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會接受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做兒媳，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自己不動手，我就替你動！”
厲先生皺着眉，盯着他看了半響，直看得厲老爺子渾身起毛，瞪着眼怒道，“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連孫子也不要？”
一句話將老爺子問蒙了，老爺子憋了半天，突然問道，“那真是你的種？”
厲先生彎起脣角，“我總不會去養別人的種吧。”
一句話不知道戳到了老爺子哪裡，他面色有些閃躲，最後重重的哼了一聲，卻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在前面開車的江雲帆輕輕蹙了蹙眉，老爺子的想法，現在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不過，看厲景煜這麼肯定的樣子，那孩子說不定真是他的。
昨晚，他跟朋友在聲皇會所，碰見了蕭潛跟顧奕辰，顧奕辰當時喝得有點兒高，連人都認不出，一直叫着莫煙的名字，並不像外界所傳，對妻子毫無感情，所以他們之間，真的是厲景煜橫刀奪愛？
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脣角，有點兒意思。
——————·—————
莫珩甦醒後，在醫院又呆了兩天，確定身體無大礙後，莫煙就把人接回了家。
原先的莫家被銀行的人搬得破爛不堪，莫煙也不想莫珩睹物傷情，就把人帶到了半個月前，她租的公寓。
跟龐佳一的公寓在一個小區，不同棟，兩公寓之間來回不超過十分鐘，方便她照顧。
公寓的設施都還好，就是小了點兒，莫珩之前跟龐佳一來過一次，不過那時候憂心莫氏的事，所以並未留心。
“日常用品，我都給您帶來了，以後，您就安心住着，等我把莫家收拾好，我們再搬回去。”
莫珩打量四周的時候，莫煙在旁邊跟她說話。
沒了工作賦予的壓力，莫珩最近很愛觀察跟思考，他發現他的女兒真的是長大了，在他忙於工作忽視太多的時候，他的女兒已經長成了一個令他驕傲的孩子。
他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女兒，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年的妻子，眼角微微有些溼潤，他用力睜大了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情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煙兒，不忙，坐下歇歇。”
莫煙看莫珩這樣子，直覺對方有話要跟她說，就放下手頭上的東西，坐在沙發上，望着他，“爸，怎麼了？”
莫珩坐到她對面，思索了幾秒，才道，“搬回莫家的事不着急，慢慢來，我現在一個人，住在這裡也挺好。”
“這不一樣，”莫煙抿起脣角，聲音很輕，“莫家對外人來說，可能只是一棟豪宅，可對我跟哥來說，卻是所有童年的回憶，而且，”她的聲音頓了一下，擡起眸子，深深地望着他，“那裡也有您跟母親共同生活的回憶。”
莫珩一怔，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髮妻，表情微微有些恍惚，好久，齒間才慢慢發出一聲嘆息，“聽你的。”
莫煙彎了彎脣角。
莫珩望着她，好久，纔將這兩天盤旋在心間的話問出口，“你跟厲家那個孩子，是不是在交往？”
莫煙心口一突，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莫珩瞧見女兒的反應，心裡明白了幾分，不緊不慢道，“那天你們在病房外，我看見了。”
莫煙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種情況就跟早戀被父母捉到一樣，又尷尬，又羞澀，更多的還是怕父親誤解。
意外的是，莫珩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勸他們分開，而是說，“你經歷了這麼多，很多事，心裡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左右的你的選擇，卻可以給你意見。”
莫煙安靜的聆聽着，莫珩雖然對她關心太少，但是卻非常疼愛他們兄妹，不然也不會因爲她當初的執着，就想盡辦法，讓她嫁給顧奕辰。
“厲家那位，我沒見過，聽說年紀比你大很多。”
“大八歲。”
八歲，也不是很多吧，厲先生好像很忌諱別人說他年紀大。
莫珩將女兒的表情盡收眼底，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他比你多八年的人生經歷，看的，想的，自然是比你長遠，這樣的男人不好把握，你如果將來真的跟他在一起了，要有這個思想準備。”
莫煙一怔，不得不承認，莫珩說的，確實是事實。
“你結過一次婚，不用我說，你自己也該明白，婚姻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家人的事，感情是婚姻的基礎，而平等又是感情的基礎，他幫我們莫氏渡過難關這件事，的確讓我感激，可對你來說，卻是你們感情的累贅，他在意你的時候，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可如果有天，你們感情淡了，單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你在以後的婚姻裡擡不起頭，最後，就是你肚子裡的孩子，爸爸尊重你的意思，這個孩子的來歷，我不會再問，可是如果你要再婚，就一定要慎重考慮這個孩子，說句不太好聽的，男人骨子裡都是自私自利的，如果他連你都不在乎的時候，又怎麼會在乎沒有血緣的孩子？”
莫珩的一番話，讓莫煙心頭大震，而心思卻豁然明朗，結婚看似只是扯證的事，可這中間牽扯的太多了，單單是平等這一項要求，他們都達不到，何談感情基礎？
莫煙從莫珩住的地方出來，一路上想了很多，她不能因爲一時的心動，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不顧一切的再來上一次。
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兒了，這幾年的婚姻生活，讓她變得成熟而謹慎，莫珩說得這些問題，每一個都直中她的心坎兒，讓她愈發的冷靜，跟清醒，她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頭腦發熱答應厲先生，不然現在還真是不好辦。
——————·—————
初五晚上，龐佳一纔回來，捎了很多老家的特產，拉着莫煙到莫珩那兒做了一桌子菜，三個人算是逮着年尾巴，吃了頓團圓飯。
“莫叔，你說我是不是比莫煙長得醜，爲什麼莫煙離了婚，追求者還是一堆，我怎麼就沒個男人追呢？”
龐佳一喝得有點多，一手勾着莫珩的肩膀，說話也沒大沒小。
莫珩今天高興，也少喝了點兒，聽見龐佳一這話，也笑了，“那是因爲緣分沒到，緣分要是到了，該來的，自然都回來。”
龐佳一暈乎乎的聽着，傻傻的笑，“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自己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