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低沉的螺旋槳飛旋如被驚擾的蜂羣乍起,在遠離物質世界的死亡國度中少有元素力量的存在導致死神號無法嚮往常一樣輕盈的飛起來,但好在這艘船早已在麥卡貢的機械船塢中完成了第二輪改造,僅靠船體中加裝的高能螺旋槳與弱化重力井就能讓它完成快速爬升。
但在暴風公爵加博亞船長那難聽的古巨魔語的罵人聲中,正在快速向冥河上方爬升的船體依然被冥河兩岸的焦痕巨獸砸過來的熔岩火球打的搖晃不休。
幸虧他的船不是那些粗製濫造的小艇,面對這樣的魔法攻擊也有一定的防禦力,這才讓這艘飛空海盜船擺脫了在完全升空之前就被擊毀的厄運。
“左弦!目標冥河上空!齊射!”
加博亞的大副,阿曼尼巨魔神靈武士哈爾拉茲這會已化身山貓之神的“豹人”形態,一邊帶領着殭屍木乃伊水手清理衝上甲板的淵誓者先鋒,一邊對死神號的炮手們下達了指令。
那些分列在船體三層甲板上的大小口徑的艦炮幾秒後陸續發射,在整個船隻左弦上空的陰沉空域編制出熾烈的彈幕,將那些從雲層裡嚎叫着撲下來的噬魂者飛龍和它們背後的騎兵們打了一個猝不及防。
幾頭身纏死亡陰影的亡靈飛龍在高爆彈藥的轟炸中粉碎軀體,化作一陣腥臭的血雨灑落在下方已經起霧的戈爾格亞·聚魂之河中。
這些新鮮血肉的灑落立刻刺激到了那冥河之中被鎮壓的千萬殘靈,嗷嗷叫的各種各樣的亡靈從迷霧的水流中衝出,爭奪撕扯那微不足道的血肉。
但下一瞬,這些從迷霧中現身的殘靈就被一艘急速駛來的黑色鉅艦當頭壓過,就像是從海面上飛起的魚一頭撞在冰冷的船殼上被碾的粉碎。
“開炮!混蛋!把所有的炮彈都射出去!別讓那些骯髒的死靈靠近我的船!陸戰隊呢?塞勒斯!我的陸戰隊呢!
肅清甲板!
快!”
某個老頭子中氣十足的吼叫就像是戰爭音符在迴盪,又像是指揮家們揮起的指揮棒,其滑落的一瞬便有更低沉的炮擊聲於冥河兩岸乍起。
轟隆隆的,像極了一場在現在的艾澤拉斯隨處可見的攻堅戰。
這場冥河伏擊戰不止發生在天空,在寬大無形的冥河之上也有激烈的戰鬥在進行,就彷彿是當初納格法爾號進入噬淵時的“歡迎儀式”的翻版,只是這次不管“客人”還是“主人”的數量都有些多到離譜了。
典獄長佐瓦爾明顯不歡迎這支來自物質世界的海盜艦隊進入自己的領地,最少有三個軍團的淵誓者先鋒被動員,天空中飛行的噬魂者龍騎兵的數量也在兩個聯隊左右。
換算成燃燒軍團的軍事編制,這最少也是一個突擊軍團的規模。
而海盜們這邊也挺離譜。
以庫爾提拉斯海軍的標準計算,光是用於艦隊核心的統帥座艦就有整整四艘,分別是南海詛咒海盜的旗艦“死神號”、黑靈海盜團的旗艦“尋寶號”、不死海盜的第二旗艦“此世之惡號”以及作爲編外力量登場的“噬淵觀光者號”。
嗯,雖然接受傳奇大海盜布萊克閣下的號召跑來死亡國度幹大事的大小老海狗們都很清楚那艘衝在最前面的黑色鉅艦在幾天前還叫“海上王權號”來着。
但怎麼說呢?
一個有錢有權,在大海上誰都不敢惹的老頭子喝多了開着自己那艘已經退出軍籍的老軍艦晃晃悠悠的橫穿過大半個無盡之海駛入了冥河,又打算在自己真正死亡之前跑來常規意義上的“冥界”轉幾圈順便看看自己的外孫女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而辣個男銀身爲即將退役但尚未退役的庫爾提拉斯海軍上將,在哪怕是私人行動中也帶着一支精悍無比的艦隊士官和最精銳的陸戰隊與水手們幫忙操縱“私家遊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做一些額外聯想。
最後至於爲什麼這艘普羅德摩爾家族的“私家遊艇”上載着幾百門炮和足夠打兩場戰役的彈藥.
人家老頭子喜歡打炮行不行?
人家從十幾歲打炮打到現在快五十,這種彪悍人生養成的獨特愛好絕對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
“哈!”
穿着全套上將制服的老戴琳在四名全副武裝的重裝王庭聖騎士的護衛下一腳踹翻了一頭試圖爬起來的淵誓者先鋒,又手起刀落的將那傢伙的靈鋼戰盔砍開,發現裡面空無一物頓時讓老上將非常不爽。
他看了一眼遍佈自己的甲板四處作亂的淵誓黑衣人們,頓時皺着眉頭對身後的副官喊到:
“讓我們的灰燼騎士們上!這些邪惡之物就得由驅邪之力來處理,儘快肅清甲板,前方就是破滅堡了,我們能在那裡休整。
那些可悲的海盜們怎麼樣?
他們還跟得上嗎?”
“挺懸。”
上將副官一邊傳達命令,一邊向砍了幾個死靈就已經氣喘吁吁的戴琳彙報到:
“儘管三大海盜派系都做了充分準備,沒有采取人海戰術而是選用了精銳突襲,他們的標準艦隊能跟上我們的衝鋒,但那些尾隨他們踏入冥河的小股海盜完全不是淵誓者的對手。
根據瞭望手的偵查,從進入噬淵到現在短短二十分鐘的戰鬥已經讓超過兩千名海盜失蹤,最少有七艘四等戰艦規模的海盜船在冥河沉沒。
但怎麼說呢?”
這位副官停了停,組織了一下自己的措辭,這才搖頭說到:
“這些海盜們自己都不在乎這些損失,三大海盜派系招募這些小股海盜一起踏上這段旅程估計打的主意就是把他們當消耗的炮灰用。
他們故意把小股海盜的船放在艦隊外圍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不愧是殘忍又無情的傢伙,賣起自己人來毫不手軟。”
“這是好事。”
戴琳哼了一聲,一邊推了推自己的上將軍帽,一邊冷聲說:
“我倒是希望這些海盜們都永遠留在這片該死的地獄裡,這樣一來無盡之海最少能保持五年的和平。
如果三大海盜艦隊的首腦們也戰死於此,那我們最少能換來十年的寧靜。
可惜,他們能來到這裡就說明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們有信心搶的盆滿鉢滿又全身而退,更別提組織起這支劫掠艦隊的還是”
“轟”
一陣從高空傳出的巨響打斷了戴琳的話。
上將擡起頭,便在噬淵那永遠沒有任何光亮,能壓抑到讓人出現心理疾病的該死雲層中看到了絢麗的赤紅天火呼嘯着灑落,幾乎要將正在冥河上航行的艦隊上空的天際整個點燃。
那一幕壯觀極了。
在圍攻艦隊天空飛艇的近百隻噬魂者飛龍被灼熱的天火吞沒,又在淒厲的哀嚎着旋轉着墜向冥河和兩岸的焦灼大地。
“那是此世之惡號的全艦齊射。”
戴琳的護衛隊長,大騎士塞勒斯提着一把沉重的淵誓戰戟回到了上將身旁,這也已經上了年紀的老騎士低聲說:
“雖然沒有了我們在阿古斯見過的強化艦體那可以和惡魔星艦匹敵的破壞力,但經過再次改造後的空天母艦的火力又被強化了。
真是跨時代的作品,和它相比,海上王權號也顯得如此人畜無害。”
“哼,也就只有那麼一艘罷了。”
老戴琳不滿的撇嘴說:
“我們也在建造自己的飛船不是嗎?或許落後一些,或許要走很多彎路,但我們已經開始追趕它了。
只要我們不停下腳步,遲早有一天,我們的艦隊也會有這樣的空天母艦.嗯?塞勒斯,你看那邊的天空!”
上將閣下眯着眼睛說:
“看那道奇怪的光!我怎麼感覺好像是有個人從噬淵的天空上掉下來了?他還在加速,天吶,那倒黴蛋不會摔死吧?”
——
“啊啊啊啊啊”
拉長的聲音在噬淵的天空響起,由遠及近的嘶嚎則充斥着一股蹦極時的爽快。
在被淵誓者圍攻的破滅堡的冥河船塢中,時刻準備出航的納格法爾號的船艉樓上,正在觀察四周局勢的塞菲爾大副若有所感的擡起頭,便看到那個熟悉的男人正以一個展開四肢墜落的姿態從天空砸下來。
在他身後還有個同樣在扯着嗓子尖叫的女掮靈。
不過和布萊克閣下玩遊戲一樣的快樂喊叫聲不同,後者的尖叫聲裡就充滿了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應有的恐懼了。
“唰”
眼見下方熟悉的納格法爾號越來越近,布萊克在空中調整姿態,最終在全艦的幽靈水手們很給面子的歡呼鼓掌聲中,以一個完美又標準的Super Hero Landing落在了船艉樓的最高處。
墨綠色的守望者披風在衝擊帶起的風中搖曳如羽翼,又有金色的長髮飛舞,給自家邪神的登場帶上了無與倫比的視覺衝擊力和俊美瀟灑的拉風感覺。
當然,裝完了逼的布萊克還不忘捲起一陣風吹向天空,把從永恆之城墜落到噬淵中嚇得要死的女掮靈威·娜莉託着讓她以一個相對而言不那麼丟人的方式落在自己的幽靈船上。
“你們有機會也該試一試,我強烈推薦。”
布萊克站起身,對靠上來的大副和妖媚的薩拉塔斯張開雙臂,帶着暢快的笑容對自己的妻子們說:
“從奧利波斯的命運之環一躍而下,順着貫穿間域的心能之流不斷加速,最終衝破國度與國度的阻礙,跳入噬淵然後開始完全不科學的自由落體,在加速到極致之後,整個噬淵的風景都會如走馬燈一樣在眼前劃過。
那種感覺真的棒極了。”
“哦?比和瑪維親親貼貼的時候還要爽嗎?”
膩在海盜懷裡的薩拉塔斯意味深長的問了句,讓海盜的表情微變,又聳了聳肩,挽住賢良淑德的大副龍拉過來在她嘴脣上狠狠的啃了一下,這才接過了塞菲爾遞來的海盜船長帽。
布萊克站在船艉樓上,朝着冥河的方位掃了一眼,那邊在陰沉的霧氣中不斷迴盪的隆隆炮聲和若隱若現的黑色艦隊讓海盜閣下心中滿意。
他吹了個口哨,說:
“很好,大劫掠艦隊已經到位了。
來自艾澤拉斯的強盜們飢腸轆轆,他們渴望看到無盡的財富以此來滿足自己空蕩蕩的可恥口袋,爲此他們甚至敢挑戰死亡本尊,真是優良的傳統。
作爲這個行業的代表,我又豈能讓我下流無恥的同行們失望呢?
納格法爾號,拔錨起航!目標痛泣之殤那片斷崖,再讓我的僕從薩維斯聯絡大劫掠艦隊,讓他們跟上我們!
我的旗艦會爲他們清理出航行道路。”
“收到!”
幽靈公主歡呼着大喊了一聲,下一瞬,停靠在冥河船塢上的納格法爾號便進入了領域強化的變身模式。
恐怖的鋼鐵鉅艦再次出現,隨着三架主炮的一輪齊射,眼前阻路的破滅堡城牆被幹脆利落的轟碎開,順便將城牆之外集結的淵誓者們炸的四分五裂。
“等等!”
眼看着布萊克的手握住了舵盤,塞菲爾急忙說道:
“那邊沒有冥河支流,大艦隊過不去,他們的船改造過可以在間域航行,但除了死神號和此世之惡號外,其他的船隻可無法飛行。
還有,典獄長在那邊佈置了大軍,祂不會允許我們那麼輕易的靠過去。
佐瓦爾要我們交出永恆者印記,顯然,祂並不打算將通往扎雷歿提斯的通路權限放在你手中,伱們的聯合破裂了。”
“聯合?從來都沒有什麼聯合!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大家都知道現在也該到翻臉的時候了。”
布萊克快速轉動舵盤,在納格法爾號的船錨被收起的同時,讓這船體遍佈炮管就如刺蝟一樣的武裝戰列幽靈艦離開碼頭,又甩手丟出已經很久不用的潮汐之石將它送到了幽靈公主手中。
納格法爾歡呼着將潮汐之石舉起,下一瞬,這泰坦神器被激活讓無盡之海的海水轟鳴着衝入噬淵焦灼的大地。
只是眨眼之間,整個破滅堡就被旋轉的巨浪淹沒。
無盡的水流奔行在噬淵的大地上,橫跨過丘陵裂谷蠻橫的衝入冥河,硬生生在這絕望之地塑造出一片足以容納大劫掠艦隊航行的水道。
在後方加博亞那破鑼嗓子的歡呼聲中,死神號一馬當先衝出冥河,順着水道朝着乘風破浪起航的納格法爾號跟了上來。
隨後是海上王權號如衝鋒的重裝騎士斜刺裡衝來,一路碾翻了好幾頭在水中被淹沒不知所措的焦痕巨獸。
布萊克哈哈大笑着從身旁薩拉塔斯手裡接過最後一枚永恆者印記,在幽靈船的加速中,在艾澤拉斯海盜們的刺耳歡呼聲中,他將左手高舉。
五指手指上分別懸浮出五位永恆者的印記,在五色流光的交織中於噬淵迸發出刺眼的光束。
他大聲喊到:
“我可恥的惡棍朋友佐瓦爾!看!我一路車翻了三個死亡國度纔拿到了你渴望的東西,現在我要帶着我的人去奧利波斯。
我要在那裡打開通往初誕者聖地的通路,你想來就跟上吧。”
“留下印記!布萊克·肖!寂靜者!”
典獄長低沉空洞的聲音也在這一刻於噬淵天地之間響起。
祂大步走出統御聖所的高臺,以自己陰冷的目光注視着統帥海盜們在噬淵之上奔行的納格法爾號和那個讓無所人頭疼無比的海盜船長。
祂呵斥道:
“你們在噬淵!你們在我的領域之中,我不允許,你們哪都別想去!”
“我勸你別那麼自信,佐瓦爾。”
布萊克瞥了一眼空中浩浩蕩蕩出現的淵誓空騎兵們,又看了一眼佐瓦爾揮起手召喚來的統御之鏈密密麻麻的封鎖住天空大地的四周。
甚至連潮汐之石召喚出的海水都被阻攔住去路。
但邪神大人依舊不慌。
他將舵盤交給塞菲爾,又很輕佻的在大副龍屁股上拍了一下,這才起步御空而起,越過自己乘風破浪的戰艦落在了前方痛泣之殤斷崖盡頭那古樸高聳的石碑之下。
這玩意看着已經很古老了。
它存在的時間可能要比噬淵誕生的時間還要更加古老。
布萊克落在了這石碑旁,他施施然摘下了手甲放在了那冰冷石碑表面,感受着石碑中的悸動,他對天空中的佐瓦爾的倒影喊到:
“喂,我親愛的噬淵之主,我要提醒你,你不是噬淵的主人你只是它的管理者,這片被初誕者塑造的大地自有奧秘而你還尚未發現。
今天我將爲你揭曉其中一個。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我要離開這裡從不需要你的允許,這片噬淵也根本關不住任何人!我曾有無數個名字,在今天,你要叫我噬淵行者。
呸,我自己都討厭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