠東共和國在中國的庇護下拒絕併入蘇維埃俄國之後,蘇聯政府就開始將警惕的目光從日本轉向中國,爲了蒐集這個亞洲對手的情報,蘇聯派出了它最好的間諜,而佐爾格就在其中,他31年從德國前往中國的,而當時,正是世界經濟蕭條時期,遠東一片混亂,佐爾格以德國《法蘭克福日報》記者的身份先前往蘭芳,然後再以蘭芳爲跳板前往中國上海,成了《法蘭克福日報》駐上海特約記者。
當時,正是黎元洪政府時期,經濟的蕭條以及政治、思想上的混亂給了佐爾格很有利的條件,使他得以順利的佈置了一個遠東情報網,那些對黎元洪政府不滿的人都是佐爾格的目標,也正是利用這些人,許多有價值的遠東情報通過佐爾格的諜報網傳回了莫斯科,佐爾格功勳卓著,引起莫斯科的極大關注,他也成爲莫斯科最有價值的國際間諜,代號“齊齊科夫”,他主持的遠東情報網也被稱爲“齊齊科夫情報網”,這個情報網甚至涵蓋了日本、蘭芳。
但是好景不長,1933年“西山政變”,軍政強人趙北借勢復起,不僅一舉摧毀了那個阻止他重新掌權的政閥、財閥集團,而且在次年重新成爲中國總統,這樣一個人,復起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肅清“陰謀集團”,與黎元洪政府不同,趙北政府從來就不將外國政府放在眼裡,所以,作爲肅清行動的一部分,清除外國諜報網也是趙北政府的重要工作內容,很快,佐爾格苦心經營的遠東情報網被一舉破獲,佐爾格雖然僥倖逃脫搜捕,但是他已不可能再回遠東了。
“齊齊科夫”雖然不能再在中國和蘭芳境內活動了,但是莫斯科並沒有讓這名出色的諜報員就此銷聲匿跡,一紙調令,佐爾格回到了德國,然後又去了意大利,繼續以德國駐外記者的身份爲莫斯科蒐集歐洲各國情報,而且他還依靠德國駐意大利使館的關係混進了意大利外交界,結識了許多有利用價值的“朋友”,也正是通過這些“朋友”,佐爾格在前不久得到了一個可靠消息:意大利法西斯運動的腦墨索里尼將秘密前往埃及。
佐爾格立即將他得到的這個消息報告了莫斯科,綜合從德國情報網得到了可靠情報,莫斯科堅持認爲,德國元和意大利領袖同時前往埃及,此舉或許意味着又一場國際陰謀,因此,莫斯科立即下達命令,讓佐爾格也立即趕往埃及,同時收到類似命令的還有莫斯科潛伏在柏林的高級間諜,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想辦法弄清楚這場埃及會晤的內幕和細節。
佐爾格領導的工作組代號“齊齊科夫組”,該組的成員一共只有兩人。
佐爾格比墨索里尼提前兩天趕到埃及開羅,而這之後,他就一直在開羅旅館裡耐心的等待着消息,同時等待着來自莫斯科的進一步命令,此次行動太過重要,莫斯科志在必得,爲了完成任務,莫斯科授權佐爾格在必要的情況下動用一筆數額驚人的資金,收買一名可以接觸到意大利政府高密級文件的人,將其變爲莫斯科的“鼴鼠”,從而弄清楚此次德意會晤的真相。
實際上,佐爾格在羅馬的時候就已經物色好了一個“鼴鼠”候選人,這個人是墨索里尼侍從隊的一名軍官,他可以接觸到高密級文件,這個人有個愛好,或者說缺點,他喜歡賭錢,而且喜歡一擲千金,這樣一個人,收入不高,開銷卻很高,確實是很合適的收買對象,更爲重要的是,這個人因爲不爲上級重視,已經打算另謀高就,那麼,這或許也是可以收買的另一個重要前提,關鍵是佐爾格能給對方多少錢?
莫斯科最終在佐爾格抵達開羅的第二天批准了他的用款計劃,這是一筆數額驚人的經費,一共二十萬美元,足以收買任何想離開墨索里尼的侍從。
事實證明,莫斯科的慷慨大方確實讓那名侍從動心,他立刻變成了佐爾格牽在手裡的“鼴鼠”,答應給佐爾格傳遞情報,以換取那二十萬美元的報酬。
就這樣,在佐爾格抵達開羅之後的第五天,他終於收到了“鼴鼠”傳過來的準確情報,這個情報內容讓佐爾格和整個“齊齊科夫”行動組都大吃一驚,佐爾格在震驚之餘立即將這個情報報告給了莫斯科,他的電報是這樣寫的:
“香腸、餡餅已到餐桌,而且,春捲也到了,聚餐即將開始,但是並不在原來的餐廳進行。”
“香腸”是德國元的代號,“餡餅”是意大利領袖的代號,至於“春捲”則是中國總統的代號,而“聚餐”則是指莫斯科原先設想的德國與意大利的埃及會晤。
顯然,佐爾格的情報也讓莫斯科大吃一驚,原本以爲德國和意大利在埃及舉行秘密會晤就已經非常讓人擔心了,但是現在,中國人居然也跑到埃及,並打算與德國、意大利進行高級別的官方秘密會晤,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中國也打算加入德意集團了麼?對此,莫斯科憂心忡忡,立即回電“齊齊科夫”組,“哪怕做出重大犧牲也必須弄清楚埃及正在生什麼”,而且,佐爾格還必須弄清楚新的會議地點在哪裡,如果不是開羅,那麼會議將在哪裡舉行。
佐爾格很快通過“鼴鼠”弄清楚了準確的會議地點,確實不在開羅,而在沙姆沙伊赫,但是由於“鼴鼠”一直跟隨墨索里尼行動,很難找到機會向佐爾格通報消息,因此,當佐爾格最終弄清楚這場中德意三國腦會議實際上是在沙姆沙伊赫近海的一艘中國航空母艦上舉行的時候,這場讓莫斯科憂心忡忡的秘密會議已經進行了兩天時間了。
根據“鼴鼠”傳回來的情報,佐爾格確信,今天就是這場秘密國際會議進行的最後一天,能不能取得有效情報就看今天的工作是否順利了,“鼴鼠”已經從佐爾格這裡得到了五萬美元的酬勞,如果他還想得到剩下的十五萬美元的話,他必須完成佐爾格交給他的任務,那就是將相關秘密會議文件的微縮膠捲親自交到佐爾格手裡,而那架特製的袖珍照相機已經交到了“鼴鼠”手裡。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半鐘了,從走進旅館房間開始,佐爾格就一直在窗戶與陽臺之間來回觀察,他現,航空母艦隻是在近海停泊,並沒有在海上游弋,他不清楚前兩天的會議是怎麼進行的,因爲他是今天上午才趕到沙姆沙伊赫的,爲此他還不得不求助於一位德軍空軍上校,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親眼看到中德意政府的什麼大人物登上軍艦,現在,他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跟隨墨索里尼行動的“鼴鼠”傳回情報,以及那份至關重要的膠捲。
或許還要等到下午,佐爾格決定先吃午飯,於是離開陽臺,走回臥室,拿起電話接通總機,向旅館值班服務生叫了一份很簡單的午餐,然後壓下電話,順手擰開了牀頭的那部電子管短波收音機,每天中午聽聽國際新聞,這已是佐爾格生活的一部分,通過這些真真假假的新聞報道,他可以理清情報中的某些關聯,這對於莫斯科是非常有幫助的,畢竟,那裡有佐爾格的信仰和理想,他希望蘇聯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