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飄着濛濛細雨,十二月的天氣真的開始寒冷了。冬天來了啊,今天穿黑色吧,蘇臻一邊想着一邊在衣櫃裡翻着衣服。一件韓版黑色不規則修身小西裝,一條黑色格子棉質圍巾,一條黑色的修身褲子,就穿這身。頭髮披散在肩上,踩着一雙磨砂高幫鞋就出門了。秦楚已經開車在樓下等她。
蘇臻自己打開車門,剛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秦楚就立馬對她說:“今天你好黑啊,就臉是白的。要是晚上出門,肯定會嚇死人。”
“有那麼誇張嗎?奔三黨,總不能戴花穿綠的,黑就黑,黑點好,反正我也黑死了。”蘇臻搓了搓手掌。
“去哪裡?”秦楚問。
“隨便吧,找個能解決午飯,又能喝咖啡的地方吧,我剛起來還沒有吃飯呢。”蘇臻把圍巾從脖子上解下來。
“OK。沒問題。走吧。還是去老地方吧。”
兩人來到以前常去喝咖啡的那家店,這裡提供午餐、晚餐。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餐廳裡只零星的坐着幾位客人。
咖啡店侍者抱着菜單盈盈笑着而來,又微笑着抱着菜單而去。
“蘇臻,你說我是放手還是不放手?我已經嘗試過了,努力過了,可是我心裡有她,就沒有辦法和別人一起。你不知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想的都是她。唉,悲劇了。你說是我這樣,還是別人都是這樣?真想找個同病相憐的人問問看。”秦楚依然陷在趙綿綿的情網中。
“這不好說,我覺得對錯很難說,緣分這東西玄妙的很。你這情況網上多的是,甚至比你還要苦情的都有。話說我在網上看到一文,年輕時十八歲的老太太和年輕時候二十五歲的老爺爺一見鍾情,可惜老爺爺那時已經有了家室,老太太就愛了老爺爺六十年,老爺爺的原配妻子去世後,她七十八歲那年,才和老爺爺結婚,然後十三年後去世……”蘇臻望着他的苦惱表情,說着一個有關愛的故事。
“真的?這也太罕見了吧。那是從前,現在估計沒有這樣的人了。我是不能等那麼久,或許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秦楚真的有些灰心了,不能肯定自己的心了。
“呵呵……”蘇臻看他猶豫的神情,不禁覺得好好笑。
“你笑什麼?覺得我是個傻瓜?呵呵,我自己其實也覺得挺好笑的。”秦楚不好意思的聳聳肩膀,鼻孔和嘴角泛着笑意。
“沒有啦,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人生挺喜劇的。你愛她,她愛他,他愛她,人總是沒有愛對人。我最近也煩着呢。”
“怎麼了……”秦楚皺着眉頭好奇的問。
說話間,女侍者已經端上了午餐——牛排套餐。蘇臻拿起叉子把鐵板上的雞蛋翻了個面,說道:“沒怎麼,吃吧,吃東西要開心,不聊不開心的了。”
倆人正埋頭吃着牛排,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年紀大概五、歲的小男孩來到蘇臻身邊。她扭過頭看着他們倆,禮貌的一笑,看倆人模樣應該是父子,只見那男子牽着小男孩的手,對兒子說:“阿姨他們在吃飯,我們也去吃飯去。”然後就歪歪晃晃的走開了。她聽了笑笑,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着。
“這土豆泥好吃。”秦楚回味着嘴裡的土豆泥。
“是呢,下次我做給你吃。把土豆煮熟,攪爛,放點蔥花進去,拌勻,再撒上蠔油和生抽的調料,很好吃的。有空來我家,我做給你吃。”蘇臻一邊嚼着牛肉一邊說。
“蘇臻,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女能人,做菜很裡手。誰要是找你做了老婆那可有口福了。”他是從內心讚美。
“一個人生活肯定是要學會自己做飯的,滿漢全席不會,但是家常小菜還是沒有問題的。”蘇臻放下刀叉,她已經吃飽了,盤子裡還剩着一小塊牛肉。
女侍者撤掉鐵盤,端上咖啡。咖啡冒着幾絲熱氣,隱隱還能聞到咖啡香。倆人在咖啡中加入牛奶和糖精,用勺子攪拌着。
“你不知道我差不多都戒掉咖啡了,不敢喝了,本來我心裡有事就睡不着,喝了咖啡就更睡不好了。”秦楚咧着嘴連連搖頭。
“我喝咖啡沒事,照樣睡,可能因爲我這人頭腦簡單,不想事。呵呵。”蘇臻將湯匙放在碟子上,端着咖啡呷了一口。
“真不好意思,好像每次約你出來,都是跟你講老話題,真怕你會煩。”秦楚撓了撓腦袋,突然很不自在。
“暈,你的感受我懂,或許說出來會好些,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個人傾聽,其實你心裡自己早就有了主意。可是你又不死心,心裡還是有期盼。不知道她若是結婚了,你的心會死不……”
蘇臻正說着,秦楚接到電話,他接完電話說:“蘇臻,我有點事,要先走了。”然後他叫女侍者買單。
女侍者還沒有來,起先那位戴着眼鏡和孩子的男子倒是來了,他似乎知道蘇臻他們要走了,所以聞風而來的。只見他右手握着手機,左手指着手機對蘇臻說:“美女,不好意思,我的手機好像停機了,打不出去了,你幫我打下,看看還能不能打進來。”
秦楚看着他,說道:“你去前臺,用他們的電話試試吧。”他猜測這個男子搭訕的目的不純潔。
蘇臻也狐疑的看着他,心裡想要不要打呢。她看出這不過是他搭訕的託詞。
眼鏡男子看着手中的手機,不理會秦楚,繼續對蘇臻說道:“美女,你就打打看,幫幫忙,謝謝了。”
女侍者拿着賬單過來,秦楚拿出錢包付賬。
蘇臻對眼鏡男人說道:“電話多少,我打打看。”於是她還是打了他的電話。
電話打通了,眼鏡男人望着手機,臉上立刻笑了,道:“嗯,好了,謝謝謝謝,還可以打進。多謝了。”
本來蘇臻打算還獨自坐會兒的,但是這個眼鏡男子掃了她的興致,於是她跟着秦楚一起走出咖啡店。
“你怎麼打呢,難道不知道他是騙人的麼?”秦楚掏出車鑰匙開車門。
“當然知道,我就想知道他到時候會怎麼樣。我打他電話,只是不想掃他的興而已。看他樣子,應該是離婚了吧,一個人帶個孩子挺可憐的。”蘇臻上車,繫上安全帶。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的,其實根本不必要理會的,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秦楚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只是想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其實他要是打電話給我,我是不會接的,我纔沒有那個心情。”蘇臻心裡早有分寸。
“你看你今天穿黑衣,就碰到黑人了吧。不過男人應該都喜歡你這種味道的女人,估計他喜歡黑衣女喲。如果我不是喜歡綿綿,我也會喜歡你的吧。哈哈。黑衣女,很酷的。”
“你啊,居然敢策我,專心開你的車吧……”
“哈哈,不敢,不敢……”秦楚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汽車一路飛奔,蘇臻望着車窗外,不由失神。她完全忘記了眼鏡男的事情,心裡只是迷茫,深深的迷茫、迷亂,並不是因爲暗戀着鍾煜,而是覺得生活枯燥乏味。望着車窗外的行人,她想:他們的生活又是怎樣的呢,而自己與他們同處一個世界,又會怎樣呢?將來的生活會怎樣呢,長大後的生活非常無味,就這樣一天一天變老……有時候什麼不想要了,什麼都想放棄了,可是有時候又什麼都想緊緊抓住。用她的話說就是,要麼擁有一切,要麼索性一無所有。
“想什麼呢?”秦楚問。
“有點煩了,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一下子很煩亂了,也不知道爲什麼。”蘇臻低眉嘆氣。
“該不是因爲我讓你煩了吧。要不開春了,我們找個地方散散心去,自駕遊,不去遠了,就省內好了。”
蘇臻把頭靠在車窗上,半閉着眼睛,微微說道:“唉,想是想去,可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這日子啊,真是煩了。”
“蘇美女,看開點啊。話說你是不是要來大姨媽了啊,我聽說女人來大姨媽前都會煩亂不安的。”秦楚一本正經的說。
她用手捂着臉覺得很難爲情,說道:“暈,這你都知道。可你說出來一點不臉紅,我聽了都害臊。”
“哈哈,玩笑,玩笑,不過以我對男人的瞭解,我猜你很快就會收到他的短訊的或者是電話……”秦楚其實只是想嚇唬一下她而已,沒有想到好話不靈壞話靈。他的話音還沒有落,蘇臻的手機就果然收到簡訊,一看還真的是剛纔那個眼鏡男子發來的,她逐字念着:“美女,認識一下,做個朋友可以不?謝謝。”
“暈,夠惡俗的短訊。”秦楚歪了歪嘴角,一臉不屑。
“不回,刪掉了。太猥瑣了,我連逗逗的興趣都沒有。”她說着就按了刪除鍵。
“以後還是不要理會這樣的人,若是我根本不會和他搭腔的。”
“呵呵……”蘇臻以一聲笑報以回答,她不想說任何話了。
毛毛細雨落在車窗上,形成抽象派的窗花遮擋了她的視線,她閉上眼睛,彷彿掉光了葉子在雨中靜默的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