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讓蘇臻整晚都睡的不安穩,一個鐘煜一個朱朗哲,折騰的她夠鬧心的。她真想遁世消隱,遠離這些紛擾。她希望日子能夠安靜平穩,哪怕就這樣單身一輩子也好,有愛就有痛,她真的怕了,不敢愛了。她一直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一直都在想這兩個男人,一個讓她想念的發瘋,一個讓她恨的發瘋。她想立刻奔到鍾煜的面前,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要得到他,想要佔有他,可是這都只能是幻想,越是想越是失落,而且根本就沒有什麼實際作用,還浪費時間,蘇臻知道自己每天想鍾煜都浪費了她不少時間。
眼見天色傍晚了,蘇臻還窩在被子裡不願意起來,她閉着眼睛,腦子裡心裡全是鍾煜,她想象着鍾煜在對她耳語,極盡溫柔的對她說着情意綿綿的話……突然手機響了,嚇的她的魂都要散了,一看,居然是房東,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
房東在電話裡說,房子一年的合約快到期了,要不要續簽,如果續簽的話可能會漲一點費用……蘇臻接完電話心都涼了,漲房租?唉,生意這麼難做,還要漲房租,這錢還真的是難賺啊。她心裡想着要用什麼辦法讓房東不要漲房租纔好,出賣色相?不,她纔不是那樣的人。她爲自己骯髒的想法感到好笑。
房東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店裡也沒有客人就只有蘇臻一個人。房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長的一副肥頭大耳的福相,面容還滿慈善的,可是在漲房租的事情上卻一點也不仁慈,沒有辦法,蘇臻只好妥協了漲房租的事實,只續簽了一年,以後再說吧。房東走的時候笑呵呵的,可是她卻笑不出來。說實話這個店有點令她灰心了,她想或許自己並不善於經營這樣的店,也許還是開瑜伽館的好,她固執的認爲。她想還是早點把店脫手轉讓出去吧,她正在爲漲房租籤合約的事情煩惱時,數天不見的老龔翩然而至。
老龔居然穿着一身白色:白色棉線毛衣,白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蘇臻見他穿這樣,免不了說:“白馬王子來了。”他那黑皮膚和白衣服真的太令人眼前一亮了,用時下最貼切的詞說,那就是“雷人”。
“怎麼樣,帥不帥?”老龔攤開雙手,舉在空中,似乎還滿自我陶醉這樣的行頭。
“很帥。可是白色也太不經髒了,穿不了兩天就要洗。”蘇臻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穿這樣還要問我帥不帥,真是太強人所難了。並暗想,這男人也夠奇怪啊,有些呢是喜歡看女人穿白色,譬如鍾煜,他喜歡女人貼身穿白色;有些呢喜歡自己穿白色,譬如老龔,他也不顧自己多大年紀了,想穿就穿。
“只要帥就可以了,洗衣服那是洗衣機的事情了。我心情不好時,就喜歡穿白色調節下心情。”老龔說着緩緩踱步在吧檯前坐下,白色的裝扮讓他的舉止都優雅了幾分。“呀,水仙花都開花了,還開的這麼好,看來你照顧的比較好啊。”
“其實我都沒有怎麼照顧,過年這幾天都沒有管它,它自己就開花了。”蘇臻說着愛憐的撫摸着水仙花的葉子。“喝茶嗎?”
“嗯,喝點茶,洗洗腸胃,過年這幾天吃的太油膩了。”老龔點點頭。
蘇臻爲老龔泡上茶,然後坐吧檯裡同他聊天。她笑言自己的副業是陪人聊天,如果哪天失業了,就去做陪聊好了。有客人來的時候她就歡天喜地的去接待,沒有活忙的時候就陪人聊天,或者自己發呆,她覺得其實這個工作也挺被動的。不知不覺竟也幹了一年了,認識了不少朋友,說了不少的話,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她感覺她的生活似乎少了一種顏色,可是她說不出來是少了什麼顏色。
老龔悠然的瞅着香菸,又悠然的吐着菸圈,然後心情沉重的說:“蘇臻啊,我恐怕就要離婚了。這日子根本沒有辦法過了。”
“怎麼了?”蘇臻並不驚訝,因爲老龔已經無數次跟她抱怨說要離婚了。
“唉,我覺得我太失敗了,簡直是太讓人寒心了。”老龔乜斜着眼睛望着地板。
“唉,看開點吧,不要想了。你的好他們一定知道的,你也不要跟他們慪氣了,畢竟是一家人。”蘇臻勸慰道。
老龔擰眉把手一揚,說:“你不知道,他們做的太過分了。過年前我買了百巴斤豬肉,還有鄉里的土雞蛋,臘肉,香腸,送回去給他們過年,但是過年連個電話都沒有。你知道的啊,過年我在你家過的,至少也要問下我在哪裡過年的啊,可是根本就沒有人關心我,好像我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人。說我沒買年貨不理我也好,但是我也買了那麼多年貨,再怎麼樣打電話是禮貌問題,可是連影子都沒有。唉,說起來就心寒。至少我現在還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啊,可是我還沒有出來呢,就把我當透明人。所以說,婚姻啊,家庭啊,都是假的,你做再多都沒有用。”老龔說起了他今年的過年感受。
“他們可能不敢打你電話,因爲是你自己不回去過年,怕你不喜歡在家過年,怕你接到他們的電話會不高興,所以纔不打的吧。”蘇臻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只好這麼說了。她心裡深知是老龔的家人對他失望了,甚至是不再相信了,因爲之前老龔在外面有過別的女人,這事本身對他的家人就是無形卻又沉痛的傷害,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抱怨家人的不理解和無情。但是蘇臻能說什麼呢?只不過是說些安慰的話罷了,不能去指責任何人,因爲這事本身就與她無關,她不想像個長舌婦捲進別人的家事裡去。
“你是這麼想,他們絕對不是這麼想的,他們巴不得我走,巴不得我離開那個家。我真的不懂,爲這個家操勞了將近三十年,沒有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真的是沒有意思,婚姻沒有意思,真的。以後你結婚就知道了,結婚了的人沒有幾個不說婚姻不好的。”老龔強烈表示對婚姻不滿,但是同時又表示深深的無奈。
“那你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離婚,都這個年紀了,不怕被笑話?”蘇臻故意逗他。
“笑話怕什麼,總比強顏歡笑的婚姻生活好。日子沒有辦法過了啊,被人笑話總比過的難受舒服啊。我打算離婚了,以後也一個人過,不想再找對象了,反正不管找誰,最後婚姻都會讓兩個人變得冷漠。沒意思。”老龔說着又點燃一根香菸,他的心情很差,糟糕透頂,一向不愛念叨和抱怨的他,今天似乎小爆發了。蘇臻望着他抽這麼多煙,真擔心他會被薰成煙香臘肉。
“那也是。不過我還沒有經歷婚姻生活,感受和你可能不同。不過你自己覺得怎樣好,就怎樣吧。”蘇臻說完也鬱悶的點燃一根香菸。
“喲,今天你自己拿煙抽了,平常都不見你抽菸的,不是碰到什麼煩心事了吧。”老龔挑眉問道。
“嗯,還真被你說中了。是有點煩心的事,不過都是小事,跟你的事比起來不算什麼,不去想其實就什麼都沒有,人的煩惱其實都是想出來的。”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老龔對她的煩心事很感興趣。
“算了,不說,沒什麼好說的,我都懶得說了。”蘇臻撇着嘴角吐着菸圈。
“好吧,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要是你想說,你就隨時找我好了。”老龔善解人意的說道,然後喝了一口茶,用手抹了抹嘴脣,說道,“蘇臻,你還是要找個男人嫁掉,你這樣成天一個人,日子也過的挺辛苦的。女人還是不要太能幹了,該嫁的時候還是要嫁的。這個年紀正好,年紀再大一點,就沒有挑了,只能讓別人來挑你了。”
“嫁?難,嫁給誰啊?你就別念叨我了。我愁嫁啊。”蘇臻苦不堪言。
“你還愁嫁,想跟你結婚的人,多的是。對了,那個帥哥怎麼好久沒有看見了?”老龔說的是鍾煜,蘇臻也知道他說的是鍾煜。可是她卻故意裝作不明白的說:“誰?哪個帥哥?”
“就是那個長的很白淨秀氣的那個啊,可惜已經有女朋友,哦,對,女朋友還是你玩的好的。我記起來了。”老龔笑着拍了拍桌面。
“哦,他們最近都在忙,所以沒有空。唉……老龔,這酒吧我不想開了,要不你幫我找個人轉讓出去吧,我想去嘗試別的行當了。”蘇臻不過是一時心煩的抱怨,其實她心裡也並不是真的這麼想,或許這麼說是想岔開話題吧。
“不想做了?那你想做什麼呢?這樣不滿好的啊,生意不忙,又輕鬆,又沒有人管。”老龔又是驚訝有是關心的問。
“不知道,還沒有想到。就是生意不好,做起來纔沒有勁,整個人懶散的很,好像沒有奮鬥目標。”
“要是你的店打出去了,我以後喝茶不都沒有地方了,還是不要打吧。生意做的走就做,這年頭賺錢是這樣的,錢是不好賺,但是你們女人不比我們男人,我們男人有力氣,可以乾重活,你們女人重活又幹不了,而且輕鬆的活路早就被人擠滿了,所以還是繼續做下去,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就直接跟我說好了。”老龔寬慰道。
“唉——”蘇臻漫聲長嘆,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眉頭緊鎖,嘴脣緊閉,心裡千頭萬緒,總之就是煩亂不安。她想自己過於感性了,不管什麼事情都會把自己弄的開心或不開心,這樣真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