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電影中的兩匹馬到底是愛情還是友情?雖然它們不能說話,但觀衆都會被它們倆之間的感情感動,這多像惺惺相惜的人類,也許惺惺相惜是動物的共性。他越想越難受,越想越覺得絕望,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最後它們卻是陰陽相隔。這多像塵世的人們,可是這亦是所有生物的共性,有生就有死,有聚就有散……越想他越不忍,不行,不能放棄。
人就這輩子,如果不能隨心而活,那是缺憾的一生,即使不能一起,但是也要讓他知道自己愛,人生能夠有一個愛的人才不枉費一生,而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感覺是愛。雖然他壓抑着,不願承認,可是隱忍絲毫不能帶給他快樂,和趙綿綿的激情他已經完全殆盡。於是他覺得週末約蘇臻一起去大同寺是不錯的主意。
趙綿綿整個星期都沒有去打麻將,她想要把麻將戒掉,和鍾煜好好過日子,和他同步作息時間。麻將癮發作時就跑美容院去做美容,或者去逛商場購物,所以最近她給自己和鍾煜添置了不少衣物。她期盼着週末的到來,她想去許願,她相信菩薩一定可以保佑自己。
週末這天的天氣晴朗,雖然冬日沒有溫度,但是久違了的明媚讓人雀躍。上午十點了,蘇臻猛然從睡夢裡醒來,她突然想起昨天趙綿綿並沒有打電話給自己,她想或許是活動取消了,或許是她已經忘記了……望着窗外的陽光,她窩在被子裡不想起。就這樣睡覺吧,睡到傍晚再去上班,她想。
話說趙綿綿和鍾煜,他們上午十點鐘醒來,看到窗外的陽光不禁興奮的尖叫。
趙綿綿雙手一搭,興奮的抓着鍾煜的頭直晃。“哇,出太陽了,久違了的太陽公公啊。”
“好了,好了,別晃了,再晃就腦震盪了。”他笑着抓開她的手。
“快,起牀,去大同寺。快穿衣服,各自穿各自的。”她展露出從未有過的積極性。
“好嘞。”他說着就騰的坐起來,心想要不要提醒趙綿綿打電話約蘇臻,他正這麼想着。
趙綿綿猛的一拍自己腦門,焦急的說:“哎呀,忘記叫蘇臻了,不叫她去怎麼行。”於是急匆匆的打電話。
蘇臻沒有想到趙綿綿會打電話來,接到電話時她正昏昏欲睡,美夢被吵醒,她心裡頗爲難受。可是已經被吵醒了,又差不多睡醒了,而且天氣這麼好,索性答應去了。人家打了兩次電話來,再拒絕也太不夠朋友了,如今像趙綿綿這樣對自己這麼鐵的朋友也不好找,她想。不過她的想法還是,習慣坦然面對他,總不能躲一輩子吧,除非能一輩子不見趙綿綿,除非能去別的城市。只要對他一次比一次冷淡,總會死心的,現在就是要把心裡最後一點點小心思給扼殺。總不能這樣稀裡糊塗的過下去吧,要還自己的心一個清靜。
鍾煜開車,趙綿綿坐副駕座位,蘇臻坐在後座上。
十二月的郊外,是一片枯榮交錯的畫卷,有的樹已經枯敗,有的樹卻依然綠意盎然。柏油公路兩旁的水杉身形苗條而高挑,枝頭掛着累累果實。蘇臻敬畏水杉,這種在中生代白堊紀就存在的樹種,已經在地球上存在了近億年,所以連身形都進化的這麼完美,她暗暗讚歎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感嘆和水杉相比,人類多麼的渺小。每個人在這世界偶然的生,必然的死,所經歷的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呢?所追尋的是爲了什麼呢?人類創造的燦爛文明如果有一天毀滅了,她想她會非常心痛,雖然等不到那天了……她倚着車窗,望着水杉,望着收割後空置着的稻田,望着遠山……望着車窗外騎三輪、兩輪車的人們,他們的生活又是什麼樣的,他們又在想什麼?
汽車沿着狹窄的公路前行,窗外的風景越來越鄉村了,除了山就是田,除了樹就是草。
“我就喜歡農村,如果不上班,我就想呆農村裡。在這種小公路上開車真是一種享受,這風景太美了。”鍾煜讚歎。
聽了他話,她想:大概人們看慣了城市的大馬路和城市的繁華,所以見到這種小馬路都會覺得是另一番美景。
“還有多久纔到啊,怎麼這麼遠啊。”趙綿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在網上查,就在周邊啊,怎麼要這麼久啊,這荒郊野嶺的地方能有廟嗎?”
“還十八公里,快的很,汽車一腳踩下去就到了。”他看着GPS導航說道。
“是啊,感覺好鄉村的地方。連農舍都沒有幾間,真是安靜。不過我也查過了,這大同寺有一千八百年了,廟裡有個許願池。”蘇臻說。
趙綿綿捏着拳頭一揮。“是啊,我聽同事說,山上那個許願池,許願很靈的。”
走完小馬路,終於看到幾座樓房了,有酒店有飯館。
“哇,怎麼又進城了。”趙綿綿好奇的問。
“景點下面肯定熱鬧。”鍾煜回答。
車子在停車場停泊後,三人下車,望着遠處的山,商量着遊玩計劃。
“天啊,那廟在山頂啊,那麼高啊。”趙綿綿指着遠處山上的廟。
“暈,還要爬長城啊。我最怕運動了。”蘇臻有些打退堂鼓了。遠遠望去上山的路是青磚築造而成,造型頗似八達嶺長城,所以當地人都叫這路叫長城。
“走吧,來都來了,爬上去看看吧。”鍾煜鼓勁。
週末的原因,遊客不少,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無數的人趁着這個好天氣來爬山敬佛。甚至還有幾百名年幼的小學生們在空地處集合,貌似也正準備上山。
進了景區的大門,樹下是幾十匹白色、黑色、棕色的馬。那是招攬遊客的馬匹,付錢後就可以被主人帶着繞湖跑一圈。
“走,快點。”一馬主人命令着手裡的馬。
眼前是兩匹白色的馬,馬背上分別坐着兩個年輕的女孩。大概她們是第一次騎馬,所以馬背上的她們一臉緊張的表情。而走在前面的那匹馬死活不願意走,走兩步就要停下來。而後面的馬走了兩步,就靠着前面的馬不願意走了。
“要讓後面的馬走前面,那匹馬纔會走的。”蘇臻指着馬匹說。
馬主人聽了,趕着後面的馬,後面的馬跑起來了,跑到了前面的馬的前面,隨後那隻馬也跟着跑了起來。
“是啊,我說的沒有錯吧。”蘇臻興奮的說。
“是啊,和戰馬裡的馬匹一樣呢。是兩匹感情深厚的馬。”鍾煜說。
“是啊,居然看到了和戰馬裡一樣的畫面。太感動了。”蘇臻繼續感嘆,“你們也看了?”
“嗯,上個星期去看的。”他回答。是啊,居然看到了和戰馬裡一樣的畫面。他在心裡重複着她的話。
“我們也騎馬好不?”趙綿綿問。
“我不騎了,你們騎吧,我等你們。”蘇臻回答。
“我也不騎,要不你自己騎吧。”鍾煜也不想騎馬。
“算了,不騎了,你們都不騎,我一個人騎有什麼意思,走吧。爬山去。”趙綿綿覺得很掃興。
蘇臻不願意騎馬是因爲,她看着馬被人騎心裡其實覺得挺不舒服的,爲什麼生來就要被人騎呢。看着馬兒們低頭默不吭聲的表情她就覺得難受。而他亦這樣想。動物也是有自尊的,爲什麼就要被人騎呢,難道生來就是爲了奔跑,就是爲了被人騎?難道它們跑那麼久,它們的心和肺不會覺得累?它們如何不想每天只是安安靜靜的吃吃草,散散步,不用受人類的圈養。
三人沿着長城的臺階向上爬,山有多陡,臺階就有多陡,擡頭望見的是別人的腳後跟。第一個坡的臺階又長又陡,三人心想一口氣爬上去好了,爬了這個坡應該就平坦了。好不容易爬完第一個坡,一小段平路後,眼前卻是另一個坡,放眼望去,遠處是接二兩三的坡,長城完全是從山上長出來般的坡度,令人見了就腿軟。
“累啊,好累啊,還要好遠啊?”趙綿綿叫苦了。
“走吧,希望就在前面。”鍾煜牽着趙綿綿的手,兩人並肩前行。
蘇臻則走兩步歇一腳,被他倆拋在了後面。他倆走了一段距離就等她一會兒,等趕上了又繼續走。天氣不熱,可是這不停的向上爬臺階卻熱出一身的汗,太陽照耀着感覺好像到了春天。她什麼也沒有想,只顧向上爬,向前走,而他亦是如此。專心運動的時候,根本沒法思考。或許想忘記煩惱,運動是不錯的選擇。
正當蘇臻靠着城牆休息的片刻,她看到一個穿着高跟鞋的女子從上面下來。天啊,太強了,她想。有時候她不懂,爲什麼出來運動,有些人還是要穿高跟鞋呢?是明知故犯,還是爲了美麗?就好像自己明知道每次和他們一起,自己都是個電燈泡,卻明知故犯的要跑來,大家都當是感情好,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其實是腹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