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略被雅岜的電話吵醒。
“九哥,孫玉蘭有動靜,大早上就去等着房產中介開門了,想把手裡那套公寓和兩間店面賣掉。”
關略脣角勾起一點弧度:“意料之內的事,如果猜得沒錯她大概是想急於出手,你繼續派人盯着吧,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好,那要不要通知黃隊長?”
“你說黃澎?”關略想了想,“我會跟他聯繫,你盯緊孫玉蘭。”
關略剛把電話掛掉腰肌上就纏了一條滑滑的手臂過來。
“大清早接什麼電話,睡覺!”唐驚程迷迷糊糊地像個貪睡的小懶貓,說完還死皮賴臉地將腿擡起來壓到關略小腹上。
關略看了眼手錶,彎下腰去在唐驚程耳朵上啄了一口。
“都快九點了,還大清早?”聲音溼乎乎的,又帶着男人慣有的磁性,唐驚程被弄得縮了縮脖子。
“討厭!”她嬌嗔地笑,可到底誰討厭呢?這不要臉的姑娘將纏在關略小腹上的腿往下蹭,邊蹭邊移,手卻在他腰肌上越纏越緊,溫熱的呼吸剛好全部埋在關略的腰窩子裡。
簡直……
關略用力舔了舔牙槽,一把撈開唐驚程的手:“要睡就好好睡,別鬧!”
“哪兒鬧了?”唐驚程依舊緊閉着眼睛,一臉不樂意,手腳卻沒停,像章魚爪子似的恨不得要把關略整個吞進去。
關略喉結上下翻滾了幾次,他現在沒法跟她計較。
“行,你沒鬧,睡覺!”他揭開被子想先下牀,身後唐驚程卻擡腿橫在他腰上。
“你去哪兒?”
關略咬着牙根:“我先起來,你再睡一會兒。”
“不要!”
“……”
“我要你陪我睡!”唐驚程半眯着眼睛,聲音酥酥軟軟,半邊溫熱的臉還貼在關略腰肌上。
關略齜着牙側過身去看她,她貌似已經醒了,又貌似還沒醒,眼睛在晨光裡晶透發亮,幾縷捲曲的頭髮粘在嘴角。
脣色泛紅,這個可惡的小妖.精。
關略腦門心又突突跳了兩下,聲音暗啞:“我得起了。”
“我知道你得起了。”
“嗯,乖…”關略忍不住俯身下去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實在沒敢親她的嘴。
唐驚程脣翼微漾,卻不撒手,一條絲滑的腿順着他的腹肌往下滑,滑過某處,關略冷不住哼了一聲。
她純粹是故意的。
壞姑娘!
昨晚陪她睡,她那喜歡裸睡的臭毛病也沒收斂一點,夜裡手腳還不規矩,關略熬到半夜跑去浴室衝了個涼才勉強睡着。
結果好不容易捱到早上,她又來!
關略將唐驚程的腿從自己身上擡下去。
“我真得起了!”再呆下去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忍住不把她辦一次,可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唐驚程卻扯住關略的手臂又把他扯了下去,手腳並用,腿壓過去勾住他的膝蓋,手迅速從他的腹部往下溜,到某處,五指一收。
關略狠狠抽了口冷氣。
“唐驚程你他媽想幹嘛?”
“不想幹嘛,看看你這起來沒!”她抽回手,還在關略面前揚了揚,“不錯呵,看來起得比你早!”
“……”
關略磨着牙根,一把捏住她晃在自己面前的手。
真要反了不成?遂翻身就將唐驚程壓到身下,一雙像要吃人的眼睛瞪着她。
唐驚程絲毫不亂,嘴角帶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關略呼吸已經有些沉,一手捏住她的肩,真想大耳光子抽暈她!
“別玩火,小心我真辦了你!”
“嗤——你有種就來啊!”
來啊來啊!賊兮兮的姑娘笑得一臉欠樣。
關略就差把她的肩膀揉碎,可到底還是要顧忌孩子。
行,他忍!
“你等着!”
關略咬牙切齒,甩開唐驚程的手臂下牀,鞋都沒來得及穿便進了浴室。
“砰-”一聲,浴室的玻璃門撞上。
唐驚程在牀上笑得翻了一個身,趴着用枕頭蒙在自己頭上,兩腿翹起來,很快聽到浴室那頭傳來的水聲。
多好的早晨,她得意地哼着小曲兒,將手蓋到小腹上。
時間就這麼不覺進入四月。
雲凌天氣乍暖還寒,日夜溫差大,早晨似乎還需要穿一件厚外套,中午卻熱得恨不得只留一件襯衣,不過這大概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吧,草木變綠,關宅門口那兩排銀杏樹已經開始抽芽。
唐驚程有時坐在二樓陽臺看書,春日陽光照得人懶洋洋,她猛擡頭會看到不遠處的樹,似乎日日變綠一點,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一片蔥鬱的樹蔭。
時間在那一段彷彿只是眨眼間,恍惚,恍然,夢一場,她回身,發覺自己正坐在這棟老樓裡,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老舊的傢俱發着淡淡的光,所有以往的不安和痛苦都在這些慢時光裡沉澱。
孩子已經一個月,唐驚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剛懷孕的心境,安寧,平淡,將自己的思想和思緒都放空,只留一個簡單柔軟的軀體。
她要用這具簡單柔軟的軀體來孕育這個孩子,她與關略的第二個孩子。
……
關略平時事兒也挺多,白天不可能一直留在宅子守着唐驚程,不過他會盡量保證每天都準時回來吃晚飯。
晚飯後陪唐驚程在院子裡坐一會兒。
下人弄好果盤,泡好茶水,整個院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那種,聊天的時間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唐驚程看書看雜誌,而關略在一旁發呆玩手機,可即便這樣兩人也並不覺得無趣。
是誰說過,當兩個人在同一屋檐下可以若無其事地不發一言各幹各的事卻並不覺得尷尬,那就說明這兩人已經習慣彼此。
因爲習慣才能如此安心,安心地讓生活沉浸在細水長流和日升日落裡。
特別是每一個晚上,郊外一棟孤宅,方圓幾公里之內都沒有居民,整個院子裡有郎朗清風,能夠聽到鳥語蟲鳴,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看到許多星星。
一方夜空,繁星閃爍。
關略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願意守在家裡陪一個女人發呆看星星,可他如今卻將這樣的事做得樂此不疲。
特別是他坐在那將一局遊戲打完,擡頭看到旁邊的姑娘,光着腳,曲着腿,支着胳膊半仰着頭,眼眸在夜
空中閃爍,星光在她眼裡碎成鑽石……
如此日月星辰,他,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那時候關略甚至會想,或許就這麼一晃眼,一不留神,一不小心就成了永恆。
蘇決得知唐驚程懷孕後一直沒跟她聯繫,唐驚程覺得他忙,也沒多打擾。
大概四月中旬的某一日,傍晚時分,她突然接到蘇訣的電話。
蘇訣在那頭的聲音很輕,還帶着許多雜音。
“唐唐…”
“蘇大哥…”唐驚程現在把這個稱呼已經喊得很順口,聲音輕快,蘇訣能聽出來她過得不錯。
“沒什麼事,只是剛好有時間就給你打個電話,前陣子太忙!”
“就知道你忙,也一直沒跟我聯繫!”唐驚程假裝生氣,但很快就笑開,聽到電話那頭似乎有孩子的聲音。
“在哪兒呢?怎麼好像聽到有孩子的笑聲?”
蘇訣頓了頓:“在國外,出差。”
“這麼忙啊,真拼命!”
兩人閒聊了幾句,沒有談到孩子,只是蘇訣那頭信號實在不好,斷斷續續,最後只說了一句“等我回雲凌後去看你”就徹底斷了信號。
他也沒再打過去,收起手機,轉身,站在烏本橋的橋頭上,落日還是像三年前那麼令人癡迷,行人和僧侶從自己身邊走過,調皮的緬甸孩子光着屁股往水裡扎,濺起的水浪驚飛岸邊的野鴨和水鳥。
橋下有穿梭的木船,遊人坐在上面,好多都是一對對的情侶。
三年前蘇訣和唐驚程也像這樣租着木船在烏本橋的落日裡劃過。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吻了她,就坐在木船的船頭上。
那次是他情不自禁,難得失禮,吻完之後他說抱歉,她卻若無其事地用手撩了撩頭髮。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麼感覺!”
她對他在男女方面一直沒感覺,以至於兩人在以後的三年中無數次同處一室也沒能擦出任何火花來。
真是個讓人又恨又喜歡的女人,可是蘇訣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屬於他,永遠都不會。
慶幸的是她終於能夠回到那男人身邊去,還懷了孩子。
蘇訣爲她感到高興,酸楚的高興,卻是真心實意,乃至這次他來緬甸出差還特意跑了一趟曼德勒。
住在他們三年前住的那間酒店,早晨去瑪哈根德昂僧院門口布施,學着唐驚程當年的樣子將身上所有能施的東西全都施了去。
又提着鞋子進寺院裡給佛身貼金箔。
寺院裡還是老規矩,女子不得近佛身,三年前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唐驚程才委託蘇訣替他去祈福,如今也一樣,他跪在佛像前面,雙手合十,將三年前他許下的那個願望又在佛面前陳述了一遍。
“保佑她,從此遠離苦厄,孩子平安出生!”
蘇霑出事大概是在四月底。
那陳子云凌一直下雨,淅淅瀝瀝,整個城市都彷彿浸在溼氣中。
孫玉蘭手裡的兩處店面和公寓都已經轉手賣掉,連同蘇訣給她的那張卡里的錢都一併取了出來。
關略的人跟蹤到孫玉蘭抱着一隻皮箱在凌晨兩點出去,沒有打車,直接上了一輛停在她剛租的居民樓門口的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