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千隻是試射,紋一輪炮擊準頭數差。多數炮彈都落耕,心部隊前沿陣地南翼,對於工事並未造成威脅,不過卻意外的打斷了前沿指揮部連接團部的野戰電話線。
所以,從戰鬥一開始,楊奔與他的戰友就失去了與上級的直接聯繫。只能各自爲戰了。
“轟!轟!”
密集的炮聲與爆炸聲中,戰壕裡的所有人都蜷縮着身子,就連排長楊奔也不例外,雖然在漢口戰役中他就見過北洋軍炮擊的陣勢,但那是遠遠的在後方觀戰,現在,他卻是在陣地上承受着北洋軍炮彈的猛烈轟擊,那刺鼻的硝姆味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硝煙的刺激下,戰壕裡的人開始咳嗽,有幾個士兵甚至因爲極度的恐懼而趴在了戰壕底部,手裡的武器也扔到了一邊。
就在這時,爆炸聲突然停歇,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只能聽見人的咳嗽聲,間或夾雜着幾聲叱罵,士兵們開始抱怨己方的炮兵爲什麼沒有開火反擊。
楊奔無暇理會士兵們的抱怨。站起身伸着脖子向陣地的北邊望了過去。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片霧濛濛的。不知是火藥的硝煙還是炮口衝擊波激起的塵埃,片刻之後,陣地南邊的爆炸硝煙被風吹了過來,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這時,楊奔發現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個灰色的巨大物體正在緩緩升起,就像一個沒有光亮的月亮。
那是一具偵察氫氣球,與聯陣部隊裝備的那具氫氣球一模一樣,而且用途可能也完全一樣,那就是執行炮兵校射任務。
不過沒等那具氫氣球完全升起在高空,那遠處地平線上又是一陣閃光。北洋軍炮兵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炮擊。而這一次,在經過了校準之後。他們的準頭將更高。
“進掩體!進掩體!”
楊奔大聲喊了幾句。命令部下撤進戰壕後邊的防炮掩體,不過能夠正確領會他的意思的只有那些共和軍的士兵,至於那些前來助戰的豫南民軍士兵根本就不知道楊奔在喊什麼,或許是口音的緣故,但更可能的原因是他們從來就不清楚什麼叫“掩體”
不過在高速飛行的炮彈面前。聽不聽得明白楊奔的意思已經不重要了。幾個士兵網扛着步槍躲進防炮掩體,北洋軍的炮彈就飛了過來,準確的落在了陣地上。
值得慶幸的是,這是高爆彈。而不是榴霰彈。
“妾!轟!”
灼熱的彈片四下紛飛,氣浪裹挾着泥土小木屑撲天蓋地而來,耳朵裡一時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呼吸也變得更困難了,整個陣地被硝煙和塵埃籠罩起來。
楊奔趴在戰壕底部,感覺整個胸腔都在跟着大地一起抖動,泥土就像下冰雹一樣“呢帝”的往他背上落,不過短短几分鐘,他已被一層散發着濃烈硝煙味的泥土給覆蓋住了。
他不得不仰起脖子,甩了甩腦袋。這時,他看見一個原本趴在跟前的民軍士兵跳了起來,像一隻貓那樣利索的躍出了戰壕,大喊大叫着逃向他認爲正確的方向 其實連楊奔也不清楚現在哪邊是北哪邊是南了,炮擊又準又狠,衆人確實都有些驚慌。
楊奔向防炮掩體望去,看見幾個士兵正貓着腰向那裡摸去,靠着掩體的位置,他才分清楚了南北方向。並意識到,剛纔那個驚惶失措的民軍士兵跑錯了方向,他朝北邊跑去了,而那裡是北洋軍的進攻陣地。
“回來!”
楊奔跳了起來,不顧仍在四下爆炸的炮彈,探出腦袋,向那名臨陣脫逃的民軍士兵喊叫着,不過他只喊了一聲就停了下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距離陣地不過兩裡多地的的方。曠野中出現了許多土黃色的東西。正在向南邊快速移動。
那是北洋軍的士兵,他們正以散兵隊形發起衝鋒,都貓着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以慢跑的姿勢向南邊的陣地衝了過來,而且速度正在漸漸加快。
顯然,北洋軍是趁着剛纔第二輪炮擊開始的時候發起了衝鋒,而且他們沒有吹衝鋒號。
“北軍上來了!”
有人在不遠處高喊,顯然,不止楊奔一個人發現了北洋軍的攻擊部隊。
楊奔急忙轉身向防炮掩體奔了過去。這時他才驚訝的發現戰壕裡沒剩幾個人了,到了掩體入口一看,卻見裡頭已經擠滿了人,整個防炮掩體就像一個裝滿棉花的口袋,不可能再擠進去哪怕是一個人。
畢竟,這個防炮掩體是按照一個排的人數修建的,而現在,由於民軍的加入,這個排的陣地上總兵力達到了七十人。
“出來!都出來!北軍上來了!”
楊奔也沒廢話,將那蹲在掩體入口處的一個民軍士兵一把提溜起來。然後一腳將他踹到了一邊,接着,又將第二個人從防炮掩體裡拽了出來。
等楊奔將部下從掩體裡都趕出來後,北洋軍的散兵線乙經以叨池們的戰壕不到五百公尺是此時,北洋軍的炮彈孵沁一一的從空中落下,砸在陣地上,彈片依舊四下橫飛,整斤。陣地籠罩在煙塵中。滄得人喘不過氣來。
“放近了打!放近了打”。
楊奔扯着嗓子咆哮着,但是他自己的耳朵裡卻聽不到這喊聲。
雖然其他人的耳朵也沒有聽見楊排長的命令,不過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們紛紛舉起手裡的步槍、土槍。向那些衝鋒的北洋軍士兵猛烈開火。
“啪!悄!”
“砰!砰!”
槍聲炒豆般響了起來,與那仍在爆炸的炮彈一同收割着生命,貪婪而又冷酷的將生命之火一個又一個的掐滅。
“啊 終於,第一個北洋軍士兵倒了下去,捂着喉嚨倒了下去,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有的人胸前中彈,有的人腦袋開花。不同的中彈部位。相同的戰場命運。
此時,雙方相距只有兩百多公尺了,一些北洋軍士兵試圖停止衝鋒。匍匐着開火,但卻被軍官們趕了起來,在這樣的距離上交火,吃虧的只能走進攻的一方。
由於站在戰壕裡射擊,聯陣部隊的士兵幾乎不用擔心北洋軍的子彈。但是那仍在爆炸的炮彈也同樣威脅着他們的生命。
對於交戰雙方的士兵來說,戰場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戰死的人,另一種是活下來的人,這一剪,他們已不是在爲上司作戰,也不是在爲信仰和正義而戰。他們都是在爲自己而戰。
楊奔的排開火的同時,這條戰線上的其它部隊也先後開火,成百上千杆步槍投射出密集的彈雨,在乎彈的攢射下,許多北洋軍的士兵倒在了衝鋒的路上,就連帶領他們衝鋒的下級軍官也不例外。
在炮擊的掩護下,北洋軍的進攻部隊一直衝到了距離楊奔的陣地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眼看着就要達成突破,雙方都已做好了肉搏準備。但就在這時,炮擊突然停了下來。
戰場上的氣氛頓時爲之一滯,無論是防守方還走進攻方,幾乎同時呆了一下,然後,槍聲更密集了。
北洋軍停止了衝鋒。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趴在了地上,端着步槍向南邊的陣地猛烈開火,而躲在戰壕裡的聯陣部隊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繼續用手裡的步槍向敵軍開火,一些心急的士兵甚至扔出了手雷,但是多數手雷都在距離敵人很遠的地方爆炸。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嘯叫聲,然後密集的炮彈從天而降,再次覆蓋在了陣地上,不過這一次,炮彈不是從北邊過來的,而是來自於聯陣部隊戰線的後方。
這是聯陣炮兵部隊打過來的炮彈。他們本應該在敵人衝鋒到半途的時候就開炮攔截的,但是不知什麼緣故,他們直到現在纔開炮,而且打的也不準,多數炮彈落到了北洋軍散兵線的後方。
不過很快,聯陣炮兵校正了射擊諸元,開始將炮彈直接送到北洋軍的頭上。
“轟!轟!”
榴霍彈在定時引信的作用下在距離地面只有幾米的地方爆炸,拋射出的大量鋼珠形成更爲密集的彈雨,從空中橫掃地面,將那些匍匐在地的北洋軍士兵炸得無處躲藏,不過由於交戰雙方此時距離過近,一些炮彈也落在了聯陣部隊的戰壕附近,造成了一些傷亡。
楊奔的軍帽也被一顆霰彈擊穿了一個彈洞,望着戰壕裡破口大罵的部下,他反而沒了脾氣,不過也拿定主意,等活着離開戰壕,他一定會去用拳頭和穿着皮鞋的大腳“問候”一下那位己方的炮兵指揮官。
不過那個炮兵指揮官的突然開火也非常有效,這兩輪齊射,北洋軍的進攻部隊就垮了,不等炮聲停歇,多數士兵已抱着腦袋向北邊逃了回去,而等炮聲停歇之後,所有還活着的北洋軍士兵都逃了回去,但在聯陣部隊士兵們的步槍射擊聲中。其中的許多人就倒在了撤退的路上。
北洋軍的第一次攻擊被擊退了,正面陣地前的曠野上躺着數百具屍體。越靠近陣地屍體就越密集,放眼望去,觸目驚心。
戰壕裡一片歡騰,一些心急的民軍士兵不待命令已躍出戰壕,衝向北邊,去撿拾那些北洋軍戰死士兵身邊的步槍和子彈,不怪他們心急,這個陣地上的聯陣部隊人數超過兩千,而近一半的人沒有象樣的步槍。
“清點傷亡”。
楊奔喊了幾聲,耳朵裡聽見自己的聲音,他很高興,至少耳朵沒被震聾。
不過他很快又聽見了天空傳來的炮彈撕裂空氣的嘯叫聲,而且這一次。那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嗚嗚”的聽上去就像是火車的汽笛糞。
“隱蔽!”
楊奔喊了幾聲,但隨即發覺這炮彈不是朝陣地落來,而走向南邊更遠的地方飛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