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結了,一次就夠了。”小崔姐有些悵然,離婚後她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
“要是我,我也不結,一次就夠了,何必第二次……”蘇臻想着結婚的事,就總是會想到婚後的很多事情,她糾結於結婚,但是到了這個尷尬的年齡,不結婚會被人說閒話——要麼說你是同性戀,要麼說你肯定有什麼不能結婚的病。其實她都不是,她只是想着結婚是一件決定命運的事情,就會侷促不安。
“你啊,就安心結婚過日子吧。看你的面相是個有福之人,你以後的日子肯定好過。”小崔姐安慰的說道。
“可是我很擔心啊,心裡總覺得自己的婚姻肯定不幸福。你說我是不是老了?”她傻傻的仰着臉問小崔姐。
“傻丫頭,說啥呢,盡瞎說,我都還沒有說老呢。趕緊和他們去喝酒吧,別胡思亂想了。”小崔姐說着推搡着她往包間走。
蘇臻只好又坐回包間,只見三人喝的滿面紅光,並依然在唧唧歪歪,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突然三人一陣大笑,前仰後合的不能停住。
“你們笑什麼啊,告訴我。我也要聽。”蘇臻說着去拽鍾煜的胳膊。
鍾煜去一邊笑一邊捂着肚子說:“不能說不能說。”原來是樸青河喝的開心了講了個葷段子。
“有啥不能說的?你說,你說。”蘇臻故意纏着他,因爲她一個人實在無聊。
於是鍾煜比劃着說:“一天母雞飛上了屋頂,主人氣憤的說:‘你下來,再不下來我把這裡的公雞全部宰了,叫你生不如死。’母雞大笑說:‘終於可以去找鴨子了……’”他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蘇臻聽了,只是撇了撇嘴角,不以爲然的說:“這有什麼好笑的。”於是端着啤酒杯就獨自喝了一杯,說,“你們慢慢聊,我出去透透氣。”於是起身悻悻離開。
她搬了張小板凳和小崔姐坐在店門外,天色已暗,月光皎潔。只見鍾煜也跟了出來,問道:“親愛的,怎麼了?”他以爲蘇臻不開心了。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說:“沒事兒,你們接着喝吧。我跟小崔姐聊聊天。”她說着拍了拍他的大腿。
他見蘇臻沒有不開心,於是繼續進屋喝酒去了。
“你男朋友很關心你嘛,以後一定是個好老公。”小崔姐讚許的說。
“好啥,好不好到了那天才知道。他就一紈絝子弟。對了,小崔姐,結婚一定要找門當戶對的嗎?他家境好,條件優越,我家就工薪階層,我怕井淺河深以後會有矛盾。”蘇臻想着鍾煜白天帶自己買那些昂貴的衣服就有種無形的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在韓國購物時,他亦有幫她買衣服,但是她那時沒有這種感覺,還想着有個有錢的男朋友真好。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卻有了這種重重的失落感,她的憂傷總是來的莫名其妙。
中國有句老話叫結婚要門當戶對,可是她覺得不管是自身還是家庭出生,都遠遠比不上鍾煜家優越的經濟條件。她現在在木廠上班,吃也在他家,她覺得自己像一條寄生蟲。有時候她想回南方去,她開着小酒吧,他開着間畫廊,這樣挺好的,爲什麼非要子承父業呢。
因爲成長環境不同,倆人的經濟觀念和消費觀念也不同,他錢包裡有錢可以全部花光,不管明天還有沒有飯吃,因爲他根本不用擔心明天沒有飯吃。而她不能,自小家境就不夠殷實,她花錢一向節省和計劃,所以工作幾年攢了些錢加上父母的積蓄在省會城市買了套住房,那是他們家能夠承受的經濟極限。
她從來不衝動購物,購買奢侈品只是願望,雖然喜歡,但是卻從不盲目購買。她寧願把錢給父母,讓父母吃好些穿好些,出個國旅遊什麼的。上次她讓父母去泰國玩了次,回來後倆人還意猶未盡的說,出去見了世面,值得。她想父母開心就值得了。
現在每天飽食終日,營銷部的工作比起看乾燥窯還要簡單輕鬆,而她本來已經覺得看乾燥窯的工作夠輕鬆了,所以她突然迷失了,不知道自己的奮鬥目標是什麼了。
結婚的事情她都沒有心情了,她知道很多女人爲了被人養着選擇了婚姻,也有很多女人爲了減輕家裡負擔而結婚,可是她不想,她不想結婚了就失去自我,她很怕。
“怎麼說呢,門當戶對當然好。不然女方沒錢,嫁過去後被婆家的人瞧不起,這樣的事情我見過太多了。好多女人嫁過去時什麼都沒有,然後在婆家一點地位都沒有,但是隻能忍受。那些個婆婆以爲這些兒媳婦都是衝家裡錢來的,把自己兒子當絕世寶物般看待,認爲那些媳婦撿了個便宜。”小崔姐不滿的說着,彷彿在說她自己的曾經一般。
蘇臻聽了慌亂不已,說:“這麼嚴重,我還以爲只是夫妻之間會有矛盾。沒想到是整個大家庭的矛盾。”
“是,這都是老一輩的舊思想。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都是嫌貧愛富的。”小崔姐不以爲然的說。
“那我要怎麼辦呢,我也很擔心這點。我男朋友家經濟好,現在他父母對我挺好的,我就怕嫁過去後,唉。”蘇臻無奈的嘆氣。
“不過要是兩個人感情真的很好,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有些婆婆開明還會把你當女兒般看待呢,這也要看命。誰說這不是命呢。”
“唉,小崔姐,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每天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想起結婚,都不想談戀愛了。你說我是不是很沒有責任感,害怕承擔責任?我覺得自己的內心還只有十八歲啊,可是怎麼到了要結婚的年紀了呢,我真是害怕,心裡還真的有些抗拒。你說男人會不會有這些顧慮呢?”
“男人當然有啊,哪個男人都不願意找比自己強的女人做老婆,強一分他都計較。即使是結婚後他表面不說,但是他的心裡是很在乎這件事的,而且特沒有自信,覺得自己失敗、窩囊。久而久之,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兒啊,找情人啊的事情就出來了,因爲他沒有辦法在老婆面前找到自信,所以他會在別的女人面前把自信找回來。”
“是的,我也覺得女人太強勢了也不好,可是男女雙方的經濟相差太懸殊也不好。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我都不覺得,可是現在我一想到這個事情就腦袋痛,就糾結,疑惑,甚至是痛苦。可是我又不能跟他說,如果跟他說了,他肯定說我是傻子,肯定不理解。真的,小崔姐,有時候我覺得和他溝通都覺得困難,好像兩個人聊不到一起,但是有時候又覺得相當默契,你說我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不夠愛他呢?”
“你啊,你是不夠相信自己,你沒有把自己的心完全打開吧,如果你真的徹底的把心打開了,就不會有這麼多顧慮了,就會是一種忘我的狀態。不過你這樣也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免得得意起來忘乎所以。”
“唉——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結婚了就要住他家,這也很不習慣,如果能和自己爸媽一起住多好。雖然結婚纔要住一起,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自己不是這個家裡的人的想法。”蘇臻把心裡的煩惱藉着酒精,通通說了出來,不過她還清醒的很,絲毫沒有暈乎的感覺。
“那就倆人單獨住嘛,年輕人和老一輩住一起久了肯定會不和。婆婆會嫌媳婦懶啊,媳婦挑食啦,媳婦難伺候啦,可得當心了。要進一家門不是那麼容易的,當然了要出一家門也不容易。結婚前一定要考慮清楚啊。”小崔姐就是一個婚姻的悲觀者。
蘇臻把小崔姐的話都銘記在心,說:“你說的都是我擔心的,但是我希望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能承受和忍耐吧。”
“不過你那男朋友還真不錯,要樣貌有樣貌,要實力有實力的,和你還是很般配的。”
“唉,不說了,說起來心煩,我都不知道什麼是般配什麼是不般配,我現在就覺得一個字煩。我進去看看他們喝的怎麼樣了。”蘇臻說着起身進屋。
只見三人還在喝,居然沒有一個趴下的,蘇臻坐到鍾煜身邊,望着地上的一堆啤酒瓶子,原來他們喝了燒酒又開始喝啤酒。
“你們喝好了沒,喝好了,就回去吧,不早了。”蘇臻問大家。
“走吧,回去吧。今天又喝高了。”鍾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邱英花這纔看了看手錶,然後醉醺醺的咕噥着說:“是啊,該回去了,不早了。”於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回家。
蘇臻扶着醉醺醺的邱英花出了門,鍾煜和樸青河跟在後面。三人喝了不少酒,但是都沒有大醉。
就蘇臻最清醒,所以她開車送邱英花回家,然後和鍾煜、樸青河回到出租房。
倆人躺牀上,鍾煜一身酒氣的抱着蘇臻,很快他就睡着了,蘇臻拿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往牀沿兒邊挪了挪,和他的身體保持着一段距離……她望着熟睡的他,心想真的要和他過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