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鄭保在薛淼身上想的這個如意算盤,也算是落了個空。
薛淼當場就把辛曼給放了。
二十分鐘後,辛曼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條帶着劣質香水味的裙子,被推出了酒吧。
腰身被一隻鹹豬手摸了一把,辛曼轉過來狠狠的擰了一把這人的手腕,一雙通紅的眼睛像是要殺人。
“要不是有薛少給你求情,這回肯定要搞死你!滾吧!”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冷風刺骨。
辛曼抱着手臂,走了一段路,看見一個二十四小時晝夜營業的超市,走進去借公共電話撥通了男友祁封紹的手機號碼。
她在心底默唸了三遍:快接,快接,快接。
沒人接。
她又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辛曼心裡冷了,將公共電話掛了,出了超市,沿着馬路向前走,一路上沒有看見一個人,偶爾有一兩輛出租車經過,司機搖下車窗玻璃喊一句:“要打車嗎?”
她走了有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天海公寓。
辛曼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公寓內走去,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女聲。
“來你這裡好嗎?”
辛曼眯着眼睛看過去,遠處公寓門口燈下的那兩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情侶。
而那兩個身影,卻是她無論如何都認不錯的!
祁封紹攬過辛雨馨的腰向前,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有什麼不好的,辛曼今天晚上有任務不會回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辛雨馨臉上浮起一抹羞臊的紅暈,眨了眨眼睛,“那我們這算是偷情嗎?”
祁封紹一顆心滿滿的甜情蜜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辛雨馨粉拳打在祁封紹的胸膛上,“討厭!哪兒有人喜歡這種感覺的。”
“別說你不享受……”
祁封紹在辛雨馨的翹臀上捏了一把,攬着她繼續向前走。
辛雨馨的目光向辛曼這邊瞥了一眼,眼神掠過一片深色的陰影,挑釁的眨了眨眼睛。
辛曼向樹幹後面躲了一下。
但是她爲什麼要躲?!
現在明明是祁封紹對不起她!
隨着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她從陰影裡走出來,走到剛纔祁封紹和辛雨馨兩人經過的一個臺階處,彎腰撿起從辛雨錫的口袋裡掉出來的一個紫色的包裝袋。
竟然是一包超薄的安全套!
辛曼握緊了雙手,指甲掐進掌心肉裡,疼痛刺骨。她被人打被人罵,還被扒光了差點被凌辱,結果回來之後,就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名義上的妹妹糾纏在一起。
這一瞬間,她陡然間覺得自己很失敗。
從一段失敗的感情中抽身出來,以爲遇上了一個可以同舟共濟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男人,沒想到卻還是失敗了。
天空中的雲絮越來越低沉,低沉的氣壓將她狠狠的向下壓着,望着前面路段上的路燈燈光,一雙明亮的眼睛越來越紅。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着裙子,就這麼坐在了臺階上,向前伸着裸露在外的一雙纖細小腿,抹了一把臉頰。
一陣冷風颳過,帶着一絲絲冷風細雨。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緩緩停下。
前面駕駛位車門打開,秦特助撐着傘下車來,向坐在臺階上的女人匆匆跑過去。
“辛小姐,”秦特助將傘柄遞給辛曼,“您需要搭便車麼?”
辛曼的臉上全都是雨,擡起頭來看着面前人,覺得有點面熟。
秦特助似乎是看懂了辛曼眼中的意思,自我介紹道:“剛纔在酒吧我們見過,我是薛先生的助理秦晉。”
辛曼頓時就明白了。
提到酒吧,她覺得屈辱,臉上已經染上一抹尷尬之色,手掌心被冷雨澆過有點疼。
“謝謝,不用了。”
秦特助沒有多說什麼,將雨傘給辛曼留下,轉身想要離開。
“秦先生!”辛曼拿着傘站起來,“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明天就還給你!”
秦特助愣了一下,從錢包裡拿出三張百元大鈔,“夠麼……”
辛曼從秦特助手裡接過鈔票,飛快的報出一串手機號碼,“這是我手機號,我明天早上就把錢還你,謝謝。”
說完,辛曼也沒拿傘,大步走進雨中。
“手機號報那麼快,誰能記着,”秦特助回到車上,抽出紙巾擦了兩下身上的雨水,不禁抱怨了兩句,“頭兒,這個辛小姐真搞不懂是幹嘛的,也不拿傘,到了家門口也不進,冷不丁的問我借了三百塊錢,也沒說去哪兒,就走了。”
因爲剛纔拿到過辛曼的個人資料,當然也就知道這位小姐現在的住處就是在天海公寓。
車內一片晦暗,只有道路上車燈一瞬間晃過,照亮了後車座的男人的側臉。
薛淼半搖下車窗,深沉的目光看着雨幕之中已經走遠的身影,“跟上她。”
……
在天海公寓後面的街道上,有一家清吧,二十四小時營業,並不吵鬧,環境清幽,有駐場的男女歌手。
辛曼轉過一個街口,一眼就看到了在寂靜夜色之中招牌——“紅樹林”。
她推開雙開的玻璃門擡步走進去,空氣中彌散着清雅的香氣,燈光絲絲縷縷好像是流蘇一樣灑落下來。
她直接來到吧檯處,問調酒的小哥要了一打啤酒。
辛曼的酒量不算弱,但是晚上在執行任務的那個夜場,已經是喝了不少白酒紅酒,現在再混雜上啤酒,喝了沒有兩杯就開始昏昏沉沉了。
她眼圈越來越紅,“給我倒滿!”
調酒小哥被她嚇了一跳,“小姐,你醉了,需不需要幫你打電話叫人來接?”
辛曼笑:“你要趕我走?憑什麼啊?我沒給你錢嗎?”
說着,她就從口袋裡套出三張被握的皺皺巴巴的百元大鈔拍在吧檯上,“我付了錢了!不用找了!都給你當小費!”
“……”
辛曼忽然滿眼醉意地笑看着面前的調酒小哥,“我問你個問題哈,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回答我,要不然我今天就不給錢了!”
於是,調酒師還沒有來得及將錢拿過來,就眼見着辛曼又把錢給拿回去了,還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說,我長得漂亮嗎?”
“……”
辛曼明眸彎眉,臉型又是出美人的瓜子臉,帶着一點嬌憨的嬰兒肥,就算是放在人堆裡都是十分出挑的。
調酒師如實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就沒人願意娶我呢?”辛曼瞪大雙眼,眼眶裡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世俗算是什麼,別人的眼光又怎麼了?有我和他一同去面對!”
“他是這樣,祁封紹又是這樣……”
“都是逃兵,都是混蛋!”
辛曼說着,已經低下了頭,嚎啕大哭起來。
調酒師一下子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變臉變的也忒快了點吧。
在卡座那邊的兩個客人頻頻向吧檯這邊看。
他剛剛拿出紙巾想要遞上去,辛曼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紙巾,擦了擦眼淚,繼續大聲哭着,口中喃喃着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也聽不明白,隱約聽着好像是在罵男人的絕情。
薛淼走進清吧,首先聽到的並不是優雅的輕音樂,而是辛曼聲嘶力竭的哭聲。
“沒有人會在乎我,我就是多餘的,活了十幾年,才知道我爸不是我爸,”辛曼歇斯底里的聲音有點沙啞了,“不過後來我也挺高興的,不就是父不詳麼,我跟他也沒血緣關係……但是他不要我了,他走了,現在祁封紹也不要我了……”
曾經的甜言蜜語,到現在都是加着蜜糖的*。
薛淼坐在辛曼身邊的吧檯椅上,側首看了一眼大聲哭嚎着的辛曼,好像是一點自覺性都沒有,在如此安靜的環境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當真是看起來傷心。
辛曼腫着一雙哭的好像是胡桃一樣的眼睛看向“調酒師”,“你說,我還能嫁的出去嗎?”
調酒師那邊有新來的客人,也沒工夫一直在這兒安慰辛曼,已經離開了。
辛曼喝暈了,把薛淼看成是穿着白襯衫黑馬甲的調酒師了。
薛淼看着辛曼一雙眼眸,像是能看到她心底裡一樣,輕笑了一聲:“能。”
“呵呵,”辛曼自嘲的笑了一聲,端起面前的啤酒灌了一大口,結果自己還喝嗆了,咳嗽了兩聲,“你不用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
辛曼晃了兩下身子,從吧檯椅上下來,一不留神就直接撞上了薛淼,直接扯着他的衣領向前,口中濃重的酒氣噴出來:“你說我能嫁出去,那我要萬一嫁不出去怎麼辦?你娶我啊!”
薛淼眼中飛快的閃過一道光。
辛曼注意到男人的猶豫,吸了吸鼻子,心裡堵的難受,話音都逐漸低了下來,“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你說等我畢業就回來娶我的……”
薛淼眉頭簇起,掀了掀眼皮,“好,我娶你。”
辛曼喝醉酒之後,就喜歡耍酒瘋,用秦簫的話來說,就是天馬行空腦子裡想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九頭牛都拉不回。所以,一般情況下,在理智尚存的時候,她都會控制着自己喝酒量。
只不過這一回……
她一聽薛淼這麼說,一下子愣住了。
即便是在醉酒的時候,女人的對於這樣的話,也是有感觸的。
她抓住薛淼的衣角,濡溼的嗓音顯得可憐兮兮:“你真要娶我?”
辛曼剛纔淋了雨,身上的裙子潮溼地貼着玲瓏曲線,蹭在薛淼身上有點熱燙。
薛淼攬住她的纖腰,向身側拉了一下避免她摔倒,“嗯。”
辛曼好像是不相信,扯着薛淼的衣服,反覆地重複着一句話:“你真要娶我?”
秦特助在外頭等着,看見酒吧門推開,自己家老闆摟着一個東倒西歪的女人出來,就趕忙上去去扶。
看見辛曼一張全都是眼淚的臉,他還是驚了一下。
這……是……怎麼着了。
外面還飄着小雨,地面上一片潮溼。
辛曼抓着薛淼的胳膊不肯鬆開,反覆地問:“你真要娶我?你不是又騙我了吧。”
“不騙你。”
薛淼扶着辛曼坐進車後座內,辛曼估計是哭夠了,哭起來只剩了抽噎,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秦特助問:“頭兒,去哪兒?”
“民政局。”
秦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