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玉捂着胳膊走出了馬車,如雪追了出來:“諾玉,你不要緊吧。其實……。”
“如雪護法,如果就這麼點小傷我就受不了,那諾玉今日就不會站在這裡了。夫人身子要緊,她的孩子現在是最寶貴的,我們都不能馬虎。尊主已經下令,加快行程,我先回馬車上去了。”
如雪看着諾玉,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莫羽心裡的恨還是沒有放下,諾玉只要一直身在魔域,她以後這種苦就不會斷。真不知道,既然是爲尊主而留,那現在不能相守,還爲什麼繼續留下呢?莫羽怕是就氣這個吧,如果哪天諾玉離開了,莫羽怕是纔會安心吧。
諾玉一上馬車,思勿就看見了她衣袖上的血漬:“你受傷了?夫人剛纔命人叫你前去,對你做了什麼?現在尊主又讓我去照顧夫人?到底怎麼回事?”
“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吧,我的事你最好別管,免得連累到你。你是公子的朋友,我雖然對你這個人品不認同,但是勸你少惹麻煩還是必要的。”
“我的人品怎麼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沒有誰對誰錯。如雪愛我,我卻辜負了她,我就是人品有問題,那你呢?烈風有多麼愛你,爲你做了那麼多,你最後是怎麼對他的,那你的人品也有問題嘍?”
“你說什麼?烈風左使爲我做了那麼多?是什麼意思?”
“本不該多嘴之事,但我不悅他人曲解。我和如雪之事不需要任何一個人去分辨對錯,你們不是我們,看不到真正的內在。”
“烈風使者到底爲我做什麼了?你說啊?”
“你的胳膊需要包紮,我去拿藥。”思勿剛說完,諾玉就抽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聽見諾玉冷冷的說道:“快說。”
思勿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諾玉,諾玉呆呆的坐在那裡,思勿給她上藥包紮,她都一動不動,看來受了不小的衝擊。思勿包紮好了:“傷口不深,再換兩次藥,就無大礙了。”
這時,尊主走了進來,思勿行禮就出去了,走出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諾玉。
“莫羽這段時間性情不好,真是委屈你了。”
“諾玉的傷與夫人無關,何來的委屈。尊主多慮了。”
尊主想伸手抓住諾玉的手,但是還是忍住了。他看着諾玉:“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你清瘦了不少。”
諾玉深吸了一口氣,擡眼看尊主問道:“動者樂流水,靜者樂止水。”
尊主莫名其妙的看着諾玉:“怎麼突然有興致吟詩了?”
“諾玉想聽尊主說下句,尊主不想說嗎?”
尊主笑笑:“既然你有興致,那我就對一下。利物不如流,鑑形不如止,突然說這個實在有些費解。”
“是這兩句嗎?難道不是形單影隻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尊主很是不解:“諾玉你的這句,上句應爲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兩首詩出處意境截然不同,又怎麼能強加呢?”
“那夜你我在溫泉中,霧氣瀰漫,我們緊緊相擁。你划動泉水,又低頭看向我,是你說我們各有各的喜好,各有各的不同,但是我們只要同望一輪明月,那也算是相互見面了,你說我們只要心中有彼此,便可作一對快活鴛鴦。這是你生搬硬套的定情詩,我當時還笑你才疏學淺,難道是時間太長,尊主都忘記了嗎?還是當日尊主故意說錯的?”
諾玉怎麼會突然提起什麼詩,自己曾經是與諾玉在溫泉中親密接觸過,但是定情詩卻是從來沒說過。尊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比試前一夜,諾玉失蹤,後來在後山被找了回來。難道她在溫泉遇見他了?還錯認成自己了?這時,外面有人來報,已經到了,客棧也定好。尊主看着諾玉:“既然已經決定放手,又何必回頭呢?”
“這對我很重要。”
“如果查到了真相,你覺得該怎麼做?”
“你都知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是因爲這樣,才把我指給他的嗎?”
“如果我說,我是剛剛知道,你會信嗎?”
“雲逮塵,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
“諾玉,是你選擇放手,一去不返的是你。是你親口告訴我,你愛的也不是我,你記憶裡最美好的,多半是烈風給你的。你讓我多難受,你知道嗎?現在你居然開始質問我,你要我作何答覆?”
諾玉哭喊着捶打尊主:“雲逮塵,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
思勿這時衝了進來,他抱住情緒激動的諾玉:“諾玉,你冷靜點,我送你去你的房間。尊主,請先移步。”
尊主長嘆了一口氣,拍拍思勿:“好好勸勸她。”
思勿把諾玉帶下馬車,帶回客棧,安置在房間。扶她坐到牀上:“你剛纔怎麼了?那麼激動幹什麼?都過去了,何必那麼在意?”
諾玉停止了哭聲,擦掉眼淚:“因爲我想讓她知道,尊主心裡還有我,並且從來沒有忘記過。只要我稍微一提,他就會在意,他甚至還會毫不猶豫回到我身邊。”
“你說什麼?她是誰?說到底你還是沒把烈風的付出放在心上。”
“沒什麼?就是痛痛快快演了一場戲,有點累了。我現在沒事了,思勿大夫請回吧。”
“可是你剛纔……”
“你是個大夫,問的太多,管的太多。我可就很難相信你真的是個大夫了。”
思勿點點頭,就出去了。思勿走後,李將軍從內間走了出來:“現在莫羽大病在身,還在待產。你的任務就是,在這個時候好好跟這魔域的尊主敘敘舊,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
“屬下遵命,莫羽派來監視的人,現在應該都告訴她了。這一路我會對她百依百順,也會對尊主若即若離,剛纔一試,成效甚佳。”
“那烈風的事?你……”
“李將軍,我諾玉已經糊塗了這麼久,現在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在不該浪費精力的地方,我是不會停留一刻的。請轉告國主,這次雪峰山一行,諾玉絕不辱使命,並且隨時做好接受新任務的準備。”
“很好,只是莫羽對你的態度,我都看見了,你要多保重。”
“屬下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了。”
這時,莫羽在房間裡,氣得砸了一地的東西,趴在牀上,喘着粗氣:“去把小賤人給我叫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到現在居然還包藏禍心,她真是有本事,這狐媚的本領都用到尊主身上了。”
近衛們跪了一地:“夫人,莫要生氣,氣大傷身啊?尊主安排好夜巡,馬上就回來了。此時不能叫諾玉首領,你還是早早休息吧。”
“你們不去,我自己去,你們都給我讓開。”
尊主安排好夜巡,路過諾*間,聽見她在哭泣,最終還是不忍心,畢竟這事是自己挑起的。
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諾玉哭的梨花帶雨。
“諾玉,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諾玉擡眼就瞥到窗外有人,於是一下撲進尊主懷中。
尊主顯然有些不知所措,諾玉一向穩重,這是怎麼了。
莫羽站在外邊,氣得一口氣憋着,正要踹開門,卻被如雪點了穴道,帶走了。
“如雪,你幹什麼?你拉我幹什麼?他們在裡面揹着我幹什麼?你不是沒看見?”
“莫羽,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尊主是什麼身份?你要是進去一鬧,大家都會知道尊主和諾玉的事,你讓尊主顏面何存。尊主到時候,會怎麼看你,只怕到時他不會有愧疚,只會覺得你心胸狹窄,處事不周,魯莽無腦。這件事能一拍即合,難道就是諾玉一人之錯嗎?說到底尊主心裡就是放不下她。你現在生下孩子要緊,保住地位要緊。”
“雲逮塵,你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她身邊了,那我算什麼?她到底哪裡比我好,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她纔來多久。你忘不了她,卻忘得了我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痛?”
“好了,莫羽,沉住氣。等尊主回來,看看他怎麼說。如果他直言去了諾玉那,那看來就沒什麼事,是我們自己想多了;要是他沒說,那……”
“那就證明他真的做了背叛我的事。”莫羽哭喪着個臉,等待着雲逮塵歸來。
過了好久,尊主終於回來了。莫羽起身迎了出去:“尊主,夜巡之事都安排好了?怎麼去了那麼久啊,我命人給你做了一碗粥,都放涼了。”
“哦,剛纔去了思勿那裡,聊了下你的病。他說這一路要多加調養,注意保暖。去了雪峰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就放心吧。”
莫羽端碗的手抖了一下,如雪示意她穩住。莫羽笑笑轉過身,命人去熱粥。然後走到尊主身旁:“真是有勞思勿大夫了,跟尊主聊我的病情聊到這麼晚。”
“是辛苦他了,等你的病好了,我一定好好賞他。”
莫羽聽出尊主無半句真話,也沒打算說點別的,肩上的那一根長髮此時真是格外刺眼。莫羽瞪着那根長髮,手在袖中緊緊攥拳。
“尊主,那屬下就告退了。夫人也該歇息了。”如雪看了一眼莫羽,就離開了。
“莫羽,去牀上躺着吧,我今日再給你說個別的故事。”尊主扶着莫羽走到牀邊。
莫羽沒有心情說話,只是點點頭。尊主以爲她倦了,笑着看着她。
如雪離開莫羽房間,就去了諾玉那裡。諾玉披了件衣服打開門,如雪上下掃了她一眼:“方便嗎?”
“如雪護法,何出此言?都是女兒家,有何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