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狗

01

皓然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認真閱讀了鄭文剛出版的十幾萬字長篇小說《鐵案之謎》。

小說中的人物姓名、時間、地點都已被虛擬化,但故事與事件的本原,依然以覃茜兇殺案爲主線。其目的就是要通過作者的分析和判斷來揭開鐵案並不是鐵案,而是存在諸多隱情,再通過對隱情的逐一披露,讓讀者明白誰纔是真正的兇手。

順着小說的思路看下去,讓人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原來某女是一位長得十分妖嬈,卻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她主動勾引某領導,就在那一夜與領導偷情時被丈夫發現。

當看見丈夫手捏鐵榔頭就要朝領導頭上砸上來,她情急之下把領導推到一邊,自己一腳正好踢對丈夫下身。丈夫丟下鐵榔頭,雙手捂住下身,疼痛難忍。

領導正要逃跑,又被丈夫一手抓住頭髮,同時某女也被丈夫把住了頭髮。她用力掙脫,順勢撿起鐵榔頭朝丈夫的後腦勺就是一錘。

丈夫瞬間倒下,她接着撲上去,雙手掐住丈夫的脖子,導致其夫窒息死亡。

某女擔心事情敗露,乾脆一不做二休,與那位領導一起葬屍匿跡,試圖毀滅罪證。

那位領導擔心自己的前程受到影響,威脅誘導她一個人頂案,畢竟不是他打死她的丈夫。並稱他會想辦法救她,還保證今後對她好。就這樣,天真的某女就一口咬定是自己掐死丈夫,沒有第二人在場,在監獄裡幻想着那位領導來救她,結果還是逃不過辦案警察的火眼金睛。

破案唯一的依據就是死者手中的一綹長髮和一綹短髮。鑑定結果,確認長髮是某女自己,短髮就是那位被她勾引的領導。最後某女被處決,那位領導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那把致命鐵榔頭之所以不成爲證據,一是某女已將其藏匿,二是偵辦人員也不知道她家裡還會有一把鐵榔頭。

小說是以死者手中的頭髮爲破案根本,最後以某女被槍決和那位領導被判處有期徒刑爲結尾。

這一推理和分析與現實版的覃茜兇殺案有所區別,但小說似乎給人另外一種提示,那就是如何去破解真實的覃茜兇殺案,提出了作者自己的想法,或者說是一個建議。

如果鄭文的推理成立,也可以說只是一部分成立,那麼,覃茜兇殺案的複查工作,必須找到那位神秘客人景天,可這個世界上似乎根本就沒有景天這個人,他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到哪裡去找?

後來又接連發生了鄭文被殺,殺鄭文的兇手接着被人謀算,導致雙雙死亡,這難道是與這次複查行動有關聯?那這次複查行動到底牽動到了誰的神經,非要做此下策不可?

02

按照鄭文小說的推斷,那把鐵榔頭並非成爲主要證據,但對於皓然來說,卻給了他一個提醒。因爲,在開棺取證時,他發現若林腦枕骨上就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凹陷。那個凹陷,應該是鐵榔頭之類的鈍器猛擊造成。他想,如果鐵榔頭真的存在,也許在那把鐵榔頭上,能找到與案情有關的蛛絲馬跡。他決定把它找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那把鐵榔頭就藏在覃茜家中什麼地方。皓然這樣猜測。

皓然再次走進新寨組,並讓木易一起同行。

這次皓然亮明自己的身份,不再說是爲了寫一篇文章,而是爲複查覃茜兇殺案而來。

皓然提出要對“獨家村”進行搜查,開始若木並不是很樂意。皓然說,案件存在諸多疑點,警察有責任瞭解真相。最後若木雖然勉強答應,但幾個房間門還是沒有打開。

“你確定,自從你哥嫂出事之後,這棟房子就不再有人居住?”皓然站在“獨家村”二樓房中間,邊看邊問若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夢雲嫁給皓然,現在就應該稱若木叫叔父了,但皓然沒有挑明自己與夢雲的關係。

“這裡曾經發生過不幸,沒人敢進來住啊!”若木說。

“可以理解。”皓然看了若木一眼,接着突然問道:“夢雲也不敢進來居住嗎?”

若木臉色驟然煞白,一副慌神的模樣,吞吞吐吐地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什麼夢雲。”

“夢雲就是若芸。”皓然直接挑明。“她不是你的大女兒,而是你哥嫂唯一的女兒,是你把她撫養長大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若木這句問話,等於認可。

“爲了不讓家裡的不幸影響到她的前程,你把她的名字改成夢雲。你這是愛她,也是一種保護。你平時對她比對自己親生的兒子還要好。”皓然沒有直接回答他。“若芸學習成績一直很優秀,後來考取了省中醫學院,畢業後在嶺南市中醫院上班,目前已經是鍼灸推拿科一名主治醫生。對吧?”

“原來你們認識?”若木的那張臉色,由陰轉變爲晴,明亮了起來,語氣開始恢復了原來的友好。

“我們不僅認識,還是好朋友。”皓然只是點到爲止。

“那你們認真搜查,能不能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若木說罷,連忙把四個房間門的掛鎖一一打開。

“這些房間門的掛鎖,都是你後來換的?”皓然問。

“對。我就不想讓任何其他人進到他們的房間。”

“爲什麼想要這麼做?”

“我總感覺若林死得有些蹊蹺,不像是被嫂子掐死。也預感到這起案件遲早還有人來查,所以就把它們鎖起來。”

“你進過這些房間了沒有?”

“經常進去打掃灰塵,其它東西從來不去翻動。”

“夢雲翻過裡面的東西嗎?”

“沒有。自從她父母出事後,她再也沒有進過這些房間。”

“夢雲平時回家住哪裡?”

“住我家。這裡是‘獨家村’,她怕。加上我也不讓她進來。”

“這房子的裡外上下都保持乾淨,平時都是你自己收拾的吧?”

“對。有時夢雲回來,她也收拾。但她從來不進這些房間。”

“當時縣刑警隊到現場來驗屍的時候,是否有幹警進到過這些房間?”

“只進到我哥嫂的房間搜查了一下,其它房間都沒有進。”

兩人正在說話,木易從一間房裡找到一把鐵榔頭。鐵榔頭的手柄還塗有綠色的油漆。

“在哪裡找到?”皓然問。

“工具箱裡。”木易答道。

“那間房是我哥生前專門用來存放一些雜物。什麼勞動工具都放在那裡面。”若木指着木易找到鐵榔頭的那間房。

臨走的時候,若木把皓然拉到一邊,悄悄問:“我哥和嫂子的墳墓,前段時間曾經有人動過。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們市刑警支隊動的。請放心,絕對不會影響風水。”皓然又叮囑道:“這事最好不要說出去。包括今天我們來這裡幹什麼,也不能對他人透露。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放心。我懂得。”

03

不出皓然所料,鐵榔頭身上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發現手柄上有指紋。

指紋一大一小,是兩個人的指紋,而且紋路很清晰。這兩個指紋應該是一位大人和一位小孩留下。

對照當年偵辦取下若林和覃茜的指紋,其中大指紋與若林完全相符。這說明小指紋不可能是覃茜和那天晚上到“獨家村”做客的景天留下。從此可以排除覃茜是用鐵榔頭擊倒她的丈夫若林。這一點,與鄭文小說裡的推理相悖。同時,也排除了客人景天用鐵榔頭殺害若林。

那麼,小指紋是誰人?導致若林死亡的真正原因不是這把鐵榔頭?莫非真正的兇手不是覃茜,也不是景天,而是另有其人?

皓然的思維再次跌入迷濛之中。

皓然正在思索着,手機突然響起。擡手一看,原來是夢雲打過來。

“我要見你。”夢雲話聲有些急促。

“晚上吧。現在上班呢!”

“我又不是現在要見你。我知道你忙。晚上老地方見。”

04

夢雲提前到達農家樂小餐館,她的奧迪Q5停在餐館外面。

飯菜都已經點好。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皓然要的那道特色菜,但沒有紅酒。

“到我家去也不叫我一起,也許我還能給你提供幫助。”

夢雲開口說話,就帶着責備。但這責備是友好,充滿愛的滋味。

“我的工作不宜帶女朋友跟後,加上你上班,還要忙網店上的生意,所以就更不好叫你了。”皓然很是抱歉,微笑着問:“是叔父打電話告訴你的吧?”

“對。”夢雲面帶微笑,心裡有些激動。“發現什麼新情況嗎?”

“我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把鐵榔頭。”皓然盯着夢雲的眼睛。“因爲我懷疑那把鐵榔頭是導致你父親遇害的主要兇器。”

“是在工具箱裡找到的吧?”夢雲問。

“你怎麼知道?”皓然心中一怔。

“是我放進去的。”夢雲進一步說:“爲了讓鐵榔頭經久耐用,在出事的頭兩天,父親在手柄上塗了綠色的油漆。我覺得好玩,就捏在手裡玩耍。父親說那油漆還沒有完全乾好,叫我先把它放進工具箱裡。”

“難怪手柄上只有一大一小的指紋。那小的指紋肯定是你的了。”

“當時感覺手柄上還有些黏,但不粘手。”

“上次你說過,當晚就只有那位神秘的景書記到你家做客?”皓然接着又補充一句:“當然,那時你還小,不一定記得清楚。”

“我也就爲此事,急着要見你。”

“你童年的記憶,莫非已經得以開啓?”

“不錯。”夢雲認真道。“那晚到我家喝酒的客人,就只有景書記,但是到了半夜,有一種異樣的聲音吵醒了我。”

“什麼聲音?”

“豬的叫聲。”夢雲緊盯着皓然。“當時,我家喂有一條黃牛和兩頭豬,都關養在一個圈子裡。”夢雲頓了一下。“我是跟母親睡在一個房間。聽到豬的叫聲,我摸摸身邊,母親不在,卻聽到樓下有人在悄悄說話,還有煤油燈的光亮。”

“聽到是誰在樓下說話?”皓然問。

“聲音雖然很低,但能聽得出一人是母親,另外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男人是誰?”皓然猜測道:“不會是那位客人,景天吧?”

“我悄悄起來,從樓板的縫隙往下看。”夢雲沒有直接回答。

“看到了什麼?”

“兩個人。”

“一位是你母親,那男應該是景書記吧?”皓然補充問道:“他們在幹什麼?”

“有我母親,但見不到景書記,是另外一位我不認識的叔叔。”夢雲眉頭緊湊。“他倆正把吵醒我的那兩頭豬攆進圈裡。”

“沒看到你父親?也沒見到那位景書記?”

“兩人都沒有見着。”夢雲臉色瞬時變得難看,但她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十天後公安從牛圈裡挖出父親屍體後我才意識到,原來那天半夜是母親和那位叔叔一起把父親藏埋到牛圈裡。”接着說:“至於景書記跑到哪裡去了,我已經沒有了任何記憶。”

“那位叔叔半夜三更怎麼進到你家裡呢?”皓然狐疑地問。當然,他不是確定夢雲知道。

“不知道。跟我父親喝酒的人只有那位景書記,沒有看到那位叔叔。”

“如果現在那位叔叔再次出現在你面前,你還能認識嗎?”

“應該認識。”夢雲思索一下。“他身上有一樣東西留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所以特別留意觀察他的相貌。”

“什麼東西能給你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

“他腰身上別有一隻‘小狗’。”夢雲以爲皓然不明白,解釋道:“‘小狗’就是你們公安人員佩戴的手槍。”

“‘小狗’?”皓然大吃一驚。

“對。”夢雲一字肯定。“‘小狗’,就是手槍。”

“這些情況,當時你沒有向偵辦人員說過嗎?”

“他們不問,我也不知道去說。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也不值得他們問。”

皓然斷定,那位夢雲從未見過的叔叔,肯定是當地派出所幹警。

莫非是當年吉早鎮派出所長莫高?皓然如是猜測。

“小狗”?難道擊打若林後腦勺的兇器是“小狗”,也就是手槍的**?皓然進一步推測。

根據夢雲的回憶,皓然推翻了自己原來懷疑鐵榔頭是兇器的判斷。同時還可以完全確定,景天不是兇手。

那麼,當晚莫高因何而半夜三更出現在“獨家村”?他又爲什麼要殺害若林?景天又跑到哪裡去了?若林墳墓裡發現的那綹短髮,難道不是鄭文小說推理的那樣是景天的頭髮,而是夢雲那晚看見的那位叔叔莫高的頭髮?

種種疑點再次把皓然拉入苦苦思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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