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放好車子準備進門的陳鬆看到我站定住,有些不解。
“沒事沒事,快進去吧,客人越來越多了。”我忍下心裡的焦躁,看也沒看地答了一句。
之後飯店裡忙起來,我也暫時忘卻了現在的事。
只是晚上一個人躺在牀上的時候,即便身體很累,但是我的意識卻還是清醒無比。
我盯着天花板,想了很多事,包括今天出現在街上的那輛車。
我的記性向來挺好的,上次見霍南澤的時候,徐揚開的那輛車我的印象也很深刻。
那剛纔在外面的,該不會真的是他吧。
我兀自猜測了一會兒又覺得好笑,在想什麼呢,開就霍南澤那小氣吧啦的,連張機票錢都不肯借給我,說不定現在早就把我給拋在腦後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揮去腦子裡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之後,我掀開被子下牀,準備去樓下倒杯水喝。
這個時候我暫時忘記了陳鬆的存在,因而站在樓梯上迎面看到他的時候,我還有些怔愣。
陳鬆看到我目光也閃了一下,我看到他開着電腦,屏幕散着亮光,好像是在寫什麼論文資料。
“那個……你也在啊。”我呵呵乾笑了聲,擡手打開了旁邊的開關。
大廳裡頓時亮堂起來,比起在昏暗中的相對,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是讓我稍稍舒緩了一下心情。
陳鬆低低應了聲,而後合上電腦,起身朝我走過來。
他穿着棉質的白色襯衫和黑色的九分長褲,很平常的大學生打扮,但有說不出的乾淨帥氣。
“想做什麼?”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邊走邊低聲問了我一句。
我指了指酒水櫃的方向:“想喝水。”
陳鬆腳步未停,轉了個方向,去到櫃子前拿了兩瓶低度酒到我面前,遞給我。
我:“……我不喝酒。”
陳鬆沒動。
“……我喝醉了會耍酒瘋的。”
陳鬆:“沒關係。”
切,小屁孩懂什麼,我這是怕嚇到你。
不過到最後我還是接過來,今天我的心情算不上太好,喝點酒說不定還能暢快一點。
坐在角落的一張餐桌前,我仰着頭咕咚咕咚喝酒的時候,陳鬆在我對面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我瞅空瞥他一眼:“那麼看着我幹什麼。”
“你不是說你不喝酒嗎?”
我:“……我怕浪費!”
“喝不完就給我。”
我:“……這酒很貴!”
這瓶酒要花我自己的錢呢,哭着我也要喝完!
之後陳鬆就再沒說什麼了,頂多就是在我一瓶酒見底的時候,起身又給我拿了一瓶。
我的酒量其實還不錯,就算是以前不會喝,在陸氏工作的那兩年已經練出來了,充其量有點副作用,胃疼個幾天而已。
直到面前又多出兩個空瓶子,我才暫時停下,擡眼看向外面的夜空。
倫敦的夜晚跟南城相比好像沒什麼差別,都是一樣的黑,一樣的寂寞。
我吸了吸鼻子,在生出更多矯情的念頭之前已經收回了目光。
這個時候不發一語的陳鬆突然開口了:“以後你要回南城嗎?”
我聞言嘻嘻笑了一下,當真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很可笑:“當然啊,要不然當初我爲什麼要來這裡打工?”
“你還有什麼家人嗎?你在英國身無分文,沒人幫你嗎?”
這下子我嘴邊的笑意慢慢散去,心裡也驀地多出幾分惱怒。
好你個陳鬆,看人還挺準!就算你看出來你也別說啊,戳人痛處很好玩嗎?!
我又氣又惱,偏偏還沒辦法否認,於是藉着酒勁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一腳,這一腳勁兒還不小。
陳鬆疼的眉頭皺了皺,出了一口“惡氣”的我心情終於又好起來了。
“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嘻嘻。
陳鬆涼涼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身,好像是不想再跟我坐在一起了。
等他走後,我才慢慢趴伏在桌上,用小臂擋住眼睛。
其實剛纔我的眼眶就疼了,要是陳鬆晚走一步,我非得當着他的面哭出來不可。
那可不行,我哪能當着個孩子的面哭出來。
我低低地啜泣了一聲,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滲入棉質的衣袖裡,湮無痕跡。
我在想,我好像真的是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啊。
陳鬆說的對,我沒家人,關鍵時候也基本沒人幫我,我就只能靠自己。
只是就算是掙來了一張回南城的機票,回去之後又能怎麼樣呢?
沒人等着我的,我知道。也沒人會歡迎我,我繞了一圈說不定還要離開。
天大地大的,我也想不出有什麼地方能讓我長期落腳下來。
於是很多時候我便在想,這操蛋的人生啊,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肩上落下一件外套的時候,我剛剛在袖子上抹了把眼淚鼻涕,但是一想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特嚇人,乾脆就繼續裝睡。
陳鬆應該是在我身邊站了很久,周圍靜悄悄的,他略沉的呼吸聲我聽的很清楚。
過了會兒,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剛想若無其事地“醒來”,突然感覺到有人摸了摸我的頭髮,驚得我全身頓時有些僵硬。
陳鬆平日裡不是沒有嘻嘻哈哈的時候,不過這樣的人認真起來才最是讓人信服。
他說:“要是回去也不開心,就留下來吧。”
……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盯着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接着才慢吞吞地坐起身,準備下樓洗去一身的酒氣。
芳姐和陳哥已經早早地來飯店準備了,大概是看到我一臉的憔悴頹喪,兩個人都不免有些訝異:“怎麼了這是?”
我揉了揉亂成一團的頭髮,努力想了一個託辭:“昨晚睡不着就喝了點酒……”
芳姐聞言倒是鬆了口氣,我在她眼裡應該還算是個本分的人,以前都是規行矩步,就昨晚有些“不成體統”,她也不好意思多責怪我。
站在洗手間裡刷牙的時候,我看到掛着兩個黑眼圈哭喪着臉的自己,真恨不得搗自己一拳啊。
特麼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啊!能不能不喝酒啊!能不能演技好點啊!
昨晚陳鬆跟我說完那句話,本來我是想裝作沒聽到的,誰知道嗓子裡突然嗆咳了一下,之後咳得停不下來,乾脆坐起身撫着胸口先咳個痛快再說。
這個時段陳鬆一言不發地站在我身邊,等到胸腔裡的氣息終於平順了,我才悠悠地擡起頭,尷尬笑了一下:“被口水嗆着了。”
陳鬆的眼角抽了抽,手還插在兜裡,低着頭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都聽到了。”
“……哎喲我的頭有點疼。”
“別裝。”
“……沒裝……”
“我說的是真的,你考慮一下。”
“陳鬆……”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給你個建議。”
我:“……”
傻孩子,姐姐我好歹是“縱橫情場”多年的老手,甚至還跟陸行洲那樣腹黑陰險的男人當了好幾年的夫妻,怎麼會看不到你心底裡那點兒意思。
只是這樣虛無縹緲的感情註定要無疾而終了,我不適合你,你也會找到真正相配的好女孩兒共度一生。
不過即便是我對陳鬆沒一點想法,但是看到他的父母時我還是會不由得會生出些愧疚。
是啊,是愧疚。
芳姐人那麼好讓我在這裡做工,結果我差點把人家的好兒子給“拐跑”了,真是罪過啊罪過,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
我在洗手間裡暗暗唾棄了自己好久,最終走出去時已然恢復了正常。
日子畢竟還是要繼續,而且距離我在這裡的時間只剩下十幾天了,總能相安無事地熬過去的。
不過讓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之後的很短時間內,所謂的相安無事就已經成爲最大的奢望。
我努力想要忘掉的那些,掙脫的那些,到頭來,還是躲不掉。
……
陸行洲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剛剛收拾完一桌客人留下的殘藉,聽到有人推門進來,我下意識地轉身看過去,就是這一眼,讓我手中的盤子從指尖滑落,碎滿一地。
妹紙們婦女節快樂哈哈!上次有小夥伴說我逢年過節纔會更文,我“義正言辭”地反駁了她,結果到頭來。。。嗯,俺懶得已經沒治了,已經放棄治療,要不大家下次過節的時候再來看看。。。我走了,頂鍋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