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霍爾德城堡每天都要去萊德小鎮購買當日的蔬菜、肉類和水果。
平日,特蕾莎會帶着兩位長輩去鎮上買菜,不過今天,薩爾特意抽出時間,跟特蕾莎一同去小鎮購貨。
馬車輪轂壞了,薩爾起了大早,修理好馬車。六點鐘,薩爾和特蕾莎上路。
戰馬是軍隊退役下來的老馬,薩爾比較壯實,而且兩匹馬還要拉着一個車兜,走了幾里路,就開始氣喘吁吁,體力不支。
薩爾倒是很體諒這兩位老朋友,自覺取下馬鞍,跟特蕾莎坐到一起。
特蕾莎自然依偎薩爾肩膀,纖細雙腿輕輕搖擺,嘴裡哼着南海鎮的民謠。
薩爾緊緊握住繮繩,視線望着前方,不時看一眼懷中的女孩。
自從南海鎮戰事結束,薩爾重新在敦霍爾德城堡,確立了威信。
那十幾名巨魔士兵的屍體,成了薩爾的功勳。他重新得到了士兵的尊敬,布萊克摩爾的信任。
薩爾不用在競技場中忙碌,也不用待在地牢,他暫時獲得了自由。
至少,敦霍爾德城堡,不再是薩爾的枷鎖。他現在跟特蕾莎出去進貨,也不會受到監視。
萊德小鎮很熱鬧,天剛矇矇亮,菜販子就在街道擺滿了當日的菜品。
這些都是從南海鎮買來的蔬菜,連夜送過來的,既新鮮,又便宜。
南海鎮現在多了一個名爲諾文頓分會的商會,商會人員經常低價提供大量新鮮可口的菜品。
“豬肉這麼便宜了麼?”特蕾莎遞給一位中年肉販,微笑着問道。
一臉絡腮鬍,身穿油膩大衣的大叔接過兩枚金幣,將倉庫裡的五花肉,全部搬了出來。
“南海鎮供貨的豬都降價了,肉自然就便宜了。這是一百斤肉,你檢查一下份量。”
薩爾一隻手將穿好的肉提起來,輕放在秤上。
還多了一斤。
特蕾莎帶着薩爾在街上兜兜轉轉,很快,車兜裡堆滿了蔬菜。
大白菜、蘿蔔、土豆還有少許反季節蔬菜。
這些反季節的菜,是單獨做給高級將領吃的。價格昂貴不少。
萊德小鎮的居民,基本都認識薩爾。敦霍爾德城堡最強的角鬥士,還是布萊克摩爾中將的養子。
不過薩爾在街上走,民衆們都敬而遠之。薩爾爲人再和善,他也是一名獸人。
薩爾並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也不在乎衆人的眼光。這毫無意義,薩爾也沒想過以獸人的身份,融入人類的生活。
趁着特蕾莎買鹹魚的空檔,薩爾走進了一家首飾店。
常年在決鬥場做打手,布萊克摩爾每個月都會給薩爾發上一筆不俗的薪酬。
每個月10—15金幣不等,薩爾不出來購物,除去日常給特蕾莎一些錢花,大多金幣,都攢了下來。
“對,瑪瑙項鍊、水晶耳環和那對金戒指,我都要了。”薩爾將一個小金袋子,遞給飾品店的工作人員。
不愧是最強角鬥士,財大氣粗,而且豪爽。
年輕小姐姐還沒來得及推銷自己的產品,就已經被一口氣買下。而且全是店裡的高檔貨。
本月工資又可以拿一筆不俗的提成了。
年輕的女店員小心翼翼的將飾品,打包到精緻的木盒,遞給薩爾。
薩爾趕時間,走出店門,正巧看到特蕾莎提着鹹魚過來。
“你去飾品店幹什麼?”特蕾莎瞄到了薩爾手中提着的木盒,頓時俏臉微紅,溫潤的眸子裡,閃耀着激動和幸福。
薩爾也不會說什麼情話,直接將特蕾莎手中的鹹魚提過來,然後將木盒放到她手中。
“別愣着了,快上車。”薩爾率先打破這溫暖的尷尬,搭把手,將特蕾莎拉上來。
特蕾莎紅着臉,拉住薩爾的手,二人在清晨和煦溫暖陽光的照耀下,離開萊德小鎮。
“以後不許亂花錢了。”特蕾莎一邊緊緊的將木盒揣在懷裡,一邊有嫌棄薩爾亂花錢。
薩爾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索性就不說話。他能感覺到,特蕾莎很開心。
對薩爾而言,特蕾莎只要高興,那就足夠了。
在敦霍爾德城堡,只有特蕾莎一個人對他好。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馬車速度不快,薩爾回憶海戰期間發生的事情。獸人同胞在他面前慘死,讓他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他經常夢到自己的父母,死在冰天雪地的山道。
隱約,薩爾聽到林間小道的雜草裡,有着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清晰,直至成爲刷刷聲。
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很少有猛獸出現,這裡的麻煩,也就是一些魚人和食人魔。
爲了保險起見,薩爾決定暫時歇歇腳。順便幹掉這隻覬覦他們的野獸。
“有東西在跟着我們。”薩爾從馬車地下,抽出一柄重劍。
特蕾莎神色緊張,下意識拉住薩爾:“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薩爾自信一笑:“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其實薩爾的自信並不是沒有理由,至少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任何一隻生物,不論什麼種族,都不是薩爾的對手。何況是野獸。
因而保護特蕾莎的最好辦法,就是直接將這隻跟蹤他們的兇獸捏死。
薩爾邁入樺樹林,劈開一團灌木,果然發現了一隻渾身撒發着透明白色的戰狼。
薩爾出色的感知能力告訴他,這裡只有一隻野獸。
果不其然,就是它。
不過這狼的外型有點古怪,它竟然是一隻透明的野狼。
更讓薩爾無法理解,白狼的四肢竟然有不同程度的傷口。事情有蹊蹺,薩爾放下手中戰斧,俯身去捏白狼的脖頸。
一隻狼就算再強,也沒法跟薩爾叫板。
“咳咳,我在這裡等了有半個月時間,終於見到了你。”
白狼周身浮起一團白霧,一名蒼老的獸人,赫然出現在薩爾身前。
薩爾一臉警惕,急忙提起戰斧,進入戰備狀態。
人類不值得相信,獸人也一樣。
“我們之前並沒有見過面。”薩爾警覺的說道。
祖魯希德輕笑道:“沒時間閒聊了,薩爾,部落需要你的幫助。”
......
伯拉勒斯一早就出現了大新聞,第二艦隊的士兵連夜將站前籌備物資的貴族,全部抓到了普羅德摩爾要塞。
籌備物資牽連到的貴族和商會人員一共有十七個人,他們被抓捕的時候,都處於懵逼狀態。
由於是突擊抓捕,沒有事先通知,倫納德和威廉也沒遇到多少抵抗。
不過這些貴族和會長被抓起來之後,倒是非常囂張。紛紛叫囂自己沒罪,要跟羅文討個說法。
抓捕事件就像是一個導火索,很快,伯拉勒斯進入戒嚴狀態。
港口、市場和整個普羅德摩爾要塞,全部進入封鎖狀態。
艾什凡勳爵、斯托頌勳爵、各大商會領袖紛紛到場。
戴林臨時組織會議,準備集中對這些‘貪贓枉法’之徒進行審判。
羅文是最後一個到的,時間約到十點鐘,他還提前了十五分鐘。
很顯然,貴族集團沉不住氣了,他們在今天,拋棄了舊日的仇恨、爭議、糾紛甚至是利益裸鎖鏈,全部聯合起來,準備跟羅文死磕到底。
諾大的庫爾提拉斯,上上下下的貴族接近一萬餘人,真要動手,難道還怕你一個毛頭小子?
“大家都來的挺早啊。”羅文打着哈哈,緩和大廳凝重嚴肅的氣氛。
每個人的臉上都懸掛着不同的表情,或陰沉、或冷酷、或憤怒。不過參會人員的臉上至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羅文的憤恨。
局勢劍拔弩張,反而家族議會的成員沒有那麼緊張。就連羅文的死敵斯托頌,今天也沒有表明跟貴族集團站到一起,跟羅文起衝突。
滿屋子都是敵人,很多人羅文都叫不上名字,但這不要緊,羅文也不想知道這些舊日同僚的稱謂。
艾什凡勳爵主動接過話茬,化解尷尬:“好了,既然羅文勳爵到了,那話不多說,我們就開始吧。”
衆位參會人員一一落座,諾大個議事院,顯然儼然成了審判所。
舊日庫爾提拉斯王國立法的場地,現在成了羅文審判罪犯的法庭。
庫爾提拉斯王國的律法,就是在場貴族的長輩、或是他們參與制定的法律,而如今,羅文卻選擇這座大廳,當成與舊時代決裂的戰場。
羅文很清楚,他今天可能孤立無援。不過,這僅僅是第一仗,他並不着急。
“戴林上將,我們有異議!物資採購的渠道來源於各大商會基層,我們並沒有直接接手操作。就算是軍用物資除了問題,那也是監督不力。按照庫國律法,我們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屈辱。第二艦隊暴力執法,我們抗議!”一名身材消瘦,看起來就像是縱慾過度的中年人,死死瞪着羅文,反駁道。
“沒錯,在沒有定罪的前提下,就將我們抓到議事院,我們無法接受。我請求家族議會,削去諾文頓家族在議會的位置。”
“羅文簡直不把我們的國家機器放在眼裡,不把家族議會和戴林上將放在眼裡,軍事問題,難道不應該走軍方程序進行處理麼?”
“工作難免會有失誤,處理錯誤固然重要,但羅文絲毫不顧及輿論影響,難道就不怕影響我們庫爾提拉斯議事府的公信力?”
“....”
這些狗日的混蛋,真雞兒能說。等到十七個貴族貪污犯發言完畢,羅文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按照這羣混蛋的說法,軍用物資出現問題,還能說是小失誤,每個人自罰三杯就沒事了?
什麼狗屁道理,羅文不管這些爵位是不是世襲的,犯錯就要人,捱打要立正。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不像我看齊,那我肯定要辦你們。
身爲家族議會議員,庫爾提拉斯權力核心之一,羅文有權利監督國家官員的履職情況。
當然,羅文並不是沒有做準備。
都要開團了,沒有必勝的把握,羅文也不會冒險。
這畢竟是關乎庫爾提拉斯生死存亡的戰役,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認爲自己沒罪,很乾淨的,現在就可以離開。大門爲你們開着。”羅文搖了搖手中的卷宗,一臉玩味的笑容。
說實話,議事院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怎麼幹淨。但羅文要的是權利核心的轉移。
這些人既不願意交出權力,又不願意認罪,那隻能去死。
識時務者爲俊傑,如果能詔安,羅文也不會對這些混蛋趕盡殺絕。
一點一點的消化,溫水煮青蛙,慢慢關進監獄,遠比現在針鋒相對,拼命爭奪權力要好得多。
十七人沒有一個敢動的,他們都慫了。
羅文這小雜種,是鐵了心要抓他們作典型,逼整個貴族集團做出選擇。
是服從還是反抗,亦或是徹底決裂不惜發動內戰,決定權在貴族集團手中。
“哦豁,沒有一個人麼?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麼?那我來說!”
“地下都市各位都去過吧,那我就長話短說。今天,我羅文就是要跟人性開戰,與整個貴族集團的慾望開戰,誰有異議,現在就提出來。這場大清洗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我希望你們都能做到心中有數!”羅文不怒自威,目光像刀子,插在每一名參會人員的心中。
斯托頌勳爵率先鼓掌,零零星星的掌聲,在大廳內響起。
顯然,已經有人做出了抉擇。
十七名涉事貴族,額頭直冒冷汗。他們之前的辯護現在全變成了狡辯。
這次會議結束,等待他們的將是冰冷的地牢。
最讓他們絕望的是,參會成員都沒有求情,各大家族領袖,冷冰冰的望着他們成爲犧牲品,率先爲各自犯下的罪行,贖罪。
羅文如此有恃無恐,各位參會人員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戴林看來鐵了心要幫他了。
該怎麼辦?貴族們沉默不語,內心無比沉重。
會議結束,十七名混蛋被直接送上了前往托爾達戈的船。
倫納德負責行船事物:“戰船行駛至尖角碼頭外海,按原計劃進行。”
威廉微微頷首,二人緊緊握手。
羅文少爺並沒有準備讓他們平安前往托爾達戈,死亡纔是他們的歸宿,雖然就這麼死了,也無法挽回他們禍害的士兵和民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