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我媽,這才記起上次見那一面還真是就此一別,再見遙遙無期了,感嘆了下我媽養我這個閨女真沒用,不能時時在她面前盡孝。
想了想,便給她去了個電話。我媽一聽到我的聲音。立刻炸毛了,不等我反應過來。連珠炮似的怒吼啊:“艾希,你給顧傾城生了個兒子?你竟敢一直瞞着我?要不是顧傾城來咱家找你,你還打算瞞多久?你這個死丫頭,你就作吧你,出了什麼事,都不跟媽商量,你還當我是你媽嗎?先前說出國,其實就是躲起來給顧傾城生孩子去了吧?這個姓顧的,真不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娶了老婆,還讓你給他生孩子,這不是坑你嗎?你快說,你現在死哪去了?!”
我媽一開口說話。我的鼻子就酸了,等她說完後,我早已經淚流滿面,天曦看我哭了,也跟着哭起來。我慌忙對我媽說了句:“媽,我先掛了,孩子哭了。”
我媽一聽我說“孩子哭了”,更生氣了,大聲吼道:“感情兒這是真的?”
我早已經泣不成聲,哪還有心情回她的話。急忙把電話掛了,抱起天曦,輕輕哄着他,曦兒眼淚啪嗒的看着我,小手笨拙的幫我擦着眼淚,我抱着他哭得更厲害了。
先前的時候出了事,心裡怪這個,怨那個,時至今日,居然誰也不怪了,怪只怪我自己,像李蘇說的,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而顧傾城是我命裡該有的一劫,劫難過後,方能見彩虹。
今時今日,我對他已經沒有了怨與恨,我現在只想好好撫養曦兒,盼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一直一直快樂下去,不要像我這般不幸。
哭過之後,我將曦兒喂好,給他洗過澡,接着哄他入睡,待他睡着後,我仔細盯着那雙像極了顧傾城的眉眼,以及長長的睫毛,不由自主的想像着,他現在在做些什麼呢?是和湯若嘉在一起嗎?湯若嘉的孩子應該三個多月了吧?役場盡扛。
想着想着,又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他是好是壞,關我什麼事?
不知不覺離開顧家山莊已經兩個月了,走的時候還是秋天,現在已是深冬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年後再有二個多月便是曦兒的週歲生日,果真外面的日子過得比較快。
天曦熟睡後,我媽又將電話打了過來,我怕會吵醒孩子,便跑到洗手間裡去接電話。
我媽這會心情可能調節好了,語氣平靜的對我說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媽再罵你也沒用了,顧傾城現在逼着你爸把你交出來,你也知道,你爸的小公司現在接的活全是顧家的,所以讓他控制得死死的,工程款壓到現在都沒拿到。快要過年了,你爸手底下的工人都等着拿了工資回家過年呢。你看怎麼辦?還有,去年你便在外面過的年,難道今年也不回家過?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這樣來回報我?”
我一早就猜到會是這樣,顧傾城果真一手的好算計,將我的後路全都堵死了,怎麼辦?這麼快就妥協,那我不是白跑了?
想了想,拿出了顧傾城先前給的那張信用卡,對我媽說道:“我明天快遞寄給你一張卡,這張卡是顧傾城以前給我的,應該可以刷幾十萬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們找個能套現的地方,把錢套出來給工人先發工資吧,刷完後,顧傾城那邊會收到信息,所以就只能刷一次,儘量一次多刷點。媽,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媽聽完後沉默了半晌,回了句:“好吧,你過年真的不回來了?”
我應了聲,接着叮囑我媽千萬不要將我的手機號告訴顧傾城。
第二天,我抱着天曦打車去了市中心廣場,然後叫了順豐快遞,把卡給我媽寄過去,收件人和發件人電話姓名全留的我媽和我爸的,這樣顧傾城即使猜到我在清城,但清城這麼大,我又在廣場發的件,人流量也大,隨便他找吧,想了想把手機號也換了。
帶着天曦在廣場上玩了一會兒,便去了下面超市,快過年了,處處張燈結綵的,我又想起了去年的今天,我被困在島城濱海別墅的情景,不同的是,曦兒去年在肚裡,今年在懷裡。
還有……唉,直到此時,我竟然還想着他。
買了些東西后便回了我們那溫馨的小窩,我看了看錢包裡的現金已經不多了,卡里好像也沒有多少錢了,該出去找工作了,可是孩子沒人看,僱個保姆的話,工資估計比我都要高,怎麼辦?又不能坐吃山空,哎,顧傾城先前要不沒收老爺子給我的支票,該有多好?那支票夠我們孃兒倆吃一輩子的了。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跟了他這麼久,最後只得了個孩子和鐲子,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鐲子,要不要把這個當了?算了,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說吧。
想了想,我還可以寫東西啊,這是我從小的專長和愛好。夜晚將曦兒哄睡後,我便摸出了筆記本電腦,整理了下思路,便開始碼字了,寫稿給曦兒賺奶粉錢。
除夕夜的時候,天太冷,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拜過年後,便和曦兒窩在家裡,我買了速凍水餃打算一會煮了吃,給曦兒蒸了蛋羹等軟食。
門鈴響了,我透過貓眼一看,是個陌生男人,便沒敢開門。
又過了一會,門鈴又響了,我一看是先前那個可愛的大媽,便打開了門,大媽熱情的喊我們去她家吃年夜飯。
我低頭看了看曦兒,訥訥的回道:“大媽,這個,那個,大過年的,我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大媽一把抱過曦兒,一點兒也不見外的說道:“那有什麼,反正就多一雙筷子的事,你們孤兒寡母的,漂泊在外,也不容易,正好我家妞妞也想小天曦了。”說完便開門出去了。
我只好跟着她一起走,去了他們那棟樓。
進門後,發現方纔那個去我家敲門的陌生男人也在,原來是大媽支使兒子來喊我的,結果我連門都沒給人家開。
這個男人叫方同,個子高瘦,戴個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在一家裝飾公司做設計師,不太愛說話,臉上微微帶些憂鬱的表情,也是,妻子剛生完孩子便跟有錢男人跑了,能不憂鬱嗎?估計我臉上應該也帶着憂鬱的表情,只是自己察覺不出就是了。
大媽家裡就她和兒子還有妞妞,飯間交談得知,她老伴去得早,自己一人將兒子拉扯長大,所以看到我獨自帶着天曦在外生活,就想到了她當年的不容易,很同情我,善良的人哪。
吃過飯後,外面天已經很黑了,大媽讓方同幫我抱着天曦,送我們孃兒倆回家,路上我覺得有些尷尬,便客氣的對他說了些感謝話。
方同笑着回了句:“我媽很喜歡你。”
我尷尬的回笑了聲,沒再說什麼。
正月初三的時候,方同和他媽還有妞妞,又來我家敲門,說要一起去廣場上玩,小孩子老呆在家裡不好,我想了想也是,便給天曦穿得暖和一點,與他們三人去了廣場。
之後每逢週末的時候,方同總會帶着他媽和妞妞,來叫我和天曦一起出去玩,我自然知道他們母子二人的意思,去了一次後再來約時,我便委婉的拒絕了。
過了幾天,家裡沒錢了,我去銀行取錢,發現我的賬戶裡竟然神奇的多了一筆錢,並且後面好多零。我嚇了一跳,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又數了一遍,沒錯,小數點前是七個零,誰這麼好心給我打的?我媽還是我爸?他們應該沒這麼多錢吧?那會是誰?顧傾城?怎麼可能,他從來只會沒收我的錢。那是不是銀行搞錯了?算了,先取點花吧,我的稿費還沒到手呢,萬一銀行以後發現了來討時,我再還回去。
日子過得很快,大地回春時,天曦長高了,也長胖了些,眉眼越發像顧傾城了,尤其那濃密的長睫毛。除了會叫“媽媽”以外,已經會說一些短的話了,見人就笑,笑起來很可愛,像個小天使一樣。並且爬得很快,比小時候調皮了許多,只是還不會走,小區裡的奶奶、媽媽們都笑我太心急了,說孩子得一週歲後才能走呢。
自從和方同熟了後,每當下午我帶着天曦在小區花園裡玩時,大媽就經常讓方同在樓下帶妞妞,妞妞偶爾會跟着天曦一起喊我“媽媽”,而天曦也時不時的跟着妞妞一起叫方同“爸爸”,每每此時,其他人便哈哈大笑的看着我們,說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方同面色如常,我卻覺得尷尬萬分。
心底禁不住生出些辛酸的感受,突然意識到曦兒這樣從小就缺少父愛,會不會影響他以後的性格發育?單親家庭的孩子,唉,尤其是男孩,長大後會不會像我一樣敏感多疑,沒有安全感?
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可是,又能怎麼辦?總比他天天生活在湯若嘉的冷嘲熱諷、惡言惡語下好,也比在顧家那種變態的環境下成長的好。
我可不想我的兒子長大後也像顧老爺子和顧傾城那樣,娶大小几個老婆。
現在,我只能盡我最大的力,給他最好的愛了。
天曦生日是農曆三月初六,這天正好是週末,天曦午睡醒後,我便帶了天曦叫上了方同一家去廣場上玩耍,打算晚間請他們一家吃頓飯,畢竟平時對我和天曦挺照顧的。
天曦已經學會走路了,只是走得不太穩,老是容易摔倒,而妞妞,因爲比天曦大半個月,走得好一些。
方同怕我太累,便讓我看管妞妞,他替我照看天曦,天曦走着走着,一下子摔倒了,方同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天曦,將他高高舉起來逗他,天曦咯咯笑個不停,突然開口喊了聲“爸爸”。
我瞬間覺得好尷尬,忙低下頭去,雙手捂了下臉來掩飾我的窘態。
再擡頭時,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面色陰沉如水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