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 “唐先生,不管怎麼樣,祝你以後能找到一個你願意真心以待的女人。”顧念抿了抿嘴角,對他微微笑了下,“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轉身,走下臺階。
風似乎比剛剛更大了一些,她身後的長髮被吹得輕舞飛揚。
唐繹琛看着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拉開,心口處猛地一抽。
行動快過意識。
下一刻,他突然大步追過去,沒走幾步就在階梯下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攔截了她的去路。
“念念,”有深冬的寒風中,男人的嗓音聽起來孤寂又溫柔,“真的不可以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嗎?”
“知道顧寶的身世,唐先生對我也愛屋及烏了嗎?不過,不需要。你也可以繼續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顧念淡淡笑了起來,是陽光下,她的笑容很明媚,卻也很刺骨,“唐繹琛,以後再碰面,你會以什麼樣的身份出場?是前夫?競爭對手?還是……敵人?”
男人抓在她腕上的手狠狠僵住,然後一根一根慢慢鬆開。
他動了動脣,同樣也對她笑了一下,無力蒼白,“念念,再見。”
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我們就不要說再見了,因爲如果不是不得已,我真的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顧念沒有再看他,垂着的眸底隱隱有霧氣浮現。
不過唐繹琛此時眼前突然一花,沒有聽出她聲音中含着一絲輕微的顫音。
腦袋很重,眼皮很沉,唐繹琛眉頭緊緊擰成一團,強行壓制着身體的不適。
顧念繞過他大步離開,在擡腳的那個瞬間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可是她腳步未停,脊背挺得筆直。
唐繹琛看着她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就在她發動引擎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
隔着車窗玻璃,顧念眼睜睜地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唐繹琛!”僞裝的冷漠一下子分崩離析,她衝下車,飛快地朝他跑過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顧念伸手用力搖着他的胳膊,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唐繹琛!你怎麼了?你快醒醒!醒醒啊!”
離民政局最近的某家醫院,VIP病房。
顧念坐在牀邊,靜靜看着病房上躺着的男人,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心疼的情緒。
這些天她過得煎熬,而他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儘管他利用了她欺騙了她,可是她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並非無情。
不過,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辦法接納他。
他們之間的愛情揉雜了太多別的東西,已經不再純粹,她沒有辦法再心無芥蒂地在一起。
更何況,顧念心裡很清楚,當年的事情確實是自己父親做得不對。
但是,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從小到大寵愛她,把最好的都給了她,他在她心中一直是偉岸如偶像一般的存在。
顧氏自從被父親創建以來,也經歷了無數的困阻與波折纔有今日的輝煌。現在父親病倒,她的世界也坍塌一半,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那個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父親,也有倒下的一天。
殘酷的現實,把作爲顧家唯一長女的她推上了風口浪尖。她知道從此時起父親打了大半輩子的天下,必須由她來守護。
親情與愛情,二者相較,若只能選其一,那麼她只能放棄愛情。
她與唐繹琛的針鋒相對,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唐繹琛沒有辦法狠下心做的決定,由她來做。
“唐繹琛,你這樣搖擺不定,不覺得辛苦嗎?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吧。”
病牀上,昏睡中的男人沉目長睫,挺鼻濃眉,五官輪廓宛如刀刻。此時,他的俊臉上帶着病態的嫣紅,就像是綻放在魔法城堡中的黑玫瑰,很美,卻也很危險,偏偏又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而此刻,他褪去了一身的冷漠,只剩下讓人心疼的脆弱。
此時,他的眉頭緊蹙,似乎在睡夢中也隱忍着多大的痛苦。
顧念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上他的手。
其實,他會暈倒,有一半責任在她。
是她昨夜潑了他一盆冰水,纔會導致他突然高燒。
她真的不知道,離婚這件事,是自己對他下的重手。
銀灰色的跑車一個急剎,停在醫院門口,帶起刺耳的剎車聲。
沈墨言是接到顧念電話後火速趕過來的,他打開車門後,便急急邁步往住院部走過去。
坐電梯上樓,沈墨言沿着走廊快步朝病房方向而去。
推開門的那一刻,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守在牀邊的顧念,以及她緊緊握着唐繹琛的那隻手。
聽到腳步聲,顧念才後知後覺地縮回自己的手,從牀邊站了起來。
看向沈墨言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戴起客套疏離的假面具,“沈總。”
視線在她微微發紅的眼眶上頓了下,最終落在病牀上,沈墨言看了一眼唐繹琛,揚起眉梢,“顧小姐,他什麼情況?”
顧念把醫生的話對他說了一遍,然後拎起自己的包,“我下午公司還有會就先走了,唐繹琛他,麻煩你照顧了。”
“應該的。”沈墨言對她勾了勾脣,“顧小姐,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牀上的男人長睫輕輕顫了顫,終於悠悠轉醒。
當視線看到坐在病房前啃蘋果的沈墨言時,唐繹琛的眉骨頓時一折,啞着嗓子出聲道,“她呢?”
沈墨言當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偏偏故意跟他裝傻,一邊把蘋果嚼得咔咔直響,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什麼她?哪個她?單人旁,還是女字旁?”
唐繹琛壓根都懶得理他,斂去眸底的疲憊不堪,直接點名道,“顧念呢?”
“人家公司有事啊,你要是一直不醒,總不能讓她在這裡乾耗着,對吧?”沈墨言眼眸一彎,笑眯眯地將俊臉湊近過去,“什麼將患難時候見真情,現在是不是發現兄弟我最夠意思?”
唐繹琛直接將他的臉推開,伸手就想把另一隻手背上吊着的輸液管拔掉。幸好沈墨言眼疾手快,及時制止了他,“你幹嘛呀,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