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煜已經買好了飛中國的機票,他祈禱這次不要出什麼亂子,希望能順利回到中國。一想到要回中國,要見到蘇臻了,他就滿心歡騰,似乎感覺她在等他似的。可是天不隨人願,正當他要出門去趕飛機時,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樸青河出車禍了,生命垂危!他聽到這個消失,臉一下就慘白了,飛中國的事也立刻決定推後了,並以最快的車速趕到醫院。
病牀上躺着的樸青河頭部被白色繃帶層層包紮着,安靜的臉龐眼睛緊閉,氧氣罩蓋住了他大半個臉……若不是樸青河的父母站在牀邊上默默流淚,鍾煜怎麼也不會相信躺那裡的會是樸青河——他最好的朋友。他想走的更近些去看看這位好朋友,可是他卻難過的邁不出沉重的腳步,他遠遠的看着他,心痛不已的哽咽着,他強忍着眼淚,可是眼淚卻還是無法控制的跌出眼眶。
“病人還未脫離危險,我們會繼續觀察和治療,請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以後的任務還很艱鉅,各位都要好好保重身體。醫院有我們,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主治醫生安慰着樸青河的家屬。
大家悄悄退出病房,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哭的最是厲害的是樸青河的母親,她已經哭的要落氣般,雙眼紅腫如湯圓,她再也沒有力氣哭了,可是她卻悲傷的仍然止不住哭泣,她哽咽着喃喃自語:“兒啊,你一定要醒過來啊,沒有你,你可叫媽怎麼活啊……以後的事,媽都不管了,我們也不會再逼你結婚了,以後你的事你都自己決定吧,只要你喜歡……只要你醒過來,媽什麼都依你,你不想結婚我們都不逼你,你要找誰結婚,我們都不爲難你了,只要你開心啊……”
樸青河母親的話讓鍾煜聽了更是難過不已,他突然覺得生命好脆弱,脆弱到經不起任何打擊。他心裡深深悲痛着,兩天前還和自己一起喝酒的好友現在卻變成了和死神做鬥爭的病人,他祈禱他能醒過來,祈禱他依然如從前一樣……想着兩人一起長大的往事,彷彿時光倒流般又經歷了一次成長:記得上小學時和樸青河一起做陷阱,樹枝、枯葉和野草掩蓋於陷阱之上,做好了陷阱後倆人卻自己往裡面跳,然後倆人歪躺在陷阱裡大笑;上初中時無意中瞥見樸青河追着一個男同學鬧,看着他們嬉鬧,他只是沉默的走開,那是他還未樸青河疏遠了自己而難過;上高中時樸青河因爲厭學,和老師頂撞,被老師懲罰當着全班站講臺上做檢討……長大後,大家各奔生活,見面無非就是喝酒聊天,昔日的少年,今日都已經是成熟男人的面孔,他感慨歲月的無情,更不滿生命的殘酷……
此時,鍾煜只希望他能醒過來,對,健康的醒過來。但是他卻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聽見樸青河的聲音,看見他笑的表情,但是他決定了,他一定會陪他到醒過來的……生命是脆弱而可貴的,他不想失去這樣一位朋友,在他心中樸青河如親人般的熟悉和依賴。如果自己現在走,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想他會一輩子都內疚的,他真的不捨得拋下樸青河的自私的飛往中國。樸青河,樸青河,他在心裡吶喊着他的名字。
鍾煜打電話跟小熊說了一番抱歉的話,說自己又要食言了,因爲碰到一件困難的事情,所以不確定什麼時候會來中國……什麼叫不確定?小熊聽了,強烈不滿,說你不回來,那我結婚怎麼辦,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啊,難道你連我的婚禮都不參加嗎?鍾煜安慰道,你的婚禮我是一定會參加的,我一定會趕在你婚禮之前回來的……
其實小熊的婚禮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他計劃在“五一”勞動節這天結婚,因爲上班族的朋友也會有假期,可以來參加婚禮。但是因爲結婚是人生大事,很多東西要置辦,而且毫無經驗,又要忙着畫廊的生意,所以他難免因忙不過來有些焦躁不安而對鍾煜有了不滿的情緒。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鍾煜回不來啊,自己又不能不結婚,所以只好無可奈何的認倒黴了。鍾煜心裡滿是道歉,兩頭都是朋友,都很重要,可是他不知道除了這樣做,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他心裡時時刻刻都祈禱着樸青河馬上醒過來,如果他醒過來,他就立刻去中國,但是樸青河卻沒有一絲要醒過來的跡象……
雖然蘇臻每天盼着鍾煜的回來,可是卻盼不到他一點消息。她時而想或許他在韓國愛上了別的女人而不捨得回來了,又時而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而不可脫身,亦會想中國大概是他的傷心地他不會回來了,還會想他也許正在來的路上了……
她每天這樣想着打發着自己的無聊時光,唯一可以暫時忘掉鍾煜的時間就是上瑜伽課的那一個小時,她真的覺得瑜伽的奇妙和神秘,可以讓人無憂無思,平靜的如玻璃一樣光滑、明亮、透明……
這晚趙綿綿獨自來到蘇臻的店裡,蘇臻見了她很是訝異,心裡尋思肯定是她又碰到什麼麻煩的事情了。趙綿綿走進吧檯從包裡掏出個信封遞給蘇臻,原來她是來還錢的,上次賭博時錢被沒收了,一直沒有把錢還上,她倒是不急着還錢,只是秦楚比她還急,叫她把欠的錢該還的都還了。所以她給蘇臻送錢來了。
“蘇臻,怎麼辦啊,秦楚他找我求婚了。”趙綿綿坐在吧檯裡吸着果汁。蘇臻站在她身邊,點燃一根香菸說道:“結婚不好嗎,你之前不是那麼想結婚嗎?”
“那是以前,我現在還不想結婚啊,你知道我不是那麼愛他啊。如果結婚了,還要生孩子,女人一生孩子就不值錢了啊。”趙綿綿說着內心的不安。
“你啊,還真的變的快,那時候想着要懷孕要結婚,現在卻不想了,真是奇怪。”蘇臻嘴上說着奇怪,心裡卻明白,這是因爲女人對男人的感情不同,愛那個男人爲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不愛那個男人做什麼事都是違心的。
“唉——好痛苦啊,我還真的想和你一樣,單身多好,自由。”
“你還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啊,還是把自己嫁掉吧,女人遲早要結婚的,而且秦楚對你那麼好,千萬別錯過了,這麼好的男人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了,有第二個也不是趙綿綿你的。找老公就是要找自己能駕馭的,不能駕馭的嫁給他只能是自己往苦海跳……”蘇臻似過來人般說教着。
趙綿綿知道蘇臻要說的就是這些話,她知道蘇臻一向是幫着秦楚說話的。“好啦,你好煩,人家是來找你求安慰的,你老是這樣說教,煩死了。真是不懂人家的心。唉,算了,我不煩你了。你總是說着秦楚的好,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暈,難道他不好嗎?什麼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們倆都是我的朋友啊,我只是說的公道話,實話。你啊……”蘇臻熄掉手中的香菸,無奈的笑着搖頭。
“他的好,我當然知道啊,可是你每次都說他好,難道我就不好嗎?”
蘇臻聽了哈哈大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趙綿綿了。“好,好。你也很好。你啊,真是大小姐脾氣啊,真是難以揣摩啊。”
趙綿綿哼哼唧唧的撅着嘴,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心思結婚,可是就是沒有人理解她的心情,她不由深感無奈,心想這就是報應,但願這是好的報應。
秦楚知道趙綿綿在蘇臻這裡,特地跑來接她。他對她已經是如老婆般的關愛了。“老婆——蘇臻——”他叫了趙綿綿又叫了蘇臻。
“我還不是你老婆啊,這樣叫好肉麻啊。”趙綿綿見秦楚在他人面前也叫自己老婆急的跺腳,以前的她想聽鍾煜叫自己一聲老婆都是不可企及的事情,現在秦楚卻天天喚自己老婆,她真的覺得命運在嘲弄着她。
“哈哈,秦楚,你趕緊把你老婆的名字放你家戶口薄上去,那樣就明證言順了。”蘇臻給秦楚倒了一杯綠茶。
“遲早的事,只是她還沒有答應。”秦楚捧着茶杯,杯子太燙,他跳動着手指。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蘇臻好奇的問道。
“我是想越快越好啊,反正我是隨時做着結婚的準備啊,就等綿綿點頭啊。”秦楚衝趙綿綿笑着。
趙綿綿嬌嗔的回答:“哎呀,你們好煩,你們那麼想結婚,你們倆結好了。哈哈。我還想自由幾天。”她一邊笑着,一邊起身,“好了,蘇臻,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收工下班吧,別太累,有空再來看你。”
蘇臻見倆人十指相扣的離去,心裡滿是羨慕和祝福。她下意識的望着自己的雙手,然後十指相扣的握着,她想,什麼時候才能和他十指相扣呢。她的心裡只有他了,着魔一般的,無藥可救一般的,糟糕的是見不到他,又不能聯繫,於是愛的思念就肆意的蔓延着,如春天努力瘋長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