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危機就像是一段小插曲,化解之後一切繼續照常進行。等到九點左右,發佈會正式結束。江樹在酒店一樓給記者們安排了一場小型酒會,擁着我與衆人推杯交盞,碰到有人要敬我酒,他都一律嘻笑擋回,整個過程算得上是賓主盡歡。
送完最後一名記者,江樹打電話叫老汪來接我們。我則顧不得保持形象,一屁股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再也起不來。
從七點到現在,我踩着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保持直挺的長頸花瓶姿式已將近六個小時,腰痠背痛暫且不說,要命的是腳後跟磨出的血泡,那叫一個鑽心的疼。人前我沒辦法只得笑臉忍住,現在人走了,我撩起裙襬看到那又鼓又亮的血泡直想放聲大哭。
江樹打完電話,酒氣微薰地走過來。我怕他看到忙放下裙子若無其事地問道:“老汪來了嗎?”
江樹點點頭,在我身邊坐下。
褪去發佈會上似真似假的親暱,一種熟悉的陌生感此時油然而生,硬生生地亙在我們中間。江樹說:“今天晚上真是謝謝你。”
我苦笑,回道:“不用客氣。”
這樣之後,我們便沒有了話,好在沒大會老汪出現了。我趕緊穿鞋,起身時碰到了血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江樹忙摻住我,問道:“怎麼了?”
“鞋跟有點高,我站久了有點累。”我忍住痛回道。
江樹望着我,末了把手臂搭着衣服丟給了老汪,然後說道:“我揹你吧。”
我驚震不已,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走得動。”說罷,咬牙就往前衝。江樹跟了上來,伸手扶在我的胳膊下,沉默着扶着我離開酒店。
回到家後,江樹進到臥室找出睡衣就要往外去,我心莫名一冷,抓住他說:“你不在這兒睡嗎?”
他看了看我,又擡眼瞄了瞄牀,嘴角掛起一絲玩味的笑:“你想讓我在這睡?”
我聞言鬆手笑笑,告訴自己,雖然我們曾一致對外,但那是在外人面前,真實的我們可不是那個樣子。
江樹見我鬆開了手,扯了下嘴角,轉身出了門。我進到沐浴裡洗了半天才算把那層增白遮瑕的化學物質徹底弄乾淨。躺到牀上,又細細回想了一遍今晚的點滴,側頭再看看身邊空空的半張牀,心裡竟然生出一種悲哀來。
我本以來這種情緒很快就會下去,可沒想到它頑固很,一次次浮現,清晰又深刻地向我傳達一個事實,江樹只是在利用我,爲楊樹的推廣鋪路。
我越想越睡不着,起身下了牀鬼使神差地出門直奔書房。書房門微敞,透過門縫能看到江樹正從盥洗室走出,一身領口敞開至腰部的真絲睡袍,將他襯得性感且慵懶。他走向書桌,拿起震動不止的電話接了起來。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冷冷一笑,說道:“他能想辦法說服主編讓他替代李記者出席,說明他就不簡單,你不要被他的話給迷惑了。蘇瑗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會不瞭解?她不會做這種蠢事。我給你個線索,你去打聽下a市最近很火的那個企業家新貴。聽說下個月,他們也有涼茶上市。”
江樹說完掛斷了電話,人往轉椅上一仰,捏了捏額角,做了次深呼吸,思索了下什麼跟着又猛地起身,一改慵懶狀態,像打了雞血一般快步朝門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