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大型的訂婚宴現場,臺上還擺着未切的多層訂婚蛋糕,海洋色的爛漫燈效中,賓朋滿座,衣香鬢影,不遠處的大門口,還架着一排攝像機和照相機,那行頭,更像是媒體記者。
然而,這些不至於讓她驚訝,讓她驚訝的是,她在主宴會桌上看到了慕老爺子和據說昏迷的慕母劉香蘭,讓她跟驚訝的是一束耀眼的聚光燈打在她身上,所有人的目光正落到她身上。
顧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傻在那裡,臺上突然響起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有請今天的女主角,美女的顧喬小姐上場。”
顧喬脊背僵了僵,愕然地看向那處,只見臺上何時站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司儀,微笑地向她這邊看來。和他同時看來的,還有站在他身邊的慕琛。
他一身黑色正裝,白色蝴蝶結,胸口的口袋上別了禮花,儼然是今天男主角的打扮。
顧喬的腦子停滯了半秒鐘,一些片段突然如電影膠捲一般閃過腦際,慕母的突然昏迷,慕琛的突然改變,林靜姍的插足,及報紙上從未出現過姓名的未婚妻……
她恍然悟到什麼,又訝然地去看一個多月不見得慕琛,他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目光深邃而繾綣謦。
也許是顧喬打量的時間太長,下面漸起議論聲,司儀又態度友好地提醒道:“顧喬小姐?”
就在此時,林曉染和何盼也開門進來,見這情形,林曉染立刻推了推她,低聲道:“快去,今天是屬於你的!”
聞言,顧喬整個身體都顫了顫,目光下意識看向林曉染,見她用力點了點頭,重新去看慕琛,慕琛堅定的眸光裡開始波動,似乎流露出一種名爲緊張的情緒。
顧喬垂了垂眸,目光又轉向主位桌,原本眉開眼笑的劉香蘭已沉了臉色,慕老爺子則肅着臉,若有所思。
顧喬又轉而迅速掃過對着她竊竊私語的桌席,看向大門口。
那裡的記者更是將鏡頭對準她快閃不停,目光中流出捕捉意外新聞的興奮。
顧喬手一下子握緊,重新看向慕琛,而後,斂下長睫,抿緊嘴脣,一步步向慕琛邁了過去,現場頓時爆發出雷鳴的掌聲,漫天的玫瑰花瓣紛揚,迷醉着人的眼。
顧喬緩慢而僵硬地剛跨過階梯,走上臺,慕琛便走上,健臂一展,將顧喬以一個完整的姿勢擁進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侵襲而來,顧喬眼睛一閉,想忍下那片澎湃而起的情緒,但眼角猝防不及落下一滴眼淚,而後,越來越多,大有決堤之勢。
感覺到自家女人的情緒,慕琛眸光深了深,改而捧住她的雙頰,一個纏綿的深吻就落在了她香軟的脣間。
會場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夾雜口哨聲,那些最大聲的,顧喬還隱隱辯得清楚,正是慕琛一班發小。
司儀也不甘寂寞地做臨場煽情發揮:“西方有句話叫做‘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她們彼此尋找結合,使自己完滿,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千年修得同牀度,萬年修得共枕眠’,關於愛情,有百般模樣,千萬種方式,然而,所有到最後都是‘且與深情共白頭’的相濡以沫,今天,我很高興與大家在這裡一同見證又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訂下一生的婚盟。現在,我們請這對幸福的有情/人走到舞臺中央,一同交換訂婚戒指。”
聞言,慕琛又親了親顧喬的臉蛋,便拉着她的手依言走到舞臺中央,一個禮儀捧着一個心形的大戒指盒走到他們跟前打開,慕琛拿起那枚小的鑽戒,執起顧喬的左手,將它莊嚴而鄭重地套在了無名指上。
顧喬又錯愕地看向慕琛,見他眉眼帶笑地看着自己,顧喬抿了抿脣,從戒指盒中拿起那枚大的,握住慕琛的左手無名指也套了上去。
現場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加無數拍照的聲音。
全場的燈光開始轉亮,顧喬下意識又看了主席桌一眼,劉香蘭發沉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而慕老爺子臉上卻是輕鬆的笑意。
轉而看向旁邊不遠處的一桌,錢邵遠和徐長勳正隨着大家激動地鼓着掌,羅明軒則一會對着他們笑,一會看向旁邊的項雪,項雪則是一臉顯而易見的不開心,神出鬼沒的安景同則雙手交臂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顧喬進來的側門,那裡正站着林曉染。
顧喬又沉默地抿起了脣。
此時,司儀又開始宣佈下一道程序:“兒女成家立業,最開心的當屬父母,最操心的也當屬她們,現在我們有請男主人公的母親
劉女士上來爲這對獻上祝福。”
聞言,顧喬面色又是錯愕一陣,看向慕琛,慕琛緊了緊握在手心的手,給了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這時,在聚焦燈的照耀下,身穿大紅旗袍的劉香蘭已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上臺。
她平靜掃了慕琛和顧喬一眼,便接過司儀的話筒,微笑得體地看向全場:“今天十分感謝大家的到來,我要說的話,司儀先生都幫我講了,私底下,我跟他們也說了不少話,現在,祝福沒想好,不過告誡倒有一句……”
劉香蘭又看了他們一眼,說道:“訂婚、結婚都不難,難的是如何過一生,但願以後你們能風雨相攜,同舟共濟。”
說完,在大家的掌聲中微彎了一下身以示致敬,劉香蘭便娉婷生姿地走下了臺。
劉香蘭雖然沒說什麼過激的話,不過話語裡的不甘與氣憤,顧喬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接下來是嘉賓致辭,切蛋糕,祝酒,雖然程序比結婚少,但是配合着那麼大的場面,也是複雜繁重。
慕琛全場揮灑自如,一如他在商場上從容以對。
顧喬則全場配合着他,但是從剛開始握緊的拳頭除了戴婚戒那一刻,重來沒有放開過。
儀式過去之後,酒席也過去大半,有人陸陸續續離開,慕琛和顧喬開始站到門口去送客。
一班記者拿了紅包,和他們道了別率先離去,而後斷斷續續是一些親戚,可不過一會,劉香蘭和慕老爺子一班人也起身向他們走了過來。
慕老爺子由慕琛的二叔慕國、三叔慕敬攙扶着,劉香蘭和兩位小姑在跟在後面,一班表兄妹跟在最後面。
在顧喬面前,慕老爺子看了看一臉恭敬的她,又轉而看看慕琛,湊近顧喬身邊,笑眯眯打趣道:“小顧同志,這回叫我爺爺總不會錯吧?”
後面的小姑慕淑嫺立刻笑着提醒道:“爸,你讓侄媳喊你爺爺,你總得把你左一個同志又一個同志改過來!”
“瞧我在部隊裡落下的毛病!”
慕老爺子立刻哈哈大笑地捶了捶自己的頭,而後,認真地看向顧喬:“顧丫頭,好啊!”
看着他這樣親切的模樣,顧喬抿了抿脣,還是笑着喊道:“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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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還是你乖!”說着,慕老爺子意有所指地看了慕琛一眼,便轉過頭朝顧喬點了點頭:“既然半隻腳踏入慕家了,有空就多來老宅坐坐。”
“好。”顧喬也點了點頭。
和慕老爺子打過招呼,再過來的便是劉香雲。她冷着臉,看了一眼慕琛,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真是我養的好兒子”,就理也不理顧喬,大部跟上了慕老爺子的步伐。
慕琛看着劉香雲的背影,依舊一臉平靜。
見諸主位上的人也空了,離開的人更多了,連慕琛那班發小也起來了。
錢紹遠和徐長勳依舊耍嘴皮子誇顧喬漂亮,羅明軒則對她畢恭畢敬,項雪對她愛理不理,安景同早不見了人影。
招呼完他們,客人已經基本走光,會場上只剩下一些酒店的工作人員,顧喬原本虛應的笑臉也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一覽無遺的平靜。
察覺到顧喬的情緒,慕琛將她拉到一邊的角落,微俯身,握住她的雙肩,一雙漂亮的雙眸緊鎖着她,張了張想說什麼,顧喬卻用力將他一堆,拽下旁邊裝飾的紅玫瑰,就一把扔到了他臉上:“自己一人解決所有問題,你以爲這樣很偉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