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陽光溫柔地撫摩我的軀體,我張開眼睛,昨夜發生的一切涌入我的腦海,天啊,我和小勤,我們,接吻了。
我看向身旁,小勤還在熟睡着,鼻翼輕輕翕動,臉上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真可愛,我真喜歡小勤,喜歡的無可救藥。
不過我總覺得小勤他還不完全清醒,一定是這樣,小勤怎麼會吻我呢?他又不喜歡我,他喜歡唐頌。
穿好衣服下樓跑步,順便給小勤買早點,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提着豆漿油條回到家,龍勤已經起來了。
咿,我看錯了嗎?龍勤的臉上竟然掛着微笑,他好象很久沒笑過了。
“肖哲,我今天不跟你上班了。我在家裡打掃衛生。”龍勤小臉紅通通地說。
天啊,看着他羞澀的樣子我都會起反應,我狼狽地扭過頭,“今天是週六,我們一起打掃好了。”
“哦,我忘記今天是週六了。”龍勤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頭。
心中一痛,我的小勤,最聰明能幹的小勤,現在連過到哪一天都不知道呢。
“快點吃,吃完我們就開始。”我故意輕鬆地一笑。
早餐過後我倆開始大掃除。
很快就做好分工,我洗衣服,小勤歸置東西。
把衣領和有污漬的地方細細搓淨,再把衣服丟進洗衣機,順手投淨一條抹布開始擦傢俱,當我把衣服都晾起來的時候,小勤開始掃地了。
眼看着屋子裡變得亮光光的,心情越發快樂起來,直到電話鈴聲打破寧靜。
接起電話,大姐打來的,“小哲,明天老爸過生日你沒忘記吧,明天回家哦。”
好,其實我真的忘了,這幾天光琢磨龍勤的事兒了,差點忘掉老爸生日。
“小勤,一會兒跟我上街。”
“幹嗎?”
“明天我爸爸過生日,陪我去給我爸爸買兩條煙。”
“那我也去嗎?”龍勤怯怯地問。
天啊,我心跳得亂了節奏,龍勤的問話,他的語氣,和正常人有什麼分別,龍勤是不是真的好了?
“去啊,你當然一起去。難道留你一個人在家。”我答。
“哦,”龍勤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想他應該是高興的。
和小勤上街買菸,才十點多一點,太陽已經火辣辣的,曬得路面好像都要溶化了。
拉着小勤沿着樓房的陰涼處走,就在街角,離我和小勤要去的菸酒商店不遠的地方,停着一輛黑色的chrysler,眼熟,實在很眼熟。
我拉着小勤走近,車子鎖着,車上沒人。
唐頌,應該沒走遠吧。
四處張望着,小勤過來拉我的手,我感覺到他手心裡溼滑一片,全是汗,這天太他媽熱了。
“商店在那邊。”小勤說。
“啊?哦。”
跟着小勤往菸酒商店裡走,我心裡不住打鼓,什麼意思啊?小勤要找的人不就在眼前,幹嗎不守在車旁等他啊?
可是碰上這回事我真是不敢問,唐頌就是小勤的□□,一碰就出事。
小勤心裡怎麼想的我也猜不透,他說進商店就進商店吧。
菸酒商店的老闆王競東是我小學同學。提起他我就泄氣,小時候一起上樹掏鳥玩的,如今人都開商店了,我還在單位領那點微薄的月薪。
“喲,肖哲。來了。”王競東看見我還是老熱情的。
“領這誰啊?”
“哦,”我看看小勤,“我弟弟。”
“嘿,比你個還高。你們一家子就沒有矮個。”
得,誤會了,這不是親的那個。
我也懶得解釋,直接往外掏錢。“東子,給拿兩條軟中華,我孝敬我爸的。”雖然店裡沒人,我也沒說那麼直接,我要真的。老爺子過生日我橫不能弄兩條假煙回去。
“成,絕對,給你我能不拿真的?”王競東到沒介意,直接把話說開了。
打開下面的小櫃包了兩條軟中華給我,我把一疊粉紅色鈔票交給他。
王競東一個勁地往外推:“行了行了,就當我孝敬老爺子的。”
“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半開玩笑地說:“你開商店比我牛唄。”
“哪是那個意思。”王競東抹不開了。
“我跟你開玩笑呢。”輕輕捶了他一下,把錢塞進他口袋,“走了,哪天我找你,咱們喝兩盅。”
“哎,行。”
出了商店,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剛纔chrysler停着的地方,空的,已經開走了。
“熱死了。肖哲,我要吃冰淇淋,給我買。” 小勤臉漲紅着,好像是熱的夠嗆。
我轉頭走開幾步,從前面停着的一輛車的後視鏡裡看見小勤支撐不住地蹲低了身子,頓時胸口悶得像有大石壓住。
蛋筒冰淇淋遞到小勤手裡,小勤已經面色如常,一點看不出剛纔的難過。
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呵呵,小勤的進步很大,壓下胸口的澀意,我強迫自己這樣想。
“肖哲,冰淇淋太涼了。”吃了兩口,小勤看着我開始撒嬌。
二話不說接過小勤手裡剩下的冰淇淋吃掉,這祖宗是我自己供起來的,什麼都甭說了,有錢難買我樂意。
第二天的家宴十分熱鬧,老爸的三女二子全都闔家歸來,女兒,女婿,兒子,外孫,外孫女,一大家子。
龍勤乖乖跟在我身後不出聲,任由旁人打量他。
我理解家裡人的心情。今天特意給龍勤換了一身新衣服。紅色短袖T恤,牛仔褲。紅色十分適合龍勤,襯得他脣紅齒白,越發顯得明豔不可方物。
我們家是傳統的中式家庭,重男輕女,長子有絕對不可撼動的家庭地位。
我大姐二姐,小弟小妹都看着我臉色行事,絲毫不敢輕慢龍勤。
把昨天買得兩條煙遞給老爺子,坐下陪老爺子說了會兒話,老爺子又關心起龍勤的近況,我只籠統說:“挺好的。”
沉吟了會兒老爺子說:“要是真的恢復的不錯,就想辦法安排小勤復課,好容易考的大學,難道就這麼不念了?”
我回頭看看龍勤,復課一時半時怕是不能,雖說龍勤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可萬一發病呢,我不在他身邊的話,誰管他?
中午,一家人團團圍在拼起來的大飯桌周圍坐定。
從大姐開始一個個輪流站起來向老爸敬酒,我之後是龍勤,我看看他,不敬也算了,老爸應該不會怪他。
剛想開口說話,龍勤已經捧着杯子恭恭敬敬地站起來:“伯伯,我祝您健康常在,笑口常開。”
別人敬的酒,老爸都只抿一口,龍勤敬的,老爸卻一口全都幹了。
我的眼睛漲漲的,老爸真是我的偶像。一年前我去接龍勤,二姐夫挺不以爲然,私下裡大概議論了幾句,傳到老爸的耳朵裡。
有天老爸把二姐夫叫到書房裡,說了幾句,具體內容我不清楚,反正二姐夫灰頭土臉的出來,以後全家上下無人敢私下議論龍勤一句。
“小哲”大姐打斷我的神遊,“你也不小了,怎麼也不領個對象回來?該上心了。”
“姐,我才二十四。再說男人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
“別管他,他自己的事兒自己有數。”老爸一發言,我就等於是獲得自由。
大姐立刻不響了。
“小勤舅舅,你什麼時候帶小勤舅媽回來?”大姐五歲的女兒圓圓突然發問。
“小勤舅舅又做你舅舅又做你舅媽好不好?”龍勤看着圓圓無邪地回答。
一口酒嗆到嗓子裡,我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憋得通紅,桌上笑倒一片。
一個孩子和一個瘋子的對話,能聽嗎?
大姐邊笑邊給我拍背,龍勤起身倒了杯水給我,總算止住了我的咳嗽。
拜龍勤那句不靠譜的話所賜,後面的飯我吃得魂不守舍,魚蝦肉蛋吃到嘴裡都一個味,別人說什麼都不知道搭茬,淨髮傻了。
吃完飯姐夫張羅打麻將我也沒玩,我怕我一上桌,龍勤自己一個人沒意思又犯病。
翻出張周星馳的影碟來,陪小勤看片,我都快成幼稚園阿姨了。
小勤一整天的狀態都挺好。
傍晚我們乘公共汽車回家,下車的車站到家是一段林蔭路,我和小勤肩並肩走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結果剛拐了個彎,龐七和他那一夥人就冒了出來,團團把我們圍住。
“肖老大,好久不見啊。”
“什麼事?”我耐着性子和他打交道。
“還是上次說的那個事,肖老大給說說話。”龐七求人的態度非常不誠懇,眼睛來回在我和龍勤之間轉。
“幫不上忙。”我拉着龍勤的手向前走。
可是一羣人,呼呼啦啦圍着我們,我實在過不去。
我不想當着龍勤的面動手,但耐性在逐漸減少。
“肖老大,這位就是從前龍局的公子吧。”龐七意有所指地看着龍勤,目光十分下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有別人不能觸摸的禁地。
我的底線就是龍勤。
將龍勤攬進懷裡,我微笑:“對,他就是龍勤。我的心頭肉。七哥不妨替我在道上傳個話,誰要想對我下手,可以先動龍勤試試。”
龐七和他的人都傻了,大概他們沒見過喜歡男人喜歡的這麼明目張膽的。
不耐煩地撥開眼前擋路的人,我拉着龍勤回家。
晚上波子帶着幾個兄弟來到我家。
“肖哲,龐七是不是堵你了?”
“嗯,你先別管。我看他也就做到這樣,不會真動手的。”
“可是,你是老大啊,就這麼算了,那……”
“我不是什麼老大。”我頭痛地打斷波子的話,“我已經不打架好多年。他們那些事我不摻合。你們也少跟着摻合。”
“萬一他們真的……”波子的眼神瞄了瞄龍勤。
“你懷疑我現在的身手一個打不了十個嗎?”
我以一個簡潔的問句答覆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