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藍藍兩隻耳朵齊齊豎起,聽着外間的動靜,一動也不敢動,手裡還緊緊攥着方彥胸前的襯衫布料,也深怕他動一下。
方彥低頭看着面前這個小人兒緊張的樣子不覺好笑,他就搞不懂怎麼她就那麼怕被別人看見他們在一起,就連剛纔在會場上自己和她說句話都能讓她臉色慘白。
廁所的門被人推開,溫藍藍一臉驚恐,滿腦子都在想那人快點出去,不一會又想萬一給人撞見自己從男廁所出去要怎麼解釋,越想臉色越難看,方彥伸出手環住她把她往自己懷中攬,溫藍藍的臉瞬時撞到了方彥的胸膛,想掙扎又怕發出聲音乾脆一動不動就這麼給他抱着。
方彥的頭低了下來,溫藍藍心慌意亂的擡頭看他,只見他的脣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外面響起了一絲不雅的聲音,溫藍藍頓時臉臊得通紅,方彥勾脣淺笑滿心看笑話的樣子。
直到門再次打開溫藍藍才長舒一口氣趕緊打開隔間的門卻又被方彥扯了回來:“回答我,爲什麼?”
對於方彥的執着,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溫藍藍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無法在直視他雙眼的情況下思考。
只是低頭問他:“你會同意讓股嗎?”
溫藍藍相信方彥既然能在今天問她在做什麼,一定也知道庫爾什和天石的合作內容,早在天石上市的時候就拿出了20%的原始股給了當時留下來的天石員工和那些明星們,後來在發展的過程中爲了保障核心層的穩定也進行過股權激勵,如此下來三位天石元老手持的股份也就20%都不到,其中由於趙興近年來增資稍稍高點。
這次的融資需要三個股東現持股份中再分別讓出一點,項目本就是趙興那邊發起,他自是願意,關鍵方彥的態度一直不明,誰也摸不準他的意思。
溫藍藍乾脆借今天的機會單刀直入問問他,方彥眸光深沉:“如果我不願意呢?”
溫藍藍嘴角一斜伸出食指從方彥的肩膀慢慢滑下在他胸前繞了一個圈,方彥緊繃的襯衫阻隔不了那個不安分的手指呼吸一滯:“你在玩火?”
溫藍藍的笑容慢慢擴大:“奉陪嗎?”
方彥突然把她抱了起來吻重重的落在她的脣上,緊密的吻讓溫藍藍喘不上氣,她想問的是方彥願不願意賭一把放股權,可顯然他們在說的不是一件事,她狠狠的咬下方彥的脣,方彥猛地把她推開:“你!”
“你別誤會,我是說韓國項目的事你願不願意奉陪。”溫藍藍看見方彥漸漸冰寒的眸子有些心虛。
“你還真有本事!”他竟然也會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他冷哼一聲,打開隔間的門大步走了出去,溫藍藍回過神後也趕緊落荒而逃。
那天后來方彥沒有再回到會場,第二天報紙娛樂版的頭條就是一個大大的問號,各路媒體對於方彥心目中的人選瘋狂開八。
溫藍藍卻一直在懊惱,自己太沖動,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應該得罪方彥,不管怎麼樣也得說服他先拿出股權纔是。
可過了沒幾天卻接到趙興的電話意外得知不僅方彥,連李亦微都同意簽字了。
事情順利的超乎她想象,當韓方提出邀請他們去韓國考察時,溫藍藍首當其中,在韓國待了半個月,去了很多地方實地考察,也有大大小小開不完的會,忙碌的生活讓她重新拾起鬥志,也讓她空洞的內心又慢慢被工作一點點填滿。
如今的她看待事物有了很大的變化,面對韓方強勢的談判,她僅以一人之力抗衡,和她同去的同事很快把談判過程發回天石總部,連趙興都沒想到那個小妮子能在韓國人的地盤抓住話語權,但同時也欣慰這個人被自己捏在手中,等項目一落成,他就打算髮動內部攻勢勢必要削減方彥在天石的比重。
可沒人知道溫藍藍爲什麼在短短的時間裡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韓國的時候她被安排住在一個可以俯瞰首爾的高檔酒店,每天夜裡她總會驚醒,然後泡上一杯咖啡在落地窗前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裡裝着一個潘多拉的盒子,盒子裡面充斥了太多無奈、痛苦、掙扎、喜悅、情腸和離別。那婉轉隔世的故事像一夜秋風一樣時常在心底颳起再歸於平靜,小季打電話給她聲音不悅,溫藍藍問她怎麼了,她說這段時間已經和車文濤吵了好幾次,關係進入白日化的階段,雙方都已經撕破臉,小季氣得在電話裡直說想在車胖子喝水的杯子裡偷放芥末。
溫藍藍直笑,她知道小季真的沒有辦法了,纔會有這種心思,便讓她再忍忍。
小季氣節想找個人說說話便問道:“上次那個故事,你再和我說說唄,到底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溫藍藍的手在落地玻璃上畫着圈圈:“小季,你知道嗎?古潯在很久很久以前欠我一條命呢,所以他用果果彌補了,但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你在說什麼?”小季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提到古潯。
溫藍藍的手停在玻璃上:“這就是那個故事的結局。”
夜,在這片隔音玻璃後靜得出奇,溫藍藍收回手她知道一切該結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趙興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他皺着眉剛想擡頭看看是誰如此橫衝直撞,只見錢敏雷厲風行的出現在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辦公桌前帶着微微質問的口吻:“你安排溫藍藍對接韓方到底什麼意思?你糊塗了?她是哪個的人?”
趙興雖然器重錢敏,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她對自己用這種態度說話,隨即冷聲:“我自有我的打算,還用得着你教?”
錢敏心中的怨恨在聽到這句話後更加濃烈,從前,她只是嫉妒溫藍藍,能待在方彥身邊那麼些年還坐上了分公司負責人的位置,可現在她不僅嫉妒還恨毒了她,她在圈子裡面才幾年,論經驗論人脈論成績沒一樣能比得上自己,爲什麼一開始是方彥現在又是趙興,個個都把她當回事,本來橫出來個車文濤已經夠讓她不爽的了,之前私下做了點小動作有意整溫藍藍底下的藝人也是想挑撥她和車文濤,讓他們互相殘殺。
現在好了,車文濤去雲南,溫藍藍直接去了韓國,一個人負責一個版塊,而她還是窩在天石帶藝人,越想就越氣,二話不說站起身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沓照片往趙興桌上一扔。
“你自己看看她和方彥什麼關係,看看你還敢無條件信任她?”
趙興眉峰一蹙伸手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張張翻着,略微遲疑的說:“她和方彥是那種關係?”
錢敏冷笑:“看不出來吧,平時倒是一副清純的模樣,多少年前在方彥身邊當助理的時候就已經爬上他的牀了,只是方彥把事情捂得緊,外人看來還以爲不過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
趙興把照片一收放進抽屜裡:“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在韓國待了半個月溫藍藍踏上回國的飛機,可飛機一落地就傳來一堆未接來電。
她的身旁站着一個二十出頭的韓國小夥子,和她從同一航班下來,多留意了她幾下,卻看見剛剛還神色如常的樣子,在接完一個電話後突然變得臉色慘白,踉蹌着往前走了幾步連行李箱都落在了後面。
小夥子很熱心的拉過行李箱追上去用韓文對着溫藍藍說了一通,溫藍藍機械的接過行李箱連“謝謝”都沒說就跌跌撞撞上了出租車。
韓國小夥子並不知道在這個女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想必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應該是巨大的。
出租車開出機場一路狂奔向市中心的醫院,飛機一架架從頭上掠過,近得彷彿可以伸手觸碰,兩年多前古潯也是從這裡起飛,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那時的她懷裡有個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女孩,一晃兩年過去了,她以爲她只剩下果果了,卻從沒想過有一天上天連她這個最重要的人都會帶走。
她絕望的出現在手術室的門口,深夜醫院的走廊裡暗得只有廊燈微微亮着,手術室的門口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焦慮的來回踱步,走廊傳來的腳步聲讓他停下側頭看去,漸漸的他看見一副滿目蒼涼的雙眼和那絕望的身影,他頓住走向她心疼的望着:“你爸剛纔暈眩有些低血糖給醫生安排在樓下打點滴了。”
溫藍藍彷彿沒有聽見一樣繞過方彥木然的走向手術室門口,她腦中全是果果小小肥肥的身體被冰冷的手術刀切開血肉模糊的樣子,那是她的女兒,她最在乎的人!不能,醫生不能這樣對她,不是說五歲之後才能做手術嗎,她還這麼小怎麼能被開腸破肚!她一路的焦慮終於按捺不住瘋狂的拍打手術室的門:“開門,你們開門,讓我進去,讓我守着她...”
她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捶着,心中的圍牆在一點點坍塌,如果,果果不在了,她還有什麼希望!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