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觀察着閉上眼的方彥,這麼想來他跟着我到麗江來莫非是看着我的,怕我被曹甜套出什麼話或者下了什麼套,我說他怎麼肯放下工作陪我走一遭的,如此看來,他有他的打算了。
曹甜有一點說的沒錯,我這人太簡單了,所以把周圍的人都想的和我一樣簡單,殊不知所有人都懷着自己的心思。
一個多星期後方彥能喝點粥了,起初我在醫院買來,可他每次喝兩口就不喝了,弄得我沒辦法問醫院借廚房自己弄。
也不知道方彥是不是賣我面子,只要是我弄的他基本上都能喝完,其實我自己嚐了嚐覺得真的挺一般的,還沒有醫院賣的口味好,不過只要方彥願意吃,我還是寧願起早貪黑的爲他弄。
因爲他現在還很虛弱,醫生叮囑少吃多餐,所以我每天掐着時間點得準備至少5頓,有時候他半夜醒來還會喊肚子餓,除了果果,方彥絕對是我照顧得最細心的人,但奇怪的是,我做這些的時候並不覺得煩,反而看着方彥一天天好起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在這期間小季打過一次電話給我,我一接通她就在電話裡氣沖沖的,說我和方彥跑到雲南廝混是不是打算就此私奔再也不回來了,總之說了一通,句句都很難聽,最後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纔出聲打斷她,告訴她我和方彥在這裡出事了,方彥現在重傷,可能暫時回不去,後來小季總算沒再大罵,大致問了下情況就掛了電話。
方彥這次的傷沒有個2、3個月是不可能痊癒的,然而在第三個星期的時候他卻突然要出院。
那天我剛從樓下超市上來,一進病房發現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包着紗布的頭上戴着一頂純黑色的禮帽,身邊的東西都已經收拾進了行李箱。
我丟下手中塑料袋吃驚的走上前:“你這才修養多長時間啊?醫生說…”
“行了,走吧,車子在樓下等了。”
他打斷我拖着行李箱就走出病房,我嚇得趕緊從他手上想接過,結果他換了一邊完全不鳥我。
我急匆匆的跟着他下了樓,果真看見一輛商務車已經停在醫院門口,他利落的把行李箱扔進車內鑽了進去,看我還愣在那有些不耐煩的說:“你身份證銀行卡都在我這行李裡,上不上隨你。”
我心說又來這套!無奈也就跟着上了車。
車子在使出麗江的途中我看見了一坐美麗的雪山,開車的司機告訴我們那是有名的玉龍雪山,最近麗江進入了雨季,雲層積壓已經有一個多月看不見雪山頂了,而我們今天真的是碰上好運了。
他還告訴我們看見玉龍雪山頂的人會有福報,神奇的是,當地人每次帶日本團都看不見雪山頂,我望着遠處那座白皚皚的雪山心曠神怡,若不是方彥有傷在身,若不是我們還趕着回去,我真的想去走一遭。
車子在寬廣的馬路上疾馳,我透過窗戶老遠就看見有兩個人徒步在馬路上行走。
司機也按了好幾次喇叭,減速從他們旁邊超過,我瞥見一個身高不高瘦瘦的男孩,有些面熟,要是溫杏活着,應該和他差不多大。
那個男孩旁邊還站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她有一雙如鷹的眼睛,深邃的五官,套着件皮衣穿着條緊身黑褲。
車子瞬間從他們旁邊開過,我還回頭望了望那兩人的背影,覺得他們站在一起十分不搭,有些奇怪。
車子一路開到昆明,方彥頭上的傷口沒有癒合無法乘坐飛機,我們只能搭乘從昆明開往京都的快車,悲催的是,昆明到京都的火車一天也就一班,我們也只能買到一個軟鋪的火車票,另外一張是硬座。
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只要方彥能有牀躺着,我反正都是要照顧他的,有沒有那個位子我都不在乎了,實在不行我就餐車裡將就也行。
上了火車我就趕緊讓方彥躺着問他感覺怎麼樣了,他卻回我:“死不了。”氣得我真想把他臭罵一頓,就沒看過這麼不愛惜自己的人。
我把上火車之前買的粥給他熱了,自己泡了碗泡麪,吃得津津有味,方彥躺在牀上斜睨着我:“溫藍藍,你還真好養。”
我把湯喝完擦了擦嘴:“大丈夫能屈能伸。”
方彥把粥盒遞給我:“就你還大丈夫。”
我傲嬌的昂了昂胸便起身去扔盒子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方彥已經躺下來,我把他被子蓋好就準備去找我的座位,他閉着的眼突然睜開:“上來睡吧。”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嚇得突然直起身子撞到了上鋪的牀沿,方彥皺着眉:“總是這麼莽撞。”
說着伸出手把我拉坐在牀上,自己順勢往裡讓了讓側着身子,那不大的小牀還真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我的心狂跳不止,雖然我對他有那麼點意思,可我們兩也沒到那步啊,他不至於這麼灑脫吧。
就在我犯難的時候他不屑的說道:“溫藍藍,你矯情個什麼東西?是覺得自己美過范冰冰,還是身材好過林志玲啊?我們這趟車要開兩天兩夜你就那麼坐着?上來!”
他一句“上來”,我就像得到指令一樣乖乖躺在他的旁邊,身子正對着上面一動也不敢動,他把被子一掀替我蓋上,這牀真的太小,他面對着我側躺,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讓我心猿意馬,滿腦子都是些不太健康的思想。
直到過了好一會他突然開口:“你是木乃伊啊?僵在那裡,閉眼睡覺。”
我側過頭看着他,才發現他離我真的好近好近,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很迷人,瞳孔漆黑一片,亞洲人少有的深邃,眉骨很高,鼻子也很挺,下巴還有一個漂亮的美人尖。
“我睡不着。”我的聲音很小,就像我們兩躲在火車裡說悄悄話,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你在想什麼?”他性感的嘴脣發出低沉的聲音,我默默的嚥了下口水。
“在想,那晚,你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害怕了?”他的聲音柔了些。
“嗯。”我老實的點點頭,他嘴角輕微上揚。
“那纔是我。”
他的話讓我不太明白:“難道你以前經常打架?”
“生活所迫。”
他沒有多做解釋只說了這四個字,方彥在我眼前猶如一個謎團一樣,他生活優越,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天石第一把交椅,這樣的他很難讓我和“生活所迫”四個字聯想到一起。
後來,我想到於董曾提及他的經歷,方彥貌似和黑道有着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麼受傷對於他來說是不是等於是家常便飯呢?我不得而知,卻有些心疼。
我也側過身子,我們兩面對着面,如果不是這麼近的距離我甚至沒有發現他的兩眉之間已經有些少許的刻紋,似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唯一的痕跡,而這幾道淺淺的紋路之中又好似藏了許多我所不知道的經歷與故事。
我的視線向上移瞥見他還包着紗布的頭有些擔心。
“醫生說最起碼還要修養半個多月,你卻這麼急着出院,萬一以後有後遺症怎麼辦?”
他的臉比我稍稍高一點眼前向下凝視着我:“溫藍藍,你是失憶還是把腦子都丟了?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凡事以大局爲重,我們這第一仗不出意外已經輸了,如果再不趕回去連老巢都要被人端了。”
算算我和方彥出來的時間已經有一個月了,車胖子應該早回來了,我們的確晚了一步,之前小季打電話給我,我一門心思擔心方彥已經沒有功夫再顧及這事,現在眼看就要回京都了,才覺得事情不妙。
“那我們怎麼辦?”我下意識去問方彥,短短的時間裡我對他已經產生了依賴,總覺得他像個智者一樣能把所有的難題迎刃而解。
然而這次他卻回:“不知道,回去再說。”
我頓時感覺這次回去絕對沒有好事了,前路還不知道有多少荊棘等着。
火車的車輪不停滾動發出規律的聲響像催眠的音符,深夜將至,車廂內的溫度也不知不覺低了一些,我打了個哈欠縮了縮身子,總覺得現在的身體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樣了,特別容易怕冷,體寒,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方彥把胳膊從被子裡拿出來伸手拿起旁邊的大衣蓋在我正上方薄薄的被子上,一時間感覺被窩裡的身體暖了不少,我情不自禁的彎起眼睛盯着他,雖然他對身邊的人很嚴苛,有時候和他在一起會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可實際上他是一個好人,一個會讓人在不經意間感受到溫暖的人。
那一刻我望着他覺得自己對他不再是心動,而是超越了心動的層面。
慢慢的我的眼皮子有些打架,意識開始渙散,嘴裡還在喃喃念着:“你前女友一定很愛你。”
“睡吧…”他低低的說着,我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