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帝單手撐着額頭，視線盯着手機，整個人思想放空，不言不語。
他根本不想思考，甚至厭惡去思考，因爲他怕自己思考得越多，腦洞越大。
從機場回到家裡，什麼也沒有做，爺爺依舊坐在他的客廳裡，一個人喝着茶，他便坐在他的對面，陪着他喝茶，這一處，就是一個多小時。
屋裡燈火通明，屋外依舊是黑夜。
老太爺不用問，也不用再等電話，剛剛孫兒和顧丫頭通電話的內容，已經預示着，今晚又讓顧丫頭死裡逃生，老太爺身體慢慢後仰，他看着孫兒，忽然覺得很累……
真的老了，精神再不復當年。
這種老，還有心理上的心力交瘁。
情不自禁發出感慨：“爺爺很累。”
嚴帝擡起頭來，放下手肘，“我送爺爺回去休息吧。”
其實他心底有一連串的話，想要問爺爺，可是他不想開口，怕問出來，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他寧願做聾子瞎子，當做今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老太爺點了點頭。
爺孫倆，再也沒有圍繞顧小妖談論哪怕隻言片語，無論是之前的劍拔弩張，還是現在的雲散風清，都讓兩人覺得很累，筋疲力盡般。
走到門口，忽然從暖氣中進入冰冷的天地，一陣冷風吹來，嚴帝趕緊的叫人開車過來，老太爺蒼老的手握住他：“不用車，陪我走回去吧。”
嚴帝沒說什麼，回屋去取了一條厚實的披風，走來給爺爺披上，他扶着他，兩個人慢慢的走進冷天雪地裡面。
這一路，不長，也不短，卻整整走了二十分鐘。
誰也沒有說話，同樣的心事重重。
寒風吹不散老太爺的憂慮；同樣吹不散帝少心中的滿腹疑問。
最後，將老太爺送回到他居住的獨棟祖屋，推開臥室的門，他替他解開着厚重的披風，扶着老太爺到牀邊，親自伺候着他上牀，他爲老爺子蓋上被子，調整中央空調的溫度，最後開了一盞暗色燈光的牀頭燈，慢步的退出去。
尚未關上門，暗色中，聽到老太爺的聲音，很低：“小帝帝……”
帝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你怨爺爺嗎？”
怨嗎？
嚴帝並不知道。
他明白爺爺的立場，明白自己讓他失望，今晚之前，他不敢怨，也覺得沒資格怨；可是此時此刻，他猶豫了。
嚴帝攥緊着拳頭，強忍着某種質問的衝動：“您永遠都是我最敬重的人。”
“我知道你在心底怨爺爺的不通情理。”
嚴帝沒說話：“……”
“爺爺只是怕……”輕微一聲嘆氣，老太爺看着嚴帝的後背，他眼中有溼意：“怕她會毀掉我看重的孫兒。”
“爺爺，你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再次邁着步子，老太爺聲音裡充滿了蒼涼和對未來的擔憂：“難道這就是天命嗎？註定由那個小丫頭毀掉幾代人打拼出來的嚴家，毀掉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孫兒。”
“爺爺，您多慮了。”嚴帝忽然折回來，轉身，看着老太爺：“妖妖她沒那個本事，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普通到扔到大街上也掀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