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男人的叫聲,本來圍着藥房的喪屍們頓時沸騰了。就像一羣餓極了眼的野狼,突然看見了一隻肥羊,這隻肥羊居然還膽敢向他們挑釁。雖然沒有智商的喪屍們根本不懂得挑釁是什麼意思,可這並不妨礙它們爭先恐後地向着新出現的食物飛奔而去。
可他不是綿羊,是一頭隱藏了自己爪牙的猛虎!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喪屍,草坪上的男人此時已經亮出了他的爪牙,不斷掃射着向自己衝來的喪屍,嘴裡不時地還嘟囔着什麼。藥房裡的陸昊一邊看着他,一邊在心中暗暗計算着男人打出的子彈:“27...28...29...30!”
男人手中的九五式啞火了,看着喪屍瘋狂地朝他撲去,陸昊本來趨於平靜的心又逐漸崩了起來。但那個男人卻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而是輕鬆地向後撤了幾步,將腰間的開山刀抽了出來。
他的身子繃成一張弓形,一個箭步前衝而出,彷彿一支利箭射穿了天空。手中的黑色開山刀掄出了一個完美的半月弧,迎面劈向了正前方中年喪屍的脖子。
“咔嚓!”
久在軍中的陸昊看出男人揮刀的方法並不是一擊制敵的最好方式,手臂的擺幅太大,嚴重浪費了自己的力氣。但此時的他根本沒有想那麼多,在陽光映照下,男人手中黑色的開山刀散發出邪異的光芒,這一揮之間,竟然讓陸昊感到了一股妖異的暴力美學。
中年喪屍的身子還保持着前撲的姿勢,腦袋卻被男人霸氣十足的一刀所削得橫飛而出。隔得太遠,陸昊聽不清聲音,只看見那喪屍的頸脖處一灘黑血沖天而起。
那個男人卻絲毫不閃不避,任憑喪屍的黑血沾上自己的臉龐、刀鋒、衣角,略顯稚嫩的臉龐竟透露出一股享受的神情。他享受的不是喪屍的血液,而是這種嗜血的快感。
不等中年喪屍倒下,男人已經右腳點地,在草坪上劃出一個90度的轉身,將手中長刀直直削向了另一隻逼近的喪屍。“哧”的一聲,也不知是削偏了還是有意爲之,男人這一刀竟是砍在了喪屍的眉毛處,鋒利的刀刃直接掀飛了喪屍的天靈蓋。
陸昊見此情景本想捂住兒子的眼睛,但在這可怕的世界裡,陸小虎不可能永遠躲在自己懷裡,終有一天要自己面對一切。這麼想着,這個父親便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低頭看了一眼兒子,雖然臉色有些發青,隱隱有些恐懼,但卻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陸昊用手輕輕摸着兒子的頭髮,正要給兒子幾聲安慰,卻見遠處的局勢又有了新的變化。就在男人揮刀再次劈飛距離自己最近的幾隻喪屍時,三隻穿着病號服的喪屍已經氣勢洶洶地撲向男人的後背。眼見此景,陸昊不禁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可那個男人彷彿背上也長了一對眼睛一般,竟也不回身,直接撲倒在地,隨後就地一個翻滾。由於草坪是傾斜狀的,順着草坪滾下去的男人自然脫離了父子兩的視線。但陸昊仍然鬆了口氣,畢竟來救他們的男人躲過了這艱險的局面。
可脫離了自己視線的男人並沒有脫離喪屍們的視線,也不知是男人太過囂張的行爲拉走了喪屍的仇恨,還是身上濃郁的血腥味挑動了喪屍們的神經,就彷彿草坪那頭有着一個無底洞般,不斷吸引着喪屍向那裡衝過去,漸漸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聽着那邊傳來的陣陣槍響,以及喪屍們不斷的嘶吼聲,陸昊似乎隱約感覺到,那些嘶吼聲中夾雜着喪屍們的慘叫。沒有意識的喪屍自然不懂得痛苦更加不會慘叫,但陸昊父子兩仍然堅信,那個殺神一樣的男人必然不會死在這裡。
“你還在嗎?”沉寂了許久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陸昊聽出那是之前曾與自己有過通話的女聲,趕緊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我在,我在。那個男的怎麼樣了?”
“撲哧,”對講機裡傳來女人猶如銀鈴般的笑聲,“你不用擔心他,那傢伙死不了。嗯,我已經接近藥房了,你現在收拾收拾到門邊來吧,隨時準備出發。”
陸昊這時才明白爲什麼那個男人要去向那麼多的喪屍挑釁。分成兩組,一組拉怪、一組開寶,這分明就是網絡遊戲裡的典型戰術!他趕忙撿起自己被藥品塞滿的揹包,拉着小虎走到了防盜大門前。
才一接近,父子兩就聽見門外不遠處隱隱有着槍聲傳來,這是79式微衝獨有的“突突”聲,陸昊雖然有些即將獲救的興奮,心裡卻仍不禁的猜測起了二人的身份,居然能有這麼多的槍械,這一對男女究竟是什麼人啊。
但不到一會兒陸昊便強行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同時在心裡告誡着自己,哪怕對方是一對殺人犯,只要他們將自己和小虎從這裡救出去,我老陸這條命就算賣給他們了。
“開門!”未等陸昊多想,對講機裡就傳出了那個清脆悅耳的女聲。陸昊絲毫不敢耽擱,將門前的藥櫃移開,將防盜大門拉了開來,只見門外站着一個高挑的女子。
她踩着一雙黑色軍靴,下身一條迷彩色的軍褲,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緊身皮夾克,內穿一件黑色的運動背心,一頭瀑布般的長髮乾淨利落地綁成了馬尾,長相簡直可以和電視裡的女明星媲美,甚至還略有過之。
但陸昊的目光卻第一時間看到了女人手中的79式微衝,這把衝鋒槍做過一些標準的改動,明顯是警用槍械。略一思索,陸昊便明白二人八成是闖入某個公安局進行了搜索,知道二人八成不是什麼黑社會的亡命徒後,這耿直的漢子也不由得放下心來。
陳玟雯看了看眼前這對父子,似乎在確認他們的身份:“求救的是你們?”見陸昊點了點頭,便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陸小虎的頭,問道:“你叫小虎?”
陸小虎睜着大眼睛,答道:“是的,我叫陸小虎,今年7歲了,這是我爸爸陸昊。”陳玟雯被陸小虎略顯成熟的語氣逗得一笑,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一陣狗吠聲,卻是黑子竄了進來,開始圍着這對新出現的父子兩繞起了圈,不時地抽動鼻子嗅着二人身上的氣味。
陸昊看見黑子身上穿着的軍用馬甲,不禁問道:“這是軍犬?”陳玟雯和陸小虎聊了兩句,確認了目標就是自己眼前二人後,站起身來,看了陸昊一眼,回答道:“是啊,看起來也差不多了,東西都帶着了嗎?”
得到陸昊肯定的答覆之後,陳玟雯便通過對講機和桓楚聯繫了起來:“桓楚,我找到他們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陸昊這時才知道那個桀驁的男人叫做桓楚,不禁重複了幾遍,想要將這個名字深深刻在腦海裡。
“我了去去,兔崽子挺猛,差點小爺就在陰溝裡翻船了。差不多了,你們可以出發了,沒有喪屍回去呢。嗯,車上匯合。”顯然桓楚那邊的局勢並不怎麼危急,不然也不會在對講機裡一副半開玩笑的樣子說話。
陳玟雯似乎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吐槽了一聲:“你是誰小爺,下次說話給我小心點!”得到桓楚唯唯諾諾的迴應後,將手中微衝端起,領着父子兩走出了藥房。
聽了二人的對話,陸昊便在心中猜測桓楚和自己眼前這個美女是一對情侶,不得不感嘆,現在的世道居然還有一對能夠相依爲命一起拼搏的情侶,真是不容易,雖不知道眼前美女的名字,陸昊覺得自己仍然要向二人道謝,便開口說道:“桓太太......”
話沒說完,就看見前方的美女身子僵了一下,機械式地轉過頭,問道:“桓太太?你...你是在...叫我?”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這個看起來精明強幹的美女臉上竟然飛起一絲紅霞,張開櫻桃小嘴罵道:“誰告訴你我是那大壞蛋的老婆的?是他說的?老孃回到車上一定要殺了他!”
陸昊可是情場上的過來人,哪能聽不出美女話中的羞澀與驚喜之意,嘴上雖然說着“抱歉”,心裡卻禁不住有些暗笑。桓楚與陳玟雯如神兵天將般的表演給他和陸小虎帶來了太大的震撼,經過這一幕,這個退伍的漢子才覺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兩個人不是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而是一對活生生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剛纔那句“桓太太”起到了什麼作用,只見陳玟雯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對着陸昊說道:“我叫陳玟雯,不是什麼桓太太,知道了嗎?”陸昊心中好笑,嘴上卻是連連應道,身邊的陸小虎也是一口一個陳姐姐叫着,似乎想幫爸爸挽回在漂亮大姐姐心中的印象。
可小小年紀的他哪裡知道,他爸爸一句“桓太太”雖然叫的陳玟雯措手不及,卻仍給她留下了不錯的觀感。女王大人得到了看似滿意的回答之後,從身後的揹包中抽出一把和自己手中同樣的79式微衝、一把九二式手槍,拿了幾個彈匣一起遞給陸昊,隨即問道:“會用槍吧?”
陸昊接過槍械,熟練地換上彈匣,將手槍插在腰間,微衝也是斜挎在肩膀上,見陳玟雯一臉不可思議,正要解釋,身邊的陸小虎已經搶先說話了:“我爸爸以前是軍人呢!”
陳玟雯來救二人之後,陸小虎便一次又一次地爲自己的父親打着圓場,精明的女王自然已經發現了這個7歲小男孩的機靈之處,便隨口逗弄了小虎幾句,直到看着這個小大人般的孩子面紅耳赤,纔不再追問他在學校裡的初戀女友問題,銀鈴般一笑便要繼續前進。
陸昊握着手中的槍,幾次欲言又止之後這個耿直的漢子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爲什麼第一次見面就把槍給我?”
陳玟雯在前方又是清脆一笑,頭也不回地說道:“格格,因爲他說你可以相信。他說的話,我當然就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