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準備葬禮
聽着蘭心的話,唐唐也無語了。
彷彿似乎她沒有聽說白墨紫得罪過蘭心啊,這丫頭怎麼比自己還小氣?
“爲什麼?”唐唐扯着嘴角問,有了西門飄雪一事,她是真的怕,再把自己掰進洞房裡,可慘了。
蘭心臉色微微一紅,沒有回答,只是順便也坐到了牀邊:“我看他比那個西門小三還不順眼。”
這兩個彷彿沒有可比性啊。
如果說南宮靖月和西門飄雪神似,還有些根據,畢竟一個像人妖,一個像小受。
可是,白墨紫那樣冷酷,冰凍如霜,他也應該是攻,讓她唐唐去掰,那不是找死嗎?
所以,此事,堅持反對。
搖頭,搖頭。
“小姐,你真不夠意思。”蘭心嘟了嘟嘴:“看在他如此設計你的份上,你也要把他掰彎啊。”
“那我也設計他了啊。”唐唐堅決不往坑裡跳。
如此兩人商議了一個晚上,也沒有商議出結果。
還好蘭心沒急,不然唐唐的心臟一定保不住。
迎親隊伍繼續向皇城方向進發,唐唐又補了妝,一路上蘭心也賴在花轎裡,說什麼也不出去,說什麼也要說動唐唐。
對於唐唐掰彎西門飄雪一事,她是真的佩服啊。
而且在她認爲,唐唐這傻妮子天不怕地不怕,比自己還要缺根弦,是掰彎白墨紫的上好人選。
這一次,唐唐只是抱着轎門睡覺,風吹雨打都不爲所動。
她心底已經不怕蘭心,卻怕白墨紫。
白墨紫的氣場,她怕,打心底的怕,每次見到他都會感覺陰風陣陣,不寒而慄。
那還是自己沒有得罪他之前,他沒有釋放殺氣。
現在,估計白墨紫只想掐死自己,唉,前途渺茫啊。
各種死法唐唐都想過了。
正式迎親的人是東方不敗,城門處,便將唐唐正式迎進皇城,整個皇城所有的街道都鋪着紅地毯,街道兩排是成排的各色的百合花,幾乎將全世界的百合花都齊到了這一個城市。
空氣中都飄着花香,甚至有些刺鼻。
唐唐規規矩矩的將蓋頭蒙了,手緊緊握成拳頭,手心裡全是汗。
東方不敗冷着臉,只是扯着嘴角算是笑了,對於唐唐,他始終沒有好感,早就想好好折磨一番了,這一次,他相信白墨紫會完成自己的心願的。
所以主動請旨迎親。
本來是讓蘭心先行回宮的,不過,東方不敗的話,蘭心不會在乎,她要守着唐唐,除了白墨紫,無人能阻攔。
鑼鼓宣天,鞭炮齊鳴,萬人空巷。
老百姓都擠在路邊想看看新娘子的容貌,如此奢華的婚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唐唐對花粉有些過敏,曾經對月葬花身上的味道也過敏。
此時噴嚏連連,將紅蓋頭也吹飛了,直在心裡罵白墨紫,還沒進門就開始折磨了,太非人折磨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衝動的將他掰彎了……
從城門到皇宮,唐唐感覺十分漫長,彷彿走不到盡頭一般。
痛苦就這樣開始了。
到城門處,蘭心手忙腳亂的替唐唐整理衣衫,蒙了蓋頭,才扶着進了正殿,這唐唐的形象實在不算好。
白墨紫面無表情,一身紅色喜服,靜靜坐在龍椅上,下面的百官沒有半點聲音。
唐唐被送進來的時候,只能低頭看到大紅的地毛鋪滿了大殿,這裡面沒了花粉的香味,總算不用再打噴嚏了,要是現在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噴嚏,不知道會不會被白墨紫拉出去斬了。
或許能做得出來。
拜天地,入洞房,一切的儀式都沒有變,而且很順利,直到聽到:“禮成,入洞房。”五個字時,唐唐身子一抖,便已經被蘭心扯着離開了。
其間沒有聽到半點雜音,甚至連恭喜的聲音都沒有。
當然,娶一個二手妃回來,根本無法恭喜,更別說這個妃子三個月前還設計了皇上。
能讓她活着從大殿裡離開去後官已經很仁慈了吧。
這一次唐唐很規矩,沒有扯開蓋頭,也沒有預謀逃婚,只是靜靜坐在那裡,蘭心將幾個婆子丫頭打發了,關了門窗,開始給唐唐說注意事項。
其實這些唐唐也知道,不過聽蘭心說出來,還是有些懼怕。
白墨紫的冷,都不用去接近,只要站在你面前就可以感覺得到了。
大紅的蠟燭燃着,屋子裡到處都是紅色,紅得刺目。
蘭心離開時,天色已經大晚,唐唐努力撐着自己不要睡過去,不然,白墨紫做點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醒着雖然無力,卻也能反抗。
門“吱呀”被打開,唐唐條件反射的向牀邊挪了娜,手心已經佈滿汗珠,就那樣緊緊攥着衣襟,聽不到腳步聲。
卻感覺有道影子壓了過來。
蓋頭被輕輕掀開,唐唐不敢擡頭,只深深低着。
白墨紫站在牀前,深深的看她。
俊逸的五官染了一層冰冷,冰冷到面無表情,擡起手指勾上唐唐的下鄂,動作有些輕浮,卻也帶了幾分風流。
逼着唐唐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唐唐不自覺的別開眸子,她怕,是真的怕。
“還是那樣醜。”半晌白墨紫才扔出一句話,動手去摘了唐唐頭上的鳳冠,摘了簪子,長髮如瀑滑落肩頭,映着大紅的衣衫。
抽了抽嘴角,唐唐第一次聽到白墨紫說自己丑。
不過,她倒希望自己更醜點,醜到讓他不敢多碰一下。
挑了蓋頭,摘了鳳冠,白墨紫竟自轉身向桌邊走去,舉手倒了兩杯合衾酒,長身玉立,輕輕回眸,看着唐唐:“過來。”
嚥了咽口水,唐唐猶豫半晌,才握緊拳頭,視死如歸的向前走去,拽地的長衫托出一道華麗的弧度。
“喝了合衾酒,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白墨紫有些嘲諷的說着,一邊低眸,淡淡掃過唐唐微微低頭而露出的半截脖頸,白晰瑩潤。
雙肩僵硬的聳起,唐唐擡手將酒杯接到手中,連手指都是僵硬的,指塵微微泛白。
將酒放到唐唐手中時,白墨紫回手握了她的手,那種冰涼入骨,甚至比他的手指更涼幾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怕我呢?”白墨紫知道唐唐是怕自己,好像已經很久了,爲什麼會怕,他不懂,當初,她那樣無賴的爬了自己的牀,又不顧一切的示愛。
整個天朝的姑娘都不敢做的事情,她做了。
可是,她又狠心的將自己甩開了。
只因爲她愛上了另一個人。
“我……”唐唐努力讓自己冷靜,鎮定。
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從什麼時候?從認識你就開始怕了。
握着唐唐的手用了用力,他的手也是冰的,表情太過冰冷,讓唐唐不敢去看他,只能低垂着眉眼。
第一次相見時,他還會問自己有否想念,而且還會扯了嘴角,雖然不是笑,卻比現在的臉色要好的多。
“你愛上了你的任務。”白墨紫將手臂和唐唐的手臂交措,話落將酒送到脣邊喝了,然後挑了挑沒有任何情緒的眼角:“喝掉。”
是命令。
咬了咬脣,屋子裡一片暈紅,連唐唐的臉也是紅的,因爲低了頭,落在白墨紫眼中的便是她長長顫抖的睫毛,此時,白墨紫覺得,其實唐唐很美。
喝,唐唐一咬牙,也放在脣邊喝了,喝就喝吧,又死不了人。
不過,她酒量如此好,卻發現喝進去好苦好澀。
白墨紫鬆了唐唐,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空氣中流動着淡淡的冷氣,靜,極靜。
唐唐就那樣緊緊攥着酒杯,隨着時間流逝,她的懼意更濃。
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爲什麼會如此怕這個男人?
想到此,猛的擡頭,看向正冷冷盯着自己的白墨紫:“我是愛上了白少紫,你看着辦吧。”
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要死要活都無法逃避了。
“你……”白墨紫本以爲她會像從前一樣嬉皮笑臉的纏上自己,他在心底告訴自己,只要她說一句軟話,就原諒。
當初,是自己利用了她,她反過來算計自己剛好扯平。
可是,這個丫頭卻如此冷硬的態度。
對上唐唐清澈而閃躲的眸子,白墨紫終是沒能忍住發火,擡手就拎了唐唐,大步走到牀邊,反手扔了上去,隨後便壓了下來。
手卡在唐唐的脖子上,十分用力,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雙眸直直瞪着她。
唐唐也不服氣的瞪他,卻是呼吸不太順暢,臉頰越來越紅。
直到唐唐的眸子輕輕瞌上,白墨紫才鬆了手,重重嘆息:“是你讓我動了心,現在你憑什麼轉身離開?”
不甘,氣憤。
唐唐用力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剛剛她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那種沉溺,那種無助讓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
面對白墨紫的質問,唐唐只能無語了,她本就沒有勾yin過他啊,這真是百口莫辨了。
人是冰的,氣息卻是溫熱的,白墨紫就這樣壓在唐唐身上,氣息吹在脖頸處,唐唐感覺氣血上涌,人有些暈。
她想推開身上的人,明明是力大無窮,卻用不上力氣。
“我……其實不是唐唐。”唐唐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會瘋了,白墨紫的眼神,白墨紫的質問,他的一切,都只讓她懼怕。
又重重嘆息,白墨紫突然就覺得有些無奈,如果是半年前,這個女人若是敢背叛自己,他會毫不猶豫的掐死她。
現在卻下不去手。
隨着嘆息,輕輕動了一下,隨即低頭覆上唐唐的雙脣。
太突然,讓唐唐來不及閃躲。
白墨紫的吻一如當初,淺嘗輒止,只是在唐唐的脣上輕輕劃過,雙眸沒了冷清,有些哀怨:“我爲什麼會愛上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他根本不想聽她的解釋。
不是唐唐,這樣的爛理由也就只有她能想到。
一邊翻了個身一邊扯了扯唐唐的衣領:“好了,過去的就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
本以爲白墨紫是放棄了,卻不想,他的手卻扯上了衣領,隨着動作,大紅的嫁衣落地,唐唐大驚,手忙腳亂的扯回衣衫:“不可以,我……我和勺子已經在一起了。”
白墨紫的動作僵在那裡,恨恨瞪唐唐,水紅色的衣衫,水紅色的牀幔,水紅色的喜被,襯着他冰冷的臉有幾分柔和。
更添了俊逸。
唐唐擡眸,直直對上白墨紫攝人的眸子,她怕,怕得全身顫抖,血液倒流。
全身冰冷到毫無知覺。
白墨紫手指輕抖,整個人猛的壓向了唐唐,擡手間,蠟燭熄滅,新房裡只餘淡淡月光……
——分割線——
天都,正華殿裡。
火盆裡的火燃得正旺,嫋嫋的龍涎香飄散在大殿裡。
白少紫正坐在案子前批閱奏摺,自唐妃出宮後,正華殿裡永遠都是死氣沉沉的,往往從早到晚都不會有半點聲音。
殿外的小宮女端着茶杯,打了個哈欠。
吳德眉眼一厲:“誰手裡的,不懂規矩,托出手杖責二十大板,送去浣衣局。”
小宮女忙跪下求饒,手中的茶水放在面前,拼命的磕頭,二十大板,有死無生。
是她忘記了,唐妃娘娘娘已經不在了!
正在批閱奏摺的白少紫輕輕皺眉,放了摺子,披了衣衫向外走:“出什麼事了?”聲音平靜無波,沒有半點情緒起伏,連同面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小宮女趴在地上不停的顫抖。
沒想到驚動了皇上,自從唐妃娘娘離開,皇上的脾氣更加暴燥,古怪,心狠手辣。
前些日子東太后送來的待寢妃子都被皇上賜給了大臣做妾,有異議者,斬九族。
“回皇上,她竟然在執守時打哈欠,無視規宮。”吳德也是面無表情。
深深看了一眼小宮女,白少紫的眉頭越皺越緊,然後嘆息一聲:“算了吧,潛去靈宵殿吧。”
那裡的規矩仍與唐唐在時一樣,沒上沒下,沒大沒小。
他突然開始深深的想念唐唐,轉身回了寢殿,自案子前扯了厚厚的紙箋,上面都是唐唐的字跡,她整整練習了兩個月的字。
到最後都是與白卓紫的字跡神似。
如果再刻意一些,都分辨不出到底是誰寫的。
一張小小的紙條自大堆紙箋裡滑了下來,上面用細細的特製炭筆,即唐唐發明的燒製的木條寫着:myheartillgoon。
他記得唐唐說過,這幾個字是我心永恆的意思。
我心永恆,真的可以嗎?
還記得那一日,自己再娶妃,而且是二品大臣的女兒。
所以不能怠慢,要拜堂,聽說新娘子的家人要求能站着的花轎,他沒有在意,隨手批了。
拜天地,送入洞房,一切都十分順利。
他其實在牽着那根紅繩將新人送入洞房時,心底是淒涼的,無論是幾品大臣的女兒,無論是多麼雄厚的實力背景,無論是天仙還是無鹽女,三個月後都只能去廂山,永遠的沉寂。
三年了,他娶過無數美女。
卻在他的正華殿裡也死了無數美女。
在他的潛意識裡,娶妃,只是爲了續命,再沒有其它。
後花園裡很安靜,偶有下人走動,不過,這樣的安靜也比正華殿裡安逸。
正華殿裡是死一樣靜寂,往往會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看到一大紅衣衫的女子動作詭異的抱着一顆樹,白少紫少有表情的臉終於抽了。
這應該是他剛娶進宮的唐妃娘娘。
怎麼一轉眼,她也跑來了這裡。
鬼使神差的,白少紫竟然問她是哪個宮的。
唐唐回眸一笑,晶亮的眸子,翹起的嘴角,帶着靈動,還帶着幾分朝氣,她說的話,白少紫有些記不住了,卻始終無法忘掉,她的大膽。
因爲他只記住了一句話:我夫君是x無能,洞房免了。
三年了,白少紫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在洞房時間做點什麼。
當年的道士說他不可以近女色,三年前,所有人都信了,現在,師叔太醫卻告訴他只要喝血便可,沒有任何禁忌。
只是這丫頭膽子太小了,竟然在聽說他是皇上之後,嚇暈了。
真不知道,在林子裡時她哪裡來那麼大的膽子。
他完全可以解開唐唐的衣衫,自己動手取血的,他卻沒有。
直到第二日,白少紫醒來,感覺自己的心跳在慢慢減緩,他知道,不得不喝血了,卻是清醒過的唐唐仍然膽大包天。
逃跑未遂,撞翻了他手中的碗,還順帶反壓了他。
更是對着他的脣又咬又啃又吻的……
簡直無法無天。
他終究是要喝血的,在知道她竟然爲了拒絕入宮,挨下了三十大板,白少紫竟然有掐死她的衝動。
她是另類,沒等到三個月,剛入宮就去廂山了。
一個月後又回來了。
這些日子,她闖禍,偷溜出宮,與西門飄雪拜堂成親……
壞事都讓她做絕了,卻依然活得好好的。
一邊想着過往,白少紫的脣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映着燭光,有些蒼白,卻丰神雋秀。
雪花還在飄,正華殿前,一株梅花傲然綻放……
“皇上,皇上……”墨國的唐儀殿,蘭心跑到白墨紫面前,一臉焦急:“唐妃娘娘快死了。”
白墨紫批奏摺的筆不禁抖了一下,猛的站起身,卻沒有動:“準備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