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沉收回看向他的視線,低垂着眸子,聲音有些輕的緩緩開口說道:“你再陪我做完最後一件事,我們就兩清,我以後也會徹底放棄你,更不會去打擾安檸。”
如果說什麼兩清、放棄他,穆亦寒不在乎,但這最後一句不去打擾安檸,他相信穆亦寒會答應的。
對於他來說,這一句纔是最重要的。
安檸纔是最重要的。
楚澤沉想到着,心裡又是一陣鈍痛。
安檸到底有多好,才讓他將所有的寵愛和溫柔全都給了她!
穆亦寒聽後眼裡明顯有了鬆動,但仍舊抱着胸,冷冷的看着他:“你先說什麼事,我才能決定。”
要是是什麼獻身之類的......
他死也不會答應。
“放心,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危害。”楚澤沉低低的說道,眼裡的情緒讓人看不懂。
......
婚禮現場,
保鏢將文湘送走後,安檸的周圍就只剩她一個人。
安檸坐在位置上,滿臉的焦急,眉頭皺的很深很深,拿起手機一遍一遍的看着時間。
離婚禮開始還有不到十分鐘,可穆亦寒還是沒回來,她心裡不免擔憂起來。
“這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安檸小聲的呢喃,說完,站起身轉頭朝門口看去。
就在她剛看向白色雕花大門的時候,緊閉的門突然開了。
安檸兩隻手猛的抓緊。
是不是穆亦寒回來了?安檸在心裡這樣想着。
安檸定定的看着出現在入口的修長挺拔的身影,滿是光點的眼睛瞬間變得暗淡。
入口處站着的赫然是顧謹修。
不是他。
安檸有些失落的垂了垂眼,落寞一下子壓上了她的肩頭。
顧謹修剛進來就看見了安檸看向自己的模樣,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眸子從無數星光變成荒原孤島。
他的心被猛地紮了一下。
她在等人,
但那個人不是他。
顧謹修看了看她的周圍,並沒有發現穆亦寒的身影,看來他要等的應該是穆亦寒。
顧謹修想到這,心裡微微泛着疼。
他捂上自己的胸口,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沒有絲毫要撫平的意思,眼神平靜無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裡面此刻正卷着滔天巨浪。
安檸等另一個男人,而不是自己,這件事爲什麼讓自己這麼難受?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他記憶中的女孩——筱葉......
筱葉是何家的獨生女,也是顧謹修心病中的女主角。
曾經,在一場宴會上,何筱葉看到他入場時,他也從她的眼裡看到了和安檸一樣的神色變化。
顧謹修想着,頭又開始微微泛痛,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被灌入了鉛一樣沉重,擡頭都變得困難。
他使勁的晃着腦袋,想要晃去那抹眩暈感。
但怎麼晃,也無法讓他消失,它像是頑固的詬病一直折磨着他。
他晃着頭,卻無意之間瞥到了安檸的臉,那抹老是折磨他的眩暈感突然就那麼神奇的消失了。
眩暈感的消失,讓他微微怔住,隨即想到了之前心理醫生跟他說的話......
“等你找到一個比何筱葉還要重要的人時,那個人將是你心病治癒的唯一藥劑。”
顧謹修想着這句話,眼眸深似海,他一步一步朝安檸走過去。
他僅是看着她的臉,竟然就可以輕而易舉抹去那抹難捱的眩暈。
莫非她現在在自己心裡已經比筱葉還要重要了嗎?
顧謹修心裡想着,隨即慌張的在心裡否認。
不可能,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和她的筱葉比。
沒有人。
安檸見他走了過來,趕忙將那抹失落感隱藏起來,然後滿臉微笑的看着他:“你怎麼也來了?”
自從得知那牆角的字不是他刻的以後,面對他也不再那麼尷尬。
“代替我哥來的。”顧謹修不去看她的臉,刻意躲避着她的視線。
他心裡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他已經察覺到在自己的心裡她的佔比已經變的越來越大,大到讓他自己都忍不住心慌。
他只是不願意去承認。
安檸聽他說是替他哥哥來的,腦子裡又浮現出他的哥哥顧祁也就是小剪刀的身影,那個患有雙重人格障礙症的男人。
她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顧謹修坐在安檸的旁邊,眼神一直盯着教堂內最前方大大的十字架,但他依舊能感覺到她的焦慮。
她在焦慮什麼?
穆亦寒嗎?
心裡又是一陣緊縮感。
婚禮開始前的這幾分鐘兩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句話不說,臉上各流露着複雜的神色,安檸是因爲擔心穆亦寒,顧謹修則是因爲她......
“鐺”鈴聲響起,婚禮正式開始。
安檸的眉心一直皺着,忍不住再次轉頭看向入口處。
他還是沒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現在還不來?
浪漫的旋律從鋼琴大師的手裡慢慢流淌出來,那黑白的琴鍵在他的手指下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
纏綿、旖旎的旋律將整個教堂充斥滿。
到處都流淌着幸福的色彩。
鋼琴曲最後一個音剛落下,許茜就緩緩的走了出來,雪白的婚紗穿在身上像是一種最莊嚴的誓言一樣。
這一刻,披上它,她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安檸在下面看着,心裡滿是感動,對這白色的感動。
女人的一生中,這一刻也許是最幸福的時刻,而那一身的雪白婚紗代表了一個女人對那個男人的所有愛戀。
穿上它,也就意味着她將自己的全部都給了他。
щшш ✿т tκa n ✿¢〇 只見許茜滿臉幸福的一步一步走到神父面前,手捧鮮花,雙眸含情的等着她的新郎。
她滿眼滿心的歡喜,全都是因爲楚澤沉。
她終於要得到他了,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喜歡了楚澤沉多少年。
但接下來神父的話,卻打碎了她所有的欣喜。
“新郎由於特殊原因不能親自到達現場,至於接下來的交換戒指和宣讀誓言環節都由另一個人代替完成。”
許茜聽後手一抖,粉色的捧花就那樣“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現場的人聽到後,全都倒吸了一口氣,楚澤沉居然連自己的婚禮都找人代替!
然後都紛紛看向愣在原地的許茜,滿臉的同情。
安檸聽後雖然也震驚,但並沒有很意外,穆亦寒之前就告訴過自己楚澤沉有喜歡的人,但不是這個新娘,娶她都是被逼無奈。
她看向許茜,有些心疼的看着那個假裝堅強的女孩,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得住這樣的婚禮吧......
安檸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和楚澤沉都是可憐之人啊......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眼睛眯起。
穆亦寒的離開是不是與楚澤沉有關?
許茜盯着掉在地上的捧花,嘴脣顫抖不停,臉上的歡喜與期待全都被悲傷替代。
連花都要嘲笑她嗎?
捧花已經被摔的破爛,花瓣全都散開,凌亂的躺在花心的周圍,就像她已經破碎的心臟一樣。
她原以爲嫁給他後,他會慢慢被她感動,然後喜歡上她,愛上她。
但沒想到這連第一步都這麼難。
她忍下了一個人的婚紗照,現在又要忍下一個人的婚禮。
他是真的毫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一個人,面對着這麼多的來賓,舉行着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她要怎麼堅持下去?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今天過後,她將成爲別人飯後的談資,她將被打上南海市最可笑的新娘這樣的標籤。
許茜捂着臉,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一樣,痛得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許茜的父親許昊滿臉怒火,但心裡又無比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許昊皺着眉毛大步走上前,雙手緊緊的握着許茜的肩膀,儘量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對她說:“茜兒,這婚咱不結了,有什麼事,有父親在,父親給你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