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不是舞陽大長公主的原話又如何,靜初知道,舞陽大長公主就是這麼一個意思,而自己更加希望蕭允能夠找一個和自己心意的女子,安然度過一生。想到此,靜初點點頭。
蕭允望着靜初的反應,手不自覺負到身後,緊攥成拳。唯有那根根緊繃的青筋才能顯示出他此刻心中在經歷怎樣的掙扎。
怪不得聖元帝當初那麼辛苦,沈靜初,果然是個沒有心的。
“既然如此,本侯知道了。”他蕭允並非拿不起放不下,既然她開始躲閃自己,那自己又何苦討個沒趣?
忽而一笑,蕭允又變成那個雲淡風輕,萬事不放在心上的蕭允。一步一步,堅定而有力的步伐聲漸漸遠去。他以後,不會再來了。那個驕傲的人,尊嚴是不容許他人踐踏的。
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這三年間,是蕭允給了自己溫暖。那段人生中最陰暗的日子已經過去,當初自己遇到過的種種阻礙已經過去,但,無論時光怎麼變幻,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段時光。忘不了,是蕭允似譏似諷的語氣,激勵自己度過人生中最狼狽的那段時光。那句“愚蠢”,永遠提醒着自己,曾經的癡傻。
“小姐,那個人找到了。”
聽到下人的來稟,靜初心中一陣悸動。她有預感,那個人身上的故事和自己有關。在下人的引路下,靜初離那人越近,那種感覺越強烈。
“你們都在門外候着。”靜初淡淡吩咐道。
“小姐,這恐怕不妥吧。”那個人雖然落魄,可畢竟是個男子。靜初一個弱女子,沒有人隨侍在身邊,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萬一傳了出去,對靜初,對侯爺的名聲都不好。
靜初明白下人的意思,可她早已不是那些未出閣的姑娘了,什麼事沒有見過呢?淡笑道:“有你們在,那人肯定有所顧忌。你們就在門外守候,若真有什麼事,我再叫你們。”
拗不過靜初,衆人也只得同意了她如此。
推開門後,靜初正見那乞兒
一臉戒備得打量着周圍環境。一見靜初,那醜陋不堪的臉上頓時現出了神采。
“你叫什麼名字?”
“唔……唔……”那人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嚨,從始至終,只會發出一個音節。
“你不會說話。”靜初肯定道。其實上次她就有所懷疑了,當街拉扯自己,一臉急迫的樣子,卻沒有什麼話說出來。
那人狂點頭,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靜初叩首。
就算是再緊急見到自己,也不會向自己下跪。“你以前認識我。”
那人不答,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來。那是一塊血玉,豔如血,通身透露出妖冶之氣。
靜初認得,這是沈凌澤的玉佩。猶如晴空一個霹靂,當場讓靜初震在那。時隔三年,靜初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見到二哥的隨身之物。睹物思人,那憂傷悽楚之情又漫上心頭。
再看他滿手的繭子,靜初能夠肯定了這人的身份。“你出身行伍。”尋常人,手中是不會有這麼厚的繭子的。只有軍人,整日裡在兵營訓練,弓箭不離身,日積月累之下,便在身上留下了標記。
“你見到我這麼激動,可是有什麼話對我講?”二哥的貼身物件,不是尋常人能夠拿到的,那麼靜初心中也在靜靜期盼,這消息,是和二哥相關的。
那人起身,見到桌子上的茶壺,走了過去,用手蘸着茶水寫道:沈將軍之死另有隱情。
轟!靜初驚住。雖然自己知道二哥是個用兵奇才,不會戰在場上輕易喪生。可這種事情,有人和自己說出來,效果又是不一樣了。
“你詳細說。”靜初聲音中冷了幾分。兩國交戰,必有死傷。可若是二哥之死是人爲的話,她沈靜初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那人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快速書寫。靜初一字一字看在眼中慢慢消化着這個消息,在他寫過之後,那茶水迅速蒸發到空中,留不下任何痕跡。可靜初的心,卻冷了下來。
二哥的仇,不能不報!她不能忍受,
忍受着二哥埋骨沙場,而那些人卻安心享受着榮華富貴。血債必要血償,沈靜初在心中暗暗發誓。
那人寫完這些,靜初也大致明白了他的身份。不是別人 ,正是董若水的親兄,董若華。一個官家公子,卻不能再建康享受,顛沛流離,更是容貌受損,想必其中遭受到不少不公正的待遇。
靜初道:“你受的苦楚,我都已經明白,你放心,日後,我必爲你討一個公道。”
董若華相信靜初有那樣的本事,鄭重點點頭。
自從和董若華談過之後,靜初就一直回憶沈凌澤。猶記得,他一身紅衣側臥,搬起上好的竹葉青豪飲,本是粗獷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麼的優雅;猶記得,戲臺之上,他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將一曲貴妃醉酒唱得媚態十足,傾惑衆生;猶記得,他酒醉之際,在棋盤之間飄逸如飛,轉眼間贏了乾國的國手,猶記得……靜初越想心中越激憤,她的二哥,那個出衆的二哥,絕不能就此去了。
“侯爺,小姐最近有點不太對勁。”處理完一天的事物,蕭允聽着下人的稟告。
“什麼時候的事?”能夠讓下人察覺出不對勁來了,那件事必定非同小可。
“是侯爺將那個乞兒送來之後。”下人想了想回道:“那日,小姐與那個乞兒聊了一天。之後便將那個乞兒留了下來。”
“知道了,你下去吧。”蕭允擺擺手,示意那人退下。
月正當空,清輝冷冷灑向大地,彷彿給大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蕭允思索着這歷來的種種,明明打算不再管靜初的事的,可聽到下人的回稟,心中又不由擔憂起來。
索性,由心去吧。蕭允無奈嘆道,就讓自己當下身段一次,僅此一次。若是不能有個結果,自己也就認了。
當下施展輕功,來到淨心茶室的後院。還是那個二層小樓,靜初寢室中透露出點點燭光,在窗下,映出一個影子。
是靜初,手中正拿着一個東西端詳。蕭允一下子推開窗戶,闖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