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洋蹙眉,動了動脣,還沒發出聲音,林深深便閉上了眼睛,將眼底的酸澀盡數吞回腹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繼續保持着平穩:“就像是今晚,我弟弟討厭我,把我一個人扔給他的朋友,我已經很難過了,我很想休息。”
說着說着,林深深的眼底泛起了一層酸,像是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想要撐開了眼皮,流淌了下來,她努力的屏着呼吸,讓自己保持着平靜如水,可是抓着牀單的手指,卻還是輕輕的顫抖了起來,泄漏了她心底的難過與壓抑。
林深深用力的吞了好幾口唾沫,才讓自己聲線微顫的開了口,聲調有些淡,儘管她的話,說的一如既往的乾脆伶俐,可是話語之間卻還是透出一絲不經意的軟弱:“錦洋,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我們之間,本身就是一場交易……但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至少是現在。”
錦洋這一剎那,像是得了失語症,他望着林深深,好半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樣的林深深,是他從過去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他記憶中的女子,是那樣的直爽而又高傲,即便是重逢之後,也是擁有着女王般的霸氣和女神一樣的優雅。
然而此時此刻,她就像是一個脆弱的瓷娃娃,拼命的保持着自己最後的堅強。
實不相瞞,這樣的林深深,讓他的心底滑出了一抹深深的疼,就像是有着一把刀,狠狠的刺進了他柔軟鮮活的心臟裡,毫不留情地攪拌着,把他的心,硬生生的攪成了碎沫。
錦洋盯着林深深望了許久,許久,久到林深深都自己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的脣輕輕的動了動,是今晚林遠愛給她的打擊太重了嗎?她竟然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林深深長長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索性便扭了頭,將臉埋在了柔軟厚重的被褥裡,再也沒有去看一眼錦洋。
錦洋望着林深深的側臉又看了一陣子,女子的面色格外的不好看,他擡起手,想要去觸碰一下她的面頰,最後卻在剛剛擡起的時候,他便垂了眉,手緩慢的握成了拳頭,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就撐着牀,從她的身體裡退了出來,順手抽了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才下牀撿起自己的衣衫,悉悉索索的穿了起來。
錦洋拿起自己的車鑰匙和錢包,離開臥室之前,還站在牀邊看了一會兒林深深,林深深依舊保持着剛剛的姿態,並沒有什麼動彈。
錦洋的眼皮輕輕的閃動了兩下,脣角微微的動了動,便俯身將臥室內明亮的大燈關掉,就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林深深的臥室。
等到公寓客廳的門被輕輕的關上,林深深才從被子裡將腦袋擡了出來,她仰着頭,看着天花板,眼角的霧氣,逐漸的化作成了晶瑩剔透的眼淚。
然而,那眼淚掛在眼角,半晌,卻沒有落下。