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萊克指揮着新成立的“無形者”,以殘月酒館爲中心,用萬年前被遺忘的魔力渠傳送門搬運走私品的同時。
在這個尋常又不尋常的夜色裡,在蘇拉瑪城外海的暗夜要塞中,也有另一件事正在發生。
惡魔獵手們暴動了。
準確的說。
他們自從被夜之子們從守望者地窟救出來,帶回蘇拉瑪之後,就一直處於暴動狀態。這些傢伙目前還處於關押後的虛弱狀態,畢竟被束縛了一萬年,再有天賦也不能一下子恢復。
除非人人都能像蛋哥一樣運氣好,得到海盜小迷弟主動送上古爾丹之顱那樣的邪能聖物。
當然,就算真有那樣的聖物,這些精銳惡魔獵手也不敢隨便用。
不是每一個惡魔獵手都叫伊利丹,也不是每一個惡魔獵手都能在虛弱一萬年後,一次性攫取巨量邪能而不失控的。
這玩意考驗的不只是意志力。
和惡魔獵手相關的很多東西,也不是依靠單純的意志就能挺過去的,這玩意更多的是天賦。
轉回話頭到暗夜要塞。
儘管惡魔獵手們很虛弱,但他們誇張的戰鬥經驗和野蠻的行事作風,讓區區五十個惡魔獵手在這幾天裡,已經赤手空拳的打趴下了五倍於他們的精銳魔劍士。
兩者根本沒辦法比。
一方是在惡魔潮中開無雙的猛男。
另一方是雖然維持訓練,但在和平時代養尊處優了一萬年,還有嚴重魔癮的魔劍士,兩者撞在一起,頃刻間就會上演一場關於“崩潰”的直接展示。
這也讓大魔導師僅存的魔法顧問凡多斯閣下非常崩潰。
他根本沒辦法和這羣狂野的惡魔獵手交流,不管怎麼說,這羣粗魯的混蛋都是飯照吃,架照打,一問就是要出去尋找伊利丹大人。
不讓出去就惹事,偏偏還能打。
這哪裡是找回來了援軍?
這分明是請回來了一幫大爺!
但時局再艱難,都得撐着繼續做事,不然還能辭職咋地?尤其是在這一次突襲守望島的過程中,夜之子的先鋒只撤回來了一小半。
還有首席奧術師塔莉薩,首席傳送師歐庫勒斯,剛剛上任的戰爭顧問麥蘭杜斯這三名指揮官都疑似“失蹤”。
唯一回來的就一個凡多斯,還有一個重傷正在休養的高階奧術師瓦爾託伊。
雖然達到了作戰目的,但損傷相當慘,慘到凡多斯向大魔導師彙報的時候,都擔心艾利桑德女士憤怒之下,把自己的權勢盡數剝奪。
不過,讓顧問凡多斯疑惑的是,在收到戰損報告之後,大魔導師表現的非常平靜。就類似於聽到了壞消息,結果只說了一句“哦”一樣。
所以,大魔導師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又要怎麼處理這羣刺頭呢?
顧問凡多斯無法理解,更不敢去揣測。
“顧問閣下,那羣野蠻又粗魯的惡魔獵手又在鬧事了!”
傳奇施法者的侍從急匆匆的跑進他的辦公室,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讓一向注重儀表儀態的顧問閣下一臉頭疼。
他甩了甩手說:
“讓他們鬧去,別讓魔劍士再去湊熱鬧了,傷兵營都快滿員了!”
“但大魔導師親自去了那裡,和惡魔獵手們交談。”
侍從又說了個更糟的消息。
驚得顧問從椅子上直接起身,他呵斥道:
“爲什麼不早說這個?快!把我的魔法步輦準備...算了,顧不上了,我這身衣服還合體嗎?”
侍從點了點頭。
於是魔法顧問伸手打了個響指,傳送術籠罩在他身上,下一瞬就把他送到了惡魔獵手們所在的要塞深處。
出乎預料的是,這裡非常安靜,並沒有見那些粗野的惡魔獵手們鬧事的情況。
顧問凡多斯眨了眨眼睛,向前走了幾步,就聽到在一間騰空的會議室裡,穿着“經典裝束”,風姿優雅,露着大腿的大魔導師艾利桑德正坐在那裡。
被一羣精赤着上身的惡魔獵手大漢圍着。
說實話,這場面有點怪怪的。
但面對一羣瞎子,就算大魔導師出來裸.奔也是不吃虧的,再說了,那會議廳裡的氣氛有點凝重,卻並不緊張。
不愧是大魔導師!
凡多斯心裡給自己的上司點了個贊。
就靠一席話語,就讓這些粗魯的混蛋們安靜下來了。
他偷偷走到門口,側耳去聽,而不是直接入內打擾。上司說話的時候,身爲下屬,最好別搶風頭,這是混跡職場的第一要務。
然後他就聽到了大魔導師用優雅的薩拉斯語,正在對眼前的惡魔獵手指揮官“受難者”奧圖裡斯說到:
“伊利丹·怒風是我敬佩的英雄,雖然,他可能對我的評價有點偏頗,但這沒什麼關係。身爲一名施法者,我能虛心接受旁人的批評,並且以此鞭策我自己。
我知道你們待在暗夜要塞裡很不舒服。
我也知道你們爲什麼會不舒服。
之前我無能的下屬們並沒有我的意思完整的傳達給你們,導致出現了一些偏差,導致你們對我抱有惡意。
那麼,今天,我親自來到這裡,就是要和你們說清楚這個問題。”
在會議室裡,大魔導師並沒有擺架子,雖然氣質依然高傲,但語氣很溫和,像極了一位出身高貴的知心大姐姐。
她不卑不亢的對眼前的一羣瞎子們說:
“首先,我派了勇士前去救你們出來,確實有我的用意,我不會假惺惺的說這只是爲了安撫英雄們的善舉。
實際上,我需要你們‘暫時’爲我服務。”
“呵呵”
桌子對面的奧圖裡斯冷笑了一聲,他身後的幾個惡魔獵手同樣發出冷笑,譏諷含義十足。
但艾利桑德臉色毫無變化,她繼續說道:
“我說了,是‘暫時’!我對伊利達雷的忠誠早已有所耳聞,從未奢望過取代伊利丹成爲你們的首領。
但你們來到蘇拉瑪也有幾天,這座城市的情況哪怕不去城裡轉悠,你們也能感知到。
我的人民深受魔癮症的折磨,這是一個可怕的詛咒,但我知道,這種詛咒並不是無解的。
我是一個施法者,我很懂魔癮症的源頭。
我們被魔力異化的軀體,每時每刻都在渴望着精純的奧術魔力。
這種貪慾,無法被滿足。
但它,可以被轉移。”
大魔導師敲了敲桌子,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惡魔獵手們,她輕聲說:
“伊利丹在上古之戰裡,並不是沒有嘗試過訓練出其他種族的惡魔獵手,但他的努力最終失敗了。
不是因爲其他種族不夠優秀,而是因爲成爲惡魔獵手這樣的戰士,需要一種特殊的,只有精靈纔有的天賦。
我們的軀體對於任何能量的侵染都有極高的適應性。
這是一種好事,能讓我們更擅長使用不同性質的能量。
但這也是一件壞事,會讓我們中的虛弱者很容易被外來能量改造,就比如夜之子現在的情況。
惡魔獵手們之所以能成爲惡魔獵手,除了你們願意接受黑暗之路外,還因爲你們妥善的利用了身爲精靈的這種天賦。
奧術的魔力成癮,可以被用其他能量代爲補充。
我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我可以把這個問題‘降級’。”
這一番話讓會議室裡的氣氛變的怪異起來,也讓躲在門外的凡多斯打了個冷戰,他猜到大魔導師要做什麼了。
下一秒,艾利桑德公佈了答案:
“蘇拉瑪城裡有幾百萬夜之子,我不需要我的人民都爲我做出犧牲成爲戰士。但我想讓我的人民面對萬年後的世界,有些自保之力。
所以,我需要你們爲蘇拉瑪訓練出一批惡魔獵手!夜之子惡魔獵手...”
“你在做夢!”
受難者奧圖裡斯冷聲迴應到:
“且不提我們願不願意分享這禁忌的知識,就說你們夏多雷現在的情況,連魔癮都頂不住,還指望通過惡魔獵手的殘酷訓練?
不是我鄙夷夜之子。
但這種情況下,你送來一萬人,能訓練出一個獵手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說你想要你的人民有自保的力量。
但恕我直言,這麼點戰士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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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可不只是在做夢,奧圖裡斯閣下。”
大魔導師輕笑了一聲,她說:
“任何魔法都是可以被改進的,我相信,惡魔獵手的訓練也有可以被改進的方法。說到底,我需要的不是和你們一樣強悍的頂級戰士。
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思路,一個方法,一個能把我的人民從對奧術魔力的無盡渴望中解救出來的辦法。
如果邪能有用,我就嘗試邪能。
如果自然有用,我就嘗試自然。
如果聖光有用,我就嘗試聖光。你們不知道聖光是什麼,對吧?那是一種萬年後的世界裡誕生的新力量。
我的占星師告訴我,那種力量源於羣星之中。
我需要你們的惡魔獵手訓練方法,這是我留給我人民用於解開無盡詛咒的鑰匙,我在你眼裡像是一個蠢貨嗎?受難者。
我不止聯繫了你們,我還聯繫了瓦爾莎拉的德魯伊們,我甚至派人去遙遠的大陸,邀請聖光的牧師前來拜訪。
這些都只是嘗試。
說不定未來你會看到夜之子‘光明獵手’呢。”
說到這裡,艾利桑德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說:
“很多人把我叫野心家,連我最親密的朋友也如此說我。
我不隱瞞我對權力的渴望,但如果可以,讓我的子民們過得好一點,如果可以讓他們擺脫魔癮,也不會干擾我對未來的規劃。
只要你們幫我完成這一批惡魔獵手的訓練,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我以蘇拉瑪的執政官的身份保證,這座城市沒有一個人會阻攔你們去尋找伊利丹,繼續爲他效忠。”
“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受難者身後那個穿紅色戰甲的惡魔獵手冷聲說:
“你的士兵們擋不住我們,我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因爲...”
“你們沒走,是因爲你們知道,如此虛弱的你們,就算出去了,也只會成爲伊利丹的累贅!而且還有守望者們憋着勁在追獵你們。
認清現實!
現在是蘇拉瑪在保護你們。
我願意對你們客客氣氣,不代表我拿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艾利桑德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她說:
“沒禮貌的傢伙,我和你們的指揮官談話呢!伊利丹沒有教過你們禮節嗎?如果你們現在想‘學’,我很樂意代勞。”
這尖銳的呵斥,讓惡魔獵手們有些憤怒,但下一瞬,臉色平靜的受難者擡起手,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我們...可以幫忙。”
奧圖裡斯用一種緩慢的語氣,帶着思考說:
“但你必須滿足我們的條件,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擺脫虛弱!”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好消息了。”
大魔導師笑了笑,她說:
“我派出去的魔法師們,在數天前尋找到了另一座上層精靈城市埃雷薩拉斯,我記得諸位裡,就有幾位出生在那裡。
但遺憾的是,那座萬年古城並不如蘇拉瑪這麼幸運。
其中生活的辛德拉精靈們發生了一些很可怕很黑暗的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幫助他們,我覺得在你們知道實情之後,你們也會充滿動力。
去那裡吧。
我已經準備好了跨大陸傳送門,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可以在那裡找回力量,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這是雙贏。
另外,不必擔心我對伊利丹·怒風的態度。
如果未來他真的需要幫助,我很樂意幫助他。如果你們這些伊利丹的僕從們的態度更和藹一些,我甚至會主動幫助他。
你們是蘇拉瑪的客人,請保留一點客人的體面吧。”
說到這裡,艾利桑德站起身,主動結束了對話。
她姿態優雅的說:
“如果你們在埃雷薩拉斯的遠行中,遇到了我的老朋友託塞德林王子,那麼幫我個忙...替我體面的結束他的瘋癲和痛苦,把他的屍體送回蘇拉瑪安葬。
替我向他的臣民們宣告。
苦難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蘇拉瑪會成爲辛德拉們的新家園。
伊莉薩娜,我的晚輩。
你隨我過來。
有一些關於你故鄉和你父親的事,我需要和你私下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