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姐弟兩人,是外公外婆肩挑兩個荊筐,一個坐前面,一個坐後面,在逃荒的路上慢慢養大的,逃荒去過很遠的地方,外婆還有兩個小孩,但未過百日就都夭折了,外婆有一個弟弟在民國時期打仗的時候被國民黨抓壯丁抓走了,後來有給家裡寫過一封信,說是走到了四川一個叫什麼嘎嘎縣的地方,再後來就再沒有任何音信了。

外婆在民國的時候有一個表親很窮,後來男的給人家做長工,主家看他可憐給了他一間馬房住,算是有個棲身之地,男的在外幹活,妻子在家白天黑夜的紡線,掙的錢不捨得吃喝攢起來都買了田地,後來根據土地劃成分被定爲富農,外婆說他們到死一天福都沒享過,聽外婆說在民國舊社會時期,她們村以前有幾個大地主,方圓幾千畝地都是他們的,地主家的宅院很大,家裡有管家,長工,短工,竈房有專門燒飯的廚子,地主一般都是在縣城住,家裡有管家負責看管,因爲在民國舊社會那個動亂的年月,有很多的土匪綁票的很多,在那個民國舊社會年代說一把盒子槍能換一傾地,有家地主很壞,幾個兒子坑害鄉鄰,吃喝嫖賭抽樣樣俱全,有次一村民失手打死了地主家的一條狗,地主讓其披麻戴孝埋葬,後來解放後,讓他控訴其地主壓迫迫害農民的罪行,因長期被迫害的壓抑一下得到了釋放,人居然瘋掉了,嘴裡整天喊着要批判他的罪行。

地主也有一家好的經常救濟鄉鄰,逢年過節都會問問誰家有沒有吃的用的,誰家有個紅白事,有什麼困難,他也都會出錢資助,村裡很多村民都受過他家的恩惠,在解放後打土豪劣紳劃成分的時候,他家本應是定爲大地主,村民由於大部分受過他家恩惠,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但又不敢包屁,只給他家劃了個富農成分,但在那個大背景下富農依然是很嚴重的,對其批鬥後讓他去磨坊推磨,後來他就投河自盡了,再投河的地方放了他的一雙鞋和手拿的文明杖,地主家的房子也都給拆掉分了,土地進行劃分,分到地的農民都很高興,不用再受地主的剝削和壓迫了,有地種能吃飽肚子了,可好日子沒過多久,後來又合併一起吃起了大鍋飯,後來出現災荒大量農民餓死,在那個非常時期,鄉里的龍王廟和一些古建築都被拆毀。

我的母親有個表姐有三男兩女五個兒女,二兒子在外跑車積勞成疾中年不在了,大女兒嫁了個木工會些手藝,能幹活會吃苦,養育兩個小孩,大兒子大學畢業後操辦着結了婚,由於大兒子上大學花費了很多錢,操辦着結婚以後,已經沒有能力在爲其建新房子了,因爲下面還有一個兒子也到了結婚的年齡,農村沒有什麼收入來源,只有多種地,農閒的時候出去打些散工多掙點錢,小兒子在本村訂了婚,可後來女方退婚但並不退還彩禮錢,幾萬塊錢在農村不是小數目,家裡人很生氣,因爲在此之前她們家就和人家退過婚,也是沒退還彩禮,名氣很不好,訂婚的時候家裡人並不同意,但小兒子願意,而且對方女孩子到家裡說的很好,說是真心的,家裡才把彩禮拿去了,大女兒的老公氣不過去女方家裡要彩禮錢,爭執中發生衝突,被其家人從樓上推下當場摔死過去,女方家人把他拖出去丟在路邊,後被村裡人發現送到醫院搶救過來,在醫院躺了很久,後來起訴到法院,由於缺少證據不了了之,後來小兒子又訂婚本鄉一個姑娘,買了房以後女方要求裝修的好些,彩禮同樣也是很多,結婚當天上車的時候又要了上車禮,有於匆忙給的上車禮少了100,女方數過錢後說少100罰1000,不給就不上車,大女兒趕快跑着借錢,被逼到100塊錢都向人開口借,湊齊後交給女方纔上車,結婚喜宴上,當主持婚慶的司儀拿着話筒對着大女兒問今天高興嗎?大女兒嘴脣觸動了幾下,本應說的高興那兩個字並沒有說出口,沒忍住當場雙手掩面痛哭,在場我的母親和很多人都落了淚,兒子的婚事忙完接着開始操勞兩個兒子的小孩,孫子和孫女,兒子兒媳都在外面打工,小孩就都丟在了家裡,大女兒兩夫妻一邊種地一邊照顧他們,盼着他們趕快長大,然而這個善良只會種地的女人並沒有等到幸福的那天,在一天清晨天剛亮去田地裡幹活的路上出車禍去世了,走的時候連一頓飽飯都沒吃,活着的時候沒享過什麼福,我母親說死了纔是去享福了,活着的時候每天牛馬一樣的幹活就沒清閒過,我母親的表姐在80歲的時候,先後送走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二女兒嫁了本鄉,男方是一個不甘平凡的人,在國家發放貸款鼓勵民間創業的時候,他向銀行貸款了100萬辦廠,後來出廠的貨物被騙,資金鍊斷鏈,從此一蹶不振,在當時流行萬元戶就算有錢人的年代,100萬對一個農民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要賬的經常堵着門要錢,白天不敢進家,晚上戴個草帽東躲西藏的回家,有時還會被要賬的人認出來堵在家裡,有次被銀行裡的人帶走讓他還錢,沒錢按在地上打一頓,打一頓還是沒錢,後來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放回去讓其想辦法還錢,後來就跑到了南方沿海城市打工,工地什麼活都幹過,吃了很多苦頭,跑來跑去也沒掙到什麼錢,很快春節到了,對家開始強烈的思念,想回家看看可身上沒什麼錢,他說那個時候真的想拿個刀去搶劫,也不要多給個回家的路費能回家就可以了,在漫無目的的走到同在這個城市打工的侄子家門口的時候,他的侄子看到他把門給關上了,他的侄子曾說過他你這輩子還想怎麼着嘛?想翻身是不可能了,他看到侄子看到他把門給關上,想混頓飯吃是不可能了,翻了翻口袋還剩十幾元錢,去割了塊肉去了同在這個城市跑車的同學家裡,他同學問他這過年了你咋不回家,見他沒吭聲,問他是不是沒錢?他說是的,同學在家管了頓飯,然後給他拿了點錢買車票回了趟家,後來跟着同學在外面跑車,慢慢立住腳後妻子把兩個小孩放到大姐那裡也去了南方。

隨着改革開放一些沿海城市發展的很快,也促使了南下打工的潮流,那時候治安很亂,二女兒跑車的時候被不法分子把人扣在樹上把車給搶了去,由於二女兒手小從繩索裡掙脫出來撿回了一條命,生活不易,出門在外生活更不容易,2005年的時候兩夫妻看準機會開了家公司,幾年的時間公司達到了上千萬的資產,他的侄子又看到了他的這個叔叔,到哪都如衆星捧月,後來看到人家做房地產的都掙了很多錢,也跟着做房地產,很快就掙到了錢,家裡有了幾千萬的資產,有錢以後開始像所有的暴發戶一樣開始膨脹,幾十萬,上百萬的車買幾輛才顯得自己有錢,社會上流行什麼都要去碰一下跟一下風,這樣纔對得起手裡那幾張人民幣,可古人有句話,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事難料,隨着國家銀行的資金收緊,他做房地產的資金開始斷鏈,最後一塊爛尾空地放在了那裡,要帳的又開始堵着門要賬,最後車也都賣了還賬,公司破產,又回到瞭解放前。

我的母親有個表親因老輩人是地主成分,沒能娶的老婆,我上小學的時候記得我們村有一個女傻子,年齡大概30歲左右,有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兒,老公年紀輕輕的就生病去世了,後來不知道她怎麼就瘋掉了,蓬頭垢面身上很髒,夏天還好,冬天身上穿着破舊單薄的衣服,飢餓彷彿每天都在伴隨着她,她每天都會本能的在村子裡到處遊逛討取食物吃,我母親看她還年輕,也挺可憐,就想用藥物給她看好後送給表親做老婆,後來給她們家裡人和村幹部說過後經過同意,用藥物開始治療後送給了表親,後來吃的白胖並生了一個男娃,表親的母親抱着孫子高興的張着老的沒有牙齒的嘴巴笑得合不攏嘴,多年後去那裡走親戚,她還能認出我們村裡的人,並能叫出名字,我母親說還沒有一個傻子有福呢,吃飯都是做好端到面前吃的白白胖胖的,後來到2010年的時候,她生的男娃長大成人後和以前的那個同胞姐姐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