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那麼怒火升騰,明明沒理的那個是我,我不應該偷聽別人講電話。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或者我已經忍無可忍,不想再控制自己。
我跑去洗手間,拿了個盆子接了水,直接端着水盆進了龍勤的臥室。
龍勤顯然被我殺氣騰騰的樣子驚了。
“你幹嗎?”
“給你洗腳。”我咬牙切齒地回答。
“不用。”龍勤警惕地看着我,禮貌地拒絕了我。
我不搭理他,直接上前扒掉他的拖鞋,再想脫襪子的時候,龍勤開始掙拔。
“他是不是給你洗過啊,你喜歡我也給你洗。”我怒氣衝衝地想要按住他,論力氣他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唐頌,你有意思嗎?”龍勤真急了,憤怒地踢翻了腳盆,水灑了一地,四下漫流着。
“龍勤,你別告訴我,我們在一起三年現在都是零。”我也急了,吼起來。
龍勤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但是透過他的眼睛我看到深深的痛。
我的心一下子軟下來,意識也清醒了不少,我怎麼對龍勤發脾氣呢,他不能受刺激的。
“對不起,勤兒,對不起,我不應該發脾氣。”我握住龍勤的肩頭輕聲說。
龍勤沒出聲,輕輕從我手中掙脫出來,去衛生間拿了拖布清理地面。
我也拿來掃帚撮子幫忙。
屋子清理好,我抱住龍勤親吻他的耳側,“勤兒,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嗎?”
龍勤別開頭,躲過我的嘴脣。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做了,龍勤所受的打擊如果再加上一次被□□的經歷可能他就真廢了。
再說我也還沒爛到對他用強的地步。
嘆口氣,我起身拿了鑰匙出門,我真的想要好好清醒下。
夜色如水,chrysler在高架路上疾馳。
我三十年來的生涯如一幕幕電影在眼前回放。
十歲時父母親離婚,母親和繼父帶着我來到B市。
十五歲時我獲得市級三好學生的稱號,此後是一片坦途。
十七歲我考上B大附中,十九歲我高三那年拒絕了我曾經很喜歡的一個女孩子,然後她自殺了。
二十歲時已經考上B大的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愛上任何異性。
二十四歲時我出國讀研,在國外遇到了我的第一個同性伴侶Fanshy。
二十七歲我回A市,打着建設家鄉的旗號想找到我的生父,結果我遇到了龍勤。
……
我把車從高架橋的一個出口拐下去,熄了火停在路邊。
倚在車身上,可以看見天上很亮很亮的星星。
我燃起一隻煙,一邊吸一邊聽着附近農田裡的蛙鳴聲。
龍勤對於我的重要意義,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
那次不出聲的走掉,上了飛機其實就後悔了。
龍勤和我在一起三年,對我的一片深情我再清楚不過,我怎能爲了那一瞬委屈他。
何況他性格這麼軟弱,受到點打擊就哭,說到底還不是我寵出來的,我就怕他一旦變強會脫離我的控制,不再是我的私有。
我就是想獨佔他,所以事事替他擋在前頭,讓他以爲有我什麼都不用自己處理。
事到臨頭我又因爲他的軟弱不高興,這不是很自相矛盾嗎。
於是幾天後我乘最快的一班飛機又趕了回來。
可是幾天時間裡,一切已是天翻地覆。
沒有來得及對龍家施以援手,我回來就聽見龍勤父母雙亡的死訊,然後是他失蹤的消息。
我發動了所有的人脈去找。
但是那時候,我在B市的業務也已經如星火燎原,日益蓬□□來。
我只能偶爾抽出時間回A市,可是龍勤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
一直到最近有次回A市的時候,我無意中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尋人啓事,竟是找我的。
然後我聯繫了肖哲,肖哲把龍勤的一切都告訴了我。
“我想讓小勤以後開心點。有的東西沒有了就沒有了。能找回來的我想幫他找回來。……以後你對小勤好點。” 肖哲說。
我帶着龍勤回B市,龍勤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本來他休學了一年也該回學校上課了。
可是有的東西,並不是在一起了就恢復了原狀。
修復一段感情甚至比重新開始另一段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